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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入宮流程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6 00:27:59

宮女入宮流程(入宮五年别說侍寝)1

蘇月白入宮那天,小娘拉着她的小手,紅着眼眶說,“月兒,盛寵必衰,我們不奢榮寵,但求無過。”

蘇月白把這句話發揮到極緻,以至于入宮五年,除了選秀那次,遠遠望了一眼皇上,她再也沒見過皇上了。

不見,便無過。

1.

錦華宮裡的宮女聚在一塊,絮絮說着什麼,越說越起勁,蘇月白從走廊處經過,她們也隻是擡了擡目,散開了,待蘇月白進去屋子裡,她們又聚在一塊了。

“聽說了沒,鳳熹宮的掌燈宮女,昨晚被皇後娘娘罰跪了一宿,到今天早上,就沒了氣息。”

“這麼冷的天,别說跪一宿,就是跪上三人時辰,也咽氣了。”

“活該,倚着自己有些姿色,一個掌燈的宮女,也敢打起皇上的主意。”

“就是,在皇後娘娘眼皮底下,也敢勾引皇上。”

“唉,也隻有在皇後娘娘的眼皮底下,她才見得着皇上的面,你說,若是成了,就成這宮裡尊貴的主子,誰不想賭一把。”

“主子,也還有見不得皇上面的呢,咱們錦華宮裡,不就有這麼一位主子嗎。”

衆宮女嬉笑着,走開了。

莫心替蘇月白把窗戶關上,“小主,你别理她們,她們就是太無聊了,才會瞎說的。”

“她們說的,也并不虛假,我進宮五個年頭了吧,的确沒見過皇上。”蘇月白往貴妃椅子處躺下,接過莫心遞過來的毛毯,合着雙目,“說吧,這個掌燈宮女,又是怎麼一回事?”

莫心往那束陽光處擋了擋,才細挑慢揀地把聽到的大概說出來,“聽聞前幾日,皇上在鳳熹宮多看了一眼一個掌燈的宮女,還順帶誇了一句,皇後娘娘身邊是該有些靈活的宮女侍奉,顯得鳳熹宮也有生氣,後來皇上再去鳳熹宮,那個宮女奉茶時,直接撞到皇上的懷裡,那杯茶沒倒在皇上身上,卻倒在她自個兒身上,這麼冷的天,她穿着單薄的衣衫,衣裳浸着茶迹,極其不得體,皇上倒沒說什麼,皇上走後,皇後娘娘就罰她在雪地裡跪一宿,這不,今早就沒了。”

蘇月白嘴角挪動,緩緩地說,“又是一個無所不用其極争寵的姑娘,莫心,你跟着我,是不是覺得,我很無用,連皇上一面都沒見過。”

“小主别這麼說,小主這般聰慧,小主若想獲得恩寵,那還不是件容易的事。”

蘇月白倏地睜開雙目,帶有一絲嘲諷的語調,“莫心,是不是也覺得我一無是處,才拿聰慧來糊弄我,想要獲得恩寵的人,這滿宮上下,占了一半,哪是你說得那麼輕易。”

莫心搖頭,“小主,奴婢句句屬實,絕無奉迎之意。”

蘇月白沒有說話,又合上雙目了,莫心壓着嗓子說,“隻是,小主,你總歸不能這麼過一輩子的,沒有恩寵,沒有子嗣,是沒有活路的。”

“一輩子那麼長,誰料想得到以後是什麼情況呢,莫心,你下去吧,我睡一下。”蘇月白擺手。

聽着莫心把門吱的一聲關上,蘇月白悠悠睜開雙目,伸手捕捉那束落在臉上的陽光,原來什麼也抓不到。

原來,不知不覺就五年了,她還有多少個五年耗下去?

2.

