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時年紀小,我愛談天你愛笑。有一回坐在桃樹下,風兒在林梢,鳥兒在歡笑,不知不覺睡着了,夢裡花落知多少。
小時候家就住在鎮政府大院裡面。大院裡有一塊民兵訓練的沙場。大概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一到放學,這裡就成了小夥伴的娛樂場。大院裡年齡相仿的小夥伴得有将近二十多個,經常集中在一起玩耍的占了半數有多。而我,常常是搗亂最厲害的那一個。
大家在沙場追逐打鬧,做遊戲,摔跤,打汽球,蕩秋千。沙場裡有幾顆參天的榕樹。低垂的樹枝也成了我們玩耍的道具。最記得有一次我吊在樹枝上蕩來蕩去,正是玩得高興的時候,隻聽樹枝啪地一聲脆響,我連人帶樹枝跌了下來,引得小夥伴們哄堂大笑。
大院裡有一棵枇杷樹,每當枇杷還在将熟未熟之際,我們幾個手腳利索的小夥伴們就已經急不可耐的爬了上去,沒幾天功夫,就把一樹的果實糟蹋得七零八落了。那時候是真的不怕酸,逮着就往嘴裡送,八九十年代,物質匮乏,平時哪有什麼能吃的東西?就這半生不熟的果實,就當是應季的水果了!
農曆臘月,将近過年的時候,是小夥伴們節目最豐富,最快樂的時候。家家戶戶在準備各種各樣的年貨。有一次我發動小夥伴,每個人從自己家裡拿一點年貨出來大家打牙祭。結果有拿香腸的,有拿臘肉的,有拿豬血丸子的,最絕的是有一位小夥伴拿了半斤豬肉和打火機,說是要烤着吃!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欣賞他當時的超前眼光,那可是三十多年前啊!他就想到了烤肉這種流口水的美食方式!
等到第二次奉獻的時候,我就叫小夥伴們把家裡的泡菜拿一種出來給大家嘗嘗。好家夥!不拿不知道,一拿吓一跳,原來别人家做的泡菜這麼好吃!十來歲的小夥伴,個個都大公無私,奉獻出了家裡最好的東西和小夥伴們分享!最絕的是其中一個小夥伴直接把家裡的泡菜壇子搬了出來,我問他怎麼把壇子都搬來了?他說不知道拿哪一種,所以就直接搬來了!聞之我們都露出了敬佩的表情!因為我們的都隻是拿了一個碗裝了一點,還怕大人發現!
大年初一的早晨,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那時候過年是真熱鬧呀!沒有禁鞭炮煙花,大白天的也有人放煙花玩,為節日的氣氛增加喜慶的色彩。我們都是鳥槍換炮,渾身上下煥然一新。十多個小夥伴們浩浩蕩蕩地去居民樓去了!居民樓的大人們對我們這群小孩也是很客氣,個個都發煙給糖,貪吃的小夥伴們把人家擺在桌上的糖果糕點挑三揀四洗劫一空,一趟跑下來,滿載而歸,個個口袋裡都塞滿了瓜子花生糖果,還有一大把香煙!
跑完了居民樓,就開始跑街坊鄰居的家裡,俗稱拜遛年,遛一下就走,主要就是去拿人家桌上的好吃的!新年大吉,進門都是客,大人們個個都是喜笑顔開不以為意。這樣的快樂,讓我們滿足又興奮,覺得過年就是最幸福的時候!
對于小孩子來說,過年最開心的事情莫過于放鞭炮了!但是父母給的零花錢太少,哪裡夠大家買得盡性玩得開心?所以就隻好另辟蹊徑了!那時拜年,去到親戚家一般要放一串鞭炮,表示來了!客氣的主人也會放一串鞭炮表示歡迎。
我們幾個貪玩的小夥伴就守在大院的主路上,目光如炬,盯着人家放鞭炮的一舉一動,隻待放鞭炮的人走得稍遠了,我們就沖上去把鞭炮給踩滅,幹啥呢?把還沒有燃放的鞭炮一個個的拆下來,放在口袋裡慢慢放着玩。因為人小,大人們也無可奈何的一笑了之。我們放鞭炮的時候一般都是拿一根長香,燃的時間比較長,不用擔心熄火。點一個丢一個,就喜歡聽那一聲炮響。
所謂樂極生悲。有一次出意外了,玩得正開心的時候,長香的火星不知為何掉進了我的口袋,這下慘了!就好像導彈打進了彈藥庫!隻見我的口袋立即傳來了噼噼啪啪的爆作聲,火星四射,青煙飄逸,煞是精彩!小夥伴們指着我開心的大跳大笑!好像中了五百萬一樣!隻有可憐的我手忙腳亂心慌意亂軍心大亂,拿手去捂去抖,哪裡有用?一眨眼的功夫,我的新棉衣口袋被炸得煙消雲散,隻剩下一塊四四方方還在冒煙的黑影。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人倒是沒事,被吓了個半死!回到家又怕老媽罵,自己偷偷找了塊顔色差不多的布縫了上去,想渾水摸魚遮掩過去!起初老媽并沒有發現,結果第二天不知是誰告了密,免不了被老媽一頓好打!
除了放鞭炮,最刺激就是放閃光炮了。找個破碗蓋住,點燃引線馬上跑開,沒一會,就聽轟的一聲巨響,破碗飛上了天,剩下我們幾個大喊大叫地狂笑!用多幾回,破碗變成了廢碗,那幾天感覺大家家裡的破碗都不夠用了!後來有個小夥伴甚至把家裡的好碗都拿了出來,讓我們幾個頓時對他肅然起敬!要知道那時候的父母教育,小孩犯了錯,基本就是一頓打,那可是貨真價實的真打! 我就有一次不知是因為犯了什麼錯,被老媽綁起來打,因為不綁起來怕跑了!
如果過年的時候下雪,那就更好玩了!把鞭炮插在雪堆裡面,轟的一聲,雪花四濺,天女散花,就像放了一朵巨大的白色煙花!震得大家的頭上身上都是雪。
到了晚上,耍龍燈和舞獅的隊伍就會敲鑼打鼓的走街串巷了!很多人都在自己家門前放起了鞭炮,希望龍燈能進自家的家門,意味着吉祥如意财源廣進家庭興旺!我們小孩就在龍燈下面竄來竄去,大人們都說竄龍燈來年就會長得高!至今都還記得舞龍燈的祝福詞:龍燈來得快,金子銀子用蘿載,龍燈來得慢,金子銀子堆成山!總之快慢都是發大财!
所以家家戶戶都熱情洋溢地争着引領龍燈隊伍往自己家裡面去!龍燈舞完之後,按慣例要給龍燈隊伍紅包、香煙、糧包還有發物(家鄉特産米花,紅色糥米制成,象征興旺發達。特别是女嫁回門,新屋進火,都是要有米花的)。小時候記得每年過年都是相當熱鬧,龍燈獅子要耍到元宵節才算結束。所以每天都是鞭炮聲聲,鑼鼓喧天,熱鬧非凡。近些年過年,就見得很少了!物質生活豐富了,人們的精神生活就變得慵懶了!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轉眼三十多年過去了。兒時的小夥伴也各奔東西,為生活奔忙,鮮有見面。兒時所住的大院改朝換代,脫胎換骨,被改建得與時俱進。
大榕樹沒有了,沙場的位置也變成了居民樓。隻有大院路口的一對石獅子仍在堅守,注視着人來人往,靜守歲月滄桑,等待着曾經的小夥伴故地重遊,去觸摸曾經美好難忘的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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