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媛可,《延禧攻略》裡的“純妃娘娘”,《香蜜沉沉燼如霜》中的最好後媽“風神”,《我就是演員》舞台上坦承自己生完孩子後曾11個月沒有戲演,對着鏡子演給自己看的30 女演員。
她是軍藝戲劇系科班出身,但她上軍藝,是因緣際會的結果。
原本她是個普高生,高二的時候,北京一個表演學校到煙台招生,音樂老師推薦了愛唱愛跳的她去面試。被錄取後,家裡還曾為要不要讓女兒去北京上學産生矛盾,“我爸媽都是工薪階層,煙台的工資也不高,學表演學費很貴,對我們家是有壓力的。加上我爸爸比較傳統,希望我就留在家裡安安分分的,他就不同意。”
最後是她母親借遍了親朋好友的錢,甚至連農村親戚用來給兒子蓋房子娶媳婦的錢都借了,把女兒送去了北京。
到了北京之後,王媛可發現這個學校并不正規,而是類似于一個考前培訓班,不僅沒有固定校舍和宿舍,甚至老師都不是固定的,“有時候學校不給老師結工資,老師就不來了,我們就打晃,有一搭沒一搭的學習。”
在表演學校這一年,王媛可和十多個同學們基本“打一槍換一地”,住過昌平沙河,也住過地下室。當房租也付不出的時候,“校長”就帶着這群十幾歲的孩子去跑群演賺錢。那個時候王媛可無數次“躲在被窩裡偷偷地哭,哭也不敢告訴我爸媽”。
有一位來自空政的老師同情這群孩子們,義務給他們輔導。考軍藝就是他給王媛可的建議:相比北電中戲,軍藝不用學費。
王媛可雖然考上了,卻是計劃外名額,一年學費兩萬多元。為了讓女兒的演員夢,一家三口分居三地:她在北京求學,爸爸去了青島打工,一年收入基本夠女兒學費,媽媽則留在當地,想盡辦法為女兒攢生活費,甚至兼了在家具廠打磨抛光的活,一雙原本繡花的手,被砂紙磨得指甲都沒了。
“我媽皮這塊全磨得锃亮的……”王媛可舉着自己的大拇指哭了:“我不太想說以前多苦,因為很多人都苦,誰都不容易。”
但除了經濟,她當時更大的壓力,來自于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這個職業。普高生沒有特長,而同學許多都是藝術生,從小童子功練起來的,“覺得自己怎麼這麼渺小。”她生性害羞,見系主任都要繞着走,“解放天性都要比别人花上更多時間。”
大三的時候,表演老師推薦王媛可去演電視劇,當時還有同學覺得老師偏心,因為她不算最優秀的學生卻被第一個推薦。“因為老師知道我的家境,讓我拍戲就是讓我賺錢自己交學費。”
第一部戲演得讓她懷疑人生。在學校學的是舞台戲劇,根本不懂面對鏡頭,“不會演,站位也不懂,找光也不知道,說話像演話劇,而且一挨罵就臉紅,越罵(演得)越傻。”
但她深知自己隻有在這種環境下才會進步,否則,以她的羞怯,本能會選擇退縮,“隻有被逼到那份上,你才會發揮你的潛力,被迫迅速地去學習、去成長,去做許多原本沒勇氣、沒自信嘗試的事。”半個月後,她得到了導演的表揚。
而且畢竟有回報。拿到片酬時,她第一件事就是給表演老師買了禮物:一雙皮鞋,剩下的都留着準備交學費、還債。“我自己什麼都沒有買,反正我們上學都是穿軍裝,不需要打扮。”
大四的時候她出演海岩的《河流如血》(劇名《金耳環》),導演是《如懿傳》導演汪俊,“汪俊導演對我幫助挺大的,他原來學表演出身,又是軍藝的大師兄,現場會提點我:站怎麼站,說怎麼說,怎麼生活一點,不要那麼緊繃,真的是慢慢慢慢被調教出來的。”
《河流如血》劇照
因為這部戲,她畢業後簽了海岩的公司,“一路上還挺幸運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雖然也有各種波折,但總是在朝自己的方向走的。”王媛可說。
今年已經是她畢業出道的第12年。
在事業巅峰期,她選擇了回歸家庭結婚生子,可是随後和所有30 女演員的困境一樣,她也進入了演藝事業的低潮期。
終于在今年,她遇到了《延禧攻略》純妃這個角色,已經是兩個5歲孩子媽媽的王媛可重新回到大衆的視野。
到現在,這位女演員還是覺得,她在受到角色的恩惠。“我現在終于開始忙起來了。”她笑着說。“到現在都特别感謝于正老師,給了我這個機會。”
但更重要的是,她終于有機會,把一個中年女演員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劇臨近播完時,她接到了《我就是演員》的邀約電話。在現場張國立要每個演員介紹一下自己的時候,“有一種力量,想把以前我一直說不出口的話說出來,因為那樣才是最真實的我。”
在無戲可拍的那11個月裡,隻有先生王雨知道她的壓力。“所有的人都認為我是一個很樂觀、很溫順的人,但隻有他知道那些時候,我心态發生了什麼變化,壓力之下我在他面前會發脾氣,因為沒有其他地方可以發洩。我在台上說的話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但他都知道。”
所以,當她走下台後,王雨給了她一個擁抱:“你終于都說出來了。”
這是一個丈夫對妻子的理解,也是當下環境下,一個男演員對一個女演員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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