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亞琪
編輯|斯問
過去兩年,餓了麼與美團的外賣配送競争處于1.0階段,争奪的重點是流量、商家資源和運力;棋至中盤,當兩家蓄水池水位日漸升高,商家基本已實現了“在線化”,在反壟斷以及互聯互通政策的指引下,競争重點開始進入到更深層面——精細化運營,比拼服務的質量。
最近,有媒體報道稱,餓了麼和美團正在悄悄布局智能外賣櫃,到今年年底,要鋪設上萬台。「電商在線」向餓了麼證實,餓了麼從今年開始升級加碼,外賣櫃已成為其戰略性業務,正在加速擴張,目前已覆蓋一二三線城市主要城區。 記者從接近阿裡人士處得知,該業務隸屬的智慧物流,和此前備受重視的性價比電商平台淘特一樣,相關員工的組織架構在釘釘和阿裡内網已經悉數被隐藏。
小小的智能外賣櫃悄無聲息地擴張,成為挖掘本地生活新服務場景的一環,餓了麼和美團都盯上了這個新賽道,一個問題在于,外賣不送到家,反送入了外賣櫃,到底有多少人能接受?
外賣的補充性場景消費者對“外賣不送上樓”是有警覺性的。
在微博、微信、豆瓣上,對外賣櫃的質疑多半和快遞櫃結合在一起:
“我都願意下樓了,幹嘛還要點外賣?”
“快遞本來都送上門的,現在要自己拿,外賣也要搞這一套?”
在消費者服務平台黑貓投訴上,近三個月就有190條“外賣不配送”的相關投訴。
送外賣,本質上解決的,是點到點,不出門就能就餐的場景,而需要消費者自取外賣的外賣櫃,與前者看上去幾乎是相悖的。尤其是去年4月,豐巢快遞櫃推出收費政策、開啟會員服務後,更讓消費者覺得自己的權益受到了侵犯:原本快遞免費送上門,這下竟然還要收費割韭菜。
從配送的場景來看,送外賣和送快遞有許多相似之處——外賣小哥将外賣送入外賣櫃,消費者輸入手機後四位或配送碼就可以取出外賣,和送快遞的豐巢模式異曲同工。
事實上,你也不能怪它們兩者相像。外賣櫃和快遞櫃幾乎同期生于互聯網的創業時代,早在2013年市面上就有過小範圍的外賣櫃嘗試。但相較于快遞,隻聚焦于送餐場景的外賣櫃,并不如前者吃香,創業資金和資本關注也多轉向了快遞櫃。直到2020年,疫情讓“無接觸配送”再次進入到人們的視線。餓了麼和美團等外賣平台才開始留意到這個容易被忽略的場景。
和第一批創業者不同,随着平台供給的豐富,外賣櫃給外賣平台帶來的價值也更多元化。
目前,美團還是餓了麼,都宣稱外賣櫃是共享的,不向商家、消費者、小哥中的任何一方收取任何費用。
短期内,它們依然将外賣櫃定位為外賣業務的補充性場景,是服務的延伸。
它們不需要像第一批外賣櫃的創業者一樣,在起步階段就把盈利的問題考慮進去。也不需要像豐巢一樣,主營業務隻聚焦在快遞櫃上,需要思考一個單獨的盈利模型。
對外賣平台而言,即使無法盈利,外賣櫃也能為自己帶來部分流量、在小哥無法進入的區域擴充新的市場。
外賣小哥無法進入校園,外賣隻能放在地上
所以你會發現外賣櫃的選址比快遞櫃講究的多——餓了麼相關負責人透露,餓了麼外賣櫃目前重點布局的場景是寫字樓、産業園區、學校、醫院。這些場景的共同點是封閉性高、送餐環境複雜。“比如,大部分高校是不允許外賣小哥進入的,有的學校外賣隻能被放在地上,等待學生從宿舍樓出來領取,這就容易造成外賣丢失和拿錯;醫院的送餐環境很複雜,高峰期等待電梯就會花費十多分鐘;辦公樓也是同樣,有些産業園無法進入,且消費者也會有工作、開會期間無法即時領取外賣的情況。”
外賣櫃的本質還是為了解決部分場景下送不了餐的問題。
對于取送餐順暢的社區、居民樓,這些都并非現階段外賣櫃鋪設的重點目标。餓了麼負責人表示,并不是外賣想入櫃就能入櫃的。“所有的入櫃外賣,小哥都需要和消費者溝通确認,同意之後才能放入外賣櫃。”
記者留意到,盡管對外賣櫃的态度褒貶不一,但和外界預想的不同,外賣櫃的實際使用率并不低。杭州一家外賣櫃地方運營商告訴「電商在線」,“保守估計,外賣櫃使用率至少在50%以上,在一些封閉的園區使用率會更高。”以杭州某智慧産業園區為例,過往訂單平均餓了麼騎手配送時常需要近30分鐘,有了智能外賣櫃後,送入櫃的訂單可以為騎手節省近一半的配送時間。
餓了麼和美團争奪外賣櫃外賣櫃帶來的收益是看得見的。對平台而言是新的增量訂單,對外賣小哥而言是更高的配送效率,也能幫消費者解決丢餐、偷餐、不方便取餐、接觸配送可能帶來的衛生安全等問題。