蘇月白原是山西巡府蘇大人的庶女,原本選秀入宮這等大事,輪不到蘇月白的,隻因嫡姐蘇慕白身子不好,常年卧床,縱是學富五車,也是沒法子的,父親隻好把蘇月白的名兒遞上去。

在山西安縣,誰都知道,蘇家二小姐,長相平庸,才學平庸,就連性子,也是平庸,毫無特色可言,這麼一個姑娘,蘇家是沒指望她能選得上的。

那天選秀,到蘇月白時,貴妃娘娘突然順起一個茶杯摔到蘇月白跟前,蘇月白臉無驚色,跟沒事似的,跪在碎瓦上面,“臣女蘇月白叩見皇上,太後,娘娘。”

宋君珩覺得有些意思,“擡起頭來給朕看看。”

蘇月白緩緩擡頭,不施脂粉,臉上微黑,十四歲的丫頭,還沒脫稚氣,着實算不上美人,在這秀女當中,還略顯得醜陋。

宋君珩擺手,蘇月白起身,福身施禮,“臣女叩謝皇恩。”

此時,蘇月白膝蓋上滲着血,她走起路來得當,絲毫看不出受了傷。

“等一下。”太後把蘇月白喚住,“你腳上有血,一點都不痛嗎?”

蘇月白福身,“臣女初見聖顔,懾于君威,已然沒了痛感。”

蘇月白的原意是,既不能得罪貴妃娘娘,又不能說自己不痛,明擺着欺君,隻好這麼糊弄過去。

沒成想,太後娘娘竟然把她留下來了,“皇上,就封她一個常在,留在宮中吧,皇上身邊,難得有個性子溫婉的人陪着。”

蘇月白頓時捏着帕子,她這哪是溫婉,分明是逆來順受罷了。

蘇月白被封了常在,住在錦華宮的偏殿,又因長相平庸,從未得到宋君珩的宣召。

這五年,錦華宮的主位,換了三個主。

第一個,是與蘇月白一同進宮的安貴人,安貴人才是那個極其溫婉的人,她就連說話也不敢大聲,就是樹底下有一隻螞蟻,她也舍不得踩着。

安貴人對蘇月白也是極好的,和顔悅色,皇上來錦華宮,安貴人還想着幫蘇月白一把,隻是蘇月白不争氣,那天借故逃出了錦華宮。

後來,安貴人被冠上恃寵而驕的惡名,打入冷宮了。

第二個是母憑子貴的儀嫔,儀嫔起初隻是一個宮女,會唱幾句曲兒,博得君心,一夜恩寵,就有了皇子,儀嫔興許才是驕縱無度,後來無故溺水身亡了。

還有一位,她是在錦華宮裡待了最久的一位,麗妃,麗妃是丞相的女兒,相貌,琴藝,都是一等一的好,麗妃一進宮,就直接封妃的,麗妃生了八王子,在皇上跟前說了不該說的話,便失寵了。

失了寵的麗妃,還不死心,鬧到承德殿,也不知麗妃跟皇上說了什麼,當即就被打入了冷宮。

蘇月白看透宋君珩薄情寡恩,她一直記得小娘那句話,不奢榮寵,隻求無過,後宮發生的大大小小事,蘇月白都要打聽一些,這樣,至少她不會做了誰的替死鬼,還能在宮裡活下去。

至于是怎麼活,就不太重要了。

蘇月白長相平庸是真的,可是,蘇家向來看重名聲,蘇月白的小娘不過是洇河上的一個歌姬,本是入不了蘇府了,就算後來蘇月白出生,也是無名無份,直到小娘生下蘇家男丁,小娘母憑子貴,才得到了姨娘的名份。

嫡庶有别,從小在蘇家夾縫求生,蘇月白真的是性子平庸,無才無智嗎?

3.

