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與豔詞：去來窗下笑相扶，畫眉深淺入時無

宋朝文學大家歐陽修，字永叔，号醉翁，六一居士。這位開一代文風的文壇領袖，居然寫過許多旖旎的豔詞，譬如，歐陽修寫過一首《南歌子》：“鳳髻金泥帶，龍紋玉掌梳。去來窗下笑相扶，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閑妨了繡工夫，笑問：雙鴛鴦字怎生書？”傳神般的描寫出了夫妻之間，生動甜美的兩性之愛。

據明代馮夢龍《情史》記載，歐陽修還寫過一首令當時輿論嘩然的小令《憶江南》，“江南柳，葉小未成陰。人為絲輕那忍折，莺憐枝嫩不勝吟。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閑抱琵琶尋。堂上簸錢堂下走，恁時相見已留心。何況到如今。”此詞原為贈婢所作，不料卻被政敵攻讦為盜甥之口實。這首詞中的“葉小”“絲輕”“枝嫩”令好事者懷疑歐陽修有戀童癖好，結果，引來一段令其百口莫辯的公案。

事情原委是：歐陽修曾經有一個妹妹，嫁入張姓夫家不久後，丈夫就死了，然後，妹妹攜帶着丈夫和前妻所生女兒，回到了歐陽修府中，這個所謂的外甥女，其實和歐陽修并沒有血緣關系。後來，外甥女長大了，嫁與歐陽修的侄兒，此女天性淫邪，竟與仆人私通。後來，事情敗露，被捉拿官府治罪，大刑伺候之下，歐陽修的這位假外甥女，真侄兒媳婦居然招認和歐陽修早年有染，這樁桃色新聞立刻就轟動了京城，成為達官貴人茶餘飯後的佐料。

此事成為歐陽修政敵的把柄，必欲治其于死地，官方調查一口咬定歐陽修大節有虧。理由是，既有張氏外甥女的口供，還有歐陽修的這首《憶江南》，白紙黑字的不打自招。但仁宗皇帝不相信名滿天下的股肱大臣會做出這種事，來了個葫蘆僧判斷葫蘆案，不了了之。最後，闆子打在無關痛癢的侵占财産一事上，歐陽修後被貶出京城，好在當時歐陽修因新舊黨争，已經失勢，面對這樁風月醜聞，雖然極力辯誣，但顯然顔面盡失。

後來，明朝人蔣一夔所作《堯山堂外紀》，認為這首《憶江南》為小人之作，借以诽謗歐陽修的清名。孰是孰非，其實真的不重要，此小令清麗脫俗，生動活潑，描寫了少女純真無瑕的童趣，非常符合歐陽修的文風。何況，歐陽修一生風流多情，才華橫溢，未必就不會做出這種風流孽債。後來，還有人上書揭發歐陽修和他兒媳婦也有一腿，盡管此事多少顯得有些荒謬，但宋朝才子們精力旺盛，處處留情，蓄妾狎妓已成為常态。

元代冁然子《拊掌錄》記載了歐陽修一件逸事，可說明這位頂級文臣風流才子的自然天性，某一天，歐陽修與文友們行酒令，規定每人必作兩句詩，此詩必須有兩件能夠算得上判處徒刑的罪狀，一人張口就來“持刀哄寡婦，下海劫人船”，歐陽修拈須微笑；另一人道“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歐陽修颔首贊許；然後，歐陽修徐徐吟道：“酒粘衫袖重，花壓帽檐偏”，吟罷，衆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歐陽修壞笑着解釋道：酒粘衫袖重，是不是喝多了？花壓帽檐偏，酒色不分家，所謂飽暖生淫欲，是指此時色心已動，這個時候，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就算是再大的罪，也是要不顧一切的做了啊。此中皆是解人，也是獵豔高手，聞聽此話，不由會心的撫掌大笑，自然酒令是歐陽修赢了，能夠把如此一件豔俗之事，比拟的如此形象和雅緻，當是歐陽修才華的體現，也是其做為多情男兒的自然天性流露。

歐陽修一生豔詞寫得多，自然豔事也絕不在其他才子之下，明代馮夢龍作《情史》裡記載了歐陽修一件豔事，讀來不禁令人莞爾。錢惟演是歐陽修的恩公，此人喜歡提攜後進，尤其喜歡歐陽修這樣的青年才俊，可是，歐陽修卻在錢惟演府上幹了一件很不地道的風流事，弄得老錢很是難堪。這日，文人聚會，梅聖俞、謝希聲等人都到齊了，數來數去，隻少了歐陽修和一位官妓，大家夥等的不耐煩了，卻見歐陽修和這位姑娘一前一後，姗姗來遲，老錢一看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于是，假裝沉下臉來問姑娘，怎麼到現在才來？姑娘紅着臉回答，金钗不見了，四下裡尋找，因而來遲。老錢忍住笑，心說，你把人都當二傻子呢？然後白了一眼歐陽修，歐陽先生呵呵兩聲，很不自然。老錢威逼姑娘，你面前這位歐陽大才子才情俱佳，你若是能讓他寫首詞，此事罷了，我還将獎勵你一支金钗，否則就将拿你是問。

歐陽修略略平複了一下顫抖的心，張口吟道“柳外輕雷池上雨，雨聲滴碎荷聲。小樓西角斷虹明。闌幹倚處，待得月華生。燕子飛來窺畫棟，玉鈎垂下簾旌。涼波不動簟紋平。水精雙枕，傍有堕钗橫。”此詞即出，既有情趣又香豔無比，還等于是風流情景再現，惹得一幫文人雅士大笑不止，在笑聲中，老錢兌現了他的承諾，而姑娘則羞紅了雙臉，一陣風似的跑掉了，歐陽修用絕佳的才華，為他的風流舉動，做了完美的诠釋。此事原記載于錢惟演《錢氏私志》。

歐陽修的詩詞天下傳唱，據說，有一次出使遼國，接待的官員聽聞大名鼎鼎的歐陽修來了，就找來一位歌伎，讓其好生款待歐陽先生，歌伎微微一笑沒有作答，大家以為粗野之地，歌伎不懂風月，也沒在意，不曾想，這位歌伎一開口，所有的唱腔全是歐陽修所作之詞，滿座為之驚訝，就連歐陽修也不禁對這位歌伎另眼相看，由此可見，歐陽修的巨大影響力。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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