在杭州下沙片區多家高校的生活園區,美團和餓了麼的外賣櫃都遙遙相對,各占一方。類似的場景還有很多,據自媒體餐寶典報道,以重慶為例,美團目前已在渝中區、江北區和兩江新區投放多組智能外賣櫃,餓了麼在重慶的江北嘴金融城、SFC協信中心、重慶高科希爾頓寫字樓、龍湖唐甯智能外賣櫃也已啟用。它們的擴張速度非常快——餓了麼從去年年底開始試水外賣櫃,一年不到的時間,已經基本實現了一二三線城市主要核心地區的覆蓋。
美團和餓了麼外賣櫃并列打擂台
此處拍攝視角對面就是餓了麼的外賣櫃
餓了麼和美團在外賣櫃上的争奪已經在看不見的地方,頻繁地展開。除了點位的競争,目前兩家平台都有通過運營商來實現擴張。一般行業内的操作方式是這樣:由運營商負責運營,由平台完成配送。某平台智能櫃運營商表示,他們主要負責外賣櫃的清潔,以及解決一些消費者的簡單問題,比如超過24小時沒有提取的外賣,需要處理等。
其中,手裡掌握着物業資源的運營商往往是雙方争取的對象。一位對接綠城物業的運營商告訴記者,物業本身其實并不排斥外賣櫃入駐,“對他們來說,也是增加一項服務,拿到一筆額外的收入。但是有時候溝通并不順暢,會出現一些利益分配上的不一緻。”在各方的訴求下,平台的競合更為激烈,比如同一個産業園,人流量更高的地面上位置是争取的黃金地段,給到誰?這些都需要考驗拓展團隊的談判能力。
餓了麼和美團的客服電話,在同一組外賣櫃共存
這種争奪已經傳遞到更深入的技術端。外賣櫃和快遞櫃終究是不同的,外賣櫃存放的是食物,對存放條件和環境的要求更高。一位業内人士表示,目前業内還沒有建立起對外賣櫃通行的标準,餓了麼和美團都在搶奪這個行業話語權。比如,今年8月,美團聯合中國烹饪協會發布了一個管理規範文件,對外賣智能取餐櫃的功能、質量、選址、服務流程和運營提出了明确要求;同月,餓了麼外賣櫃材質率先通過了國家實驗室食品接觸級标準測試,成為首批通過食品安全國家标準的智能櫃,上半年,其智能櫃相關的發明、外觀設計、實用新型專利申請數量,已超去年全年。
從點位的占領、運營商的搶奪到技術的革新,這都将是一場全方位的競争。
外賣櫃隻能放外賣嗎現階段,智能外賣櫃還隻是一個外賣業務的補充場景。但顯然外賣平台并不想把它當做放外賣的一個櫃子。
平台做智能櫃的邏輯,其實可以和雪糕品牌來類比。早期,雪糕品牌也是通過冰櫃的鋪設來打造起一張細密的線下經銷商網絡。國内最早這麼做的是可愛多的和路雪,1993年進入中國的和路雪早期平均每年向市場投放6000台冷櫃,到2003年十年間共投放6萬台。通過免費給小外賣老闆提供冰櫃的“冰櫃策略”,讓它的市場占有率一路升到第一。
規模化的設備占點,可以拿到更高的市占率,這是早被驗證過的路徑。和冰櫃們不同的是,餓了麼和美團的外賣櫃目前是雙方互通的——不像和路雪,甯願收回自己的冰櫃也不願讓别的品牌入駐。長期看,外賣平台競合中的競才是長期存在的局面。對平台來說,智能外賣櫃完全可以是一個獨立的業務。不僅是存放外賣,還可以存放更多。
生鮮自提櫃
2020年,社區團購最火熱的時候,曾有一批創業者湧現出來,他們做的是生鮮自提櫃。這種生鮮自提櫃往往包括冷藏功能櫃、冷凍功能櫃和重力檢測系統軟件。為消費者提供24小時的新鮮商品,支持消費者随時購買。但是這對成本和庫存的掌控能力非常高,用戶沒有培養起為這項服務付費的習慣,生鮮又是高損耗品類,生鮮櫃就成為一種低盈利能力的嘗試。
「電商在線」認為,生鮮櫃可以是外賣櫃商業化路徑的選擇之一。與2020年那批生鮮櫃創業者不同,外賣櫃後期規模化後也不排除收少量費用的可能。這就意味着,外賣櫃天然就有外賣平台的大量外賣訂單支撐,不用過于擔心盈利的問題。創新業務可以向水果、蔬菜等多個品類嘗試,前者可以為後者持續輸血。
如果把眼光放到更高的層面來看,美團有美團優選,餓了麼有賣菜業務,阿裡還有盒馬NB和MMC的社區電商業務,規模化的外賣櫃布點,很有可能和菜鳥驿站一樣,成為新業務的基建儲備。
從社區團購,到一個小小的外賣櫃,商業零售體的形态不斷變幻,很難說哪一條是最光明的路徑。但眼下來看,距離這些業務延伸的可能性,依然言之過早。短時間内,餓了麼和美團的外賣櫃之戰會繼續膠着。規模化,是比商業化更前行的一個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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