在這之前,蘇月白有一次強出頭,是為了救莫心。

去年,麗妃口不擇言,惹惱了宋君珩,莫心替她洗腳,水溫不對,她拿莫心出氣,那晚莫心被架在長櫈上,結結實實的闆子落下,蘇月白躲在偏殿,聽着莫心一句一句哭喊着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莫心那嗓子越漸沉了下去,蘇月白透過窗口,看到莫心身背,并不真切的血迹,但是莫心已經暈過去了。

麗妃讓人用冷水澆醒莫心,繼續打。

蘇月白想起從前在蘇府,小娘生病,父親不在府上,她偷偷殺了一隻雞給小娘炖湯喝,被嫡母發現,嫡母也是這麼架着她在長櫈上打的。

那時她才六歲,弟弟還沒出生,她無名無份的,嫡母把對小娘的恨,全撒在她身上,那闆子下去,她覺得,她活不過那個晚上了。

是嫡姐撲過來,把她救了下來,嫡姐說,我們是姐妹,應該相親相愛的。

蘇月白覺得,如果她不救莫心,莫心大概也活不過今晚了。

蘇月白跪在麗妃跟前,“娘娘,請你放過她吧。”

麗妃正在氣頭上,揚起手就給蘇月白一個耳光,“你算什麼東西,在本宮眼裡,你還不如莫心,人家跟着我,好歹見過皇上,你連皇上一面都沒見着,還好意思替别人求情?”

蘇月白把頭伏得低低的,“臣妾有一計,可助娘娘複寵。”

麗妃像聽了天大的笑話般,笑得張狂,“一個連皇上的面都見不着的常在,你能有什麼法子替本宮複寵。”

蘇月白掃視一眼滿院子的太監宮女,“請娘娘借步說話。”

見蘇月白說得煞有介事的,麗妃尋思着,聽一聽也無妨,她入住錦華宮兩年,對蘇月白軟弱無能的性子,倒也熟知,量她也不敢藏有壞心思。

麗妃把蘇月白領進屋裡,端坐着,她拿起茶杯,往地上一摔,“蘇常在,你可要好好說話,說錯一句話,你跟莫心那賤婢,就跟這茶杯一樣的下場。”

蘇月白跪下,“娘娘,三天後,是賢德太後生忌,每年這個時候,皇上都不入後宮,會在瑤池旁邊待上幾個時辰,娘娘不妨穿着素衣,比皇上早些過去那裡,再表露出一些哀情,激起皇上對娘娘的憐惜。”

如今的太後,并非宋君珩生母,宋君珩的生母出身不高,在他十二歲那年,掉入瑤池,就再也沒醒過來了,太後無子,把孤苦的宋君珩養在中宮,才有了今天的君臨天下。

宋君珩繼位,第一時間就追封生母為賢德太後,為了此事,還與太後鬧得很不愉快,故宋君珩縱是懷念生母,也不便過于嚣張,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去瑤池那裡,陪賢德太後說說話。

此事宮裡不仔細的人,也不太清楚,蘇月白是在安貴人被打入冷宮那天,看到平日裡溫和的安貴人,哭得梨花帶雨地說,對着來宣旨的公公哭着說,臣妾不是有意盛裝去瑤池的,皇上,臣妾無意冒犯賢德太後的。

隻是後來,安貴人被打入冷宮,盛寵半年,無子無女,此事就算過了。

蘇月白也是後來,抽絲拔繭,才知道,安貴人被人騙去瑤池,大概是盛裝,并且說了一些盛興的話,惹惱了宋君珩,到底是伴君如伴虎。

麗妃忖思了許久,“本宮為什麼要相信你?”

蘇月白伏頭,“賢德太後的生忌,娘娘略微打聽,就清楚了,臣妾給娘娘提個醒,太後娘娘不喜皇上過于思念賢德太後,娘娘去瑤池,一定要事出有因,到時候太後問起,娘娘也說得過去,娘娘此次,是言出無狀,惹惱了皇上,到底沒犯什麼過錯,娘娘隻要在皇上面前,表露深懂皇上思念亡母的心情,皇上一定會想起從前與娘娘的恩愛的。”

麗妃挑起蘇月白的下巴,盯着她看了許久,“沒想到,你心細至此,就是你這張皮相,放在後宮裡,的确不夠出衆,本宮估且信你一次。”

就這樣,莫心就到了蘇月白的屋裡,莫心是蘇月白唯一的宮女,也算是她在宮裡的親人了。

當然,麗妃複寵,不久就有喜了。

4.

