記者｜曾金秋

天津權健集團涉嫌虛假宣傳一事仍在發酵。2018年12月27日下午，天津市委、市政府以及聯合多部門組成聯合調查組，進駐權健集團展開調查。

界面新聞走訪多家與權健自然醫學科技發展有限公司（下稱“權健公司”）有業務往來的企業，從他們口中得知了部分保健品行業内幕。

權健公司多數保健品批文均系轉讓得來

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網站上公布了市面上來源合法的保健品批文。權健牌的保健品共有13項，其中，隻有權健牌昱安口服液等4種産品是權健公司自己申請的批文，其餘批文全部從其他公司購得。

2018年12月27日下午，界面新聞以經銷商身份走訪了多家出賣批文給權健公司的合作商。權健風波過去不久，部分商家對保健品行業态度暧昧。

過程中，北京秦吉達科貿有限責任公司的工作人員表示，未曾出售批文給權健公司。但食藥監總局網站公布的“權健牌聖安明膠囊”信息顯示，批文正是轉自該公司。

界面新聞還發現，該公司辦公區内還存放有“鴻茅藥酒”相關文件。工商信息顯示，鴻茅藥酒公司與秦吉達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均為鮑東奇。

另一家與權健公司有過合作的公司——北京中和鴻業醫藥科技有限公司（下稱“中和鴻業”）負責人則詳細介紹了買賣批文相關事宜。

這些商家其中包括北京中和鴻業醫藥科技有限公司，該公司曾将輔酶Q10批文出售給權健公司。

該負責人介紹，從2003年至今，她的公司一直在做食品保健品批文申報生意，也有自己的實驗室，輔酶Q10的保健品批文就是公司自行研發後申報的。“輔酶Q10在國外已經很成熟了，有抗氧化作用。”

由于藥品和保健品的研發周期長，一般的公司不會自主研發，很依賴購買批文。拿到批文後，再去找代工廠生産。

權健公司情況則不同。“他們在天津武清有自己的廠房，有研發能力，但因為做的很雜，自己申報是夠嗆，大多數保健食品批件都是轉别人的。”

食藥監總局發布的信息顯示，名為“權健牌輔酶Q10軟膠囊”的保健品，曾于2016年5月27日被轉讓批文，它原本被批準的日期為2013年6月5日。

兩種業務模式：買批文還是買産品？

事實上，買賣批文和代加工在業内早已不是新鮮事。

公開資料顯示，權健公司也曾接受委托，幫助其他企業生産，産品包括“盛坤牌雙仁沙棘口服液”、“鴻宇牌銀荷片”、“靈芝王片”等保健食品。權健在部分代加工的保健品包裝上，權健公司也為其加上了自己的商标“權健”。

這位中和鴻業的負責人表示，公司有多塊牌子，中和鴻業和另外兩塊牌子用于負責保健品申報，澤優醫藥用來與其他公司進行合作。公司的業務模式主要有兩種。一種是轉讓批文，另一種是批發保健品給零售商。

如果客戶選擇轉讓批文的方式，則需要一次性繳清費用，後續生産與銷售都與其無關。目前，轉讓批号的參考報價在150萬到200萬元之間，特殊項目在200萬元到300萬元。

如果客戶選擇合作模式，則需要購買一定量的産品，并簽訂委托銷售合同。“不管你能不能銷售這些，每年訂貨量不能少于這個。”

據她回憶，從2005年開始到現在，“藥品就幾乎就沒怎麼批。”保健品領域也不景氣，“今年總共才發了十個。”

2014年左右，權健公司開始與中和鴻業商談購買批文事宜。“那時候好像是不到100萬，現在都賣200多萬，差不多漲了一倍。”漲價與“國家政策打壓”有很大的關系。

聊天過程中，有客戶打來電話咨詢保健品批文轉讓事宜。她在電話中提到，“現在國家對這塊槍斃率特别高，幾乎就是50%，如果承擔不起，咱就别做了。”

出售批文後不對廣告宣傳負責

2016年7月1日，國家開始實施《保健食品注冊與備案管理辦法》，規定保健食品名稱不得含有虛假、誇大或者絕對化，明示或暗示預防、治療功能等詞語。而權健公司出售的多款保健品中，均含有“改善睡眠”、“增強免疫力”等字樣。

中和鴻業負責人介紹，目前保健品領域的政策風險主要有兩類，一類是産品質量抽檢，另一類是廣告宣傳。

産品出廠後，他們隻負責産品合格檢驗，如果在經銷上出了問題，他們則一律不承擔責任。“不管是擴大宣傳還是别的問題，我們都不承擔（責任）。”

“你要是賣保健品的話，肯定會講它的功效，但是不可能說神奇到可以給人治癌症。”此前，有客戶在宣傳上比較誇張，公司還對其進行過勸阻。她還建議，廣告宣傳不要使用“官方的形式”。她認為，用開會的形式宣傳是合理的。

聊天時，她還介紹了一款針對老年人的保健品，稱其“針對老年人心髒原動力不足，還可以輔助抗氧化。”

“權健出現風波的問題在于涉及領域過多，擴張速度過快，因此風險也大。”而她的公司将産量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反而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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