蘇月白沒想到,第二次替莫心強出頭,竟把自己送到宋君珩的跟前了。

入冬以來,兩天一小雪,三天一大雪,錦華宮禦寒的衣裳,火炭都沒有,往年也是這麼過的,可今年有了莫心,愁壞了蘇月白。

蘇月白從小在蘇府吃過太多的苦頭,練就一身禦寒的本能,連番下雪,莫心扛不住,發高燒了。

蘇月白讓人去請大醫,也不知道是太醫請不動,還是蘇月白使不動錦華宮的宮女,一直沒有太醫來。

蘇月白把被子全裹在莫心身上,莫心還是瑟瑟發抖,莫心拉着蘇月白的手,開始胡言亂語。

莫心清醒的時候,她會叮囑蘇月白,要替自己尋着後路,要獲得恩寵,她不清醒的時候,就會哭哭噎噎,嘴裡念念有詞,奴婢該死,奴婢知錯了,奴婢不敢了。

到底是活在塵埃裡的可憐人。

眼看着莫心身體抽搐,蘇月白又去找了一個宮女,讓她去請太醫。

宮女眼也不擡,“小主,奴婢勸你别折騰了,莫心那丫頭,熬不過去的了,沒有上面的旨意,太醫說不能擅自替宮女看病的,你就收收心吧,這都是命。”

蘇月白第一次覺得那麼無助,她從前隻覺得,在宮裡避寵生存,跟從前在蘇府一樣,隻是,莫心的生死,就在她的手裡,她不能眼睜睜看着莫心就這麼死的。

蘇月白自己去太醫院,太醫院隻有劉太醫當值,劉太醫不耐煩地推脫蘇月白,“這位小主,臣還要去給貴妃娘娘請脈,你别在這裡擋住臣了。”

蘇月白怒斥,“太醫,這三更半夜的,你去哪裡請脈,你不過是用貴妃娘娘來搪塞我。”

劉太醫瞅了一眼蘇月白,拎起醫箱,往外面走,蘇月白緊随其後。

劉太醫見蘇月白這麼執着,有些惱怒,“臣就是去貴妃娘娘宮外等着請晨脈,也不去給你瞧什麼宮女,小主,你識趣的就回去,說實話,你說你是錦華宮的蘇常在,可臣在宮中這麼多年,進出錦華宮多少次了,就沒聽說過有你這位小主的。”

“狗眼看人低。”蘇月白朝着劉太醫就吼。

劉太醫回過頭,“小主,不是臣狗眼看人低,要怨就怨你不得聖寵,宮裡原本就有明文規定,不許太醫私自給宮女看病,就怕宮女做出些出格的事,讓太醫幫她們善後,就算到了皇上那裡,臣還是這麼說,沒有上面的旨意,臣不治。”

蘇月白冷然,“我好歹是個常在,也是個小主,我現在就讓你去錦華宮給莫心治病。”

劉太醫輕薄地笑着,“小主,這個還真不行,臣沒有辦法證實你的身份。”

“你,你糊扯,落毛的鳳凰還比雞尊貴,你這般輕看我,就不怕鬧到皇上那裡去?”

“你這落毛的鳳凰,朕還真沒見過。”

蘇月白聞聲,倏地回過頭去,不知何時,宋君珩已然站在身後,劉太醫連忙跪下,唯唯諾諾的。

蘇月白盯着宋君珩看了半晌,才恍惚回過神來,直直跪在地上,“臣妾叩見皇上。”

宋君珩盯着蘇月白,“朕怎麼不記得,後宮有一位牙尖嘴利的常在了?”

蘇月白心一橫,把頭放得低低的,“臣妾安西巡府蘇青的女兒,五年前選秀,一直住在錦華宮偏殿,臣妾懇請皇上下旨,讓太醫替錦華宮一宮女治病。”

“錦華宮?”宋君珩喃呓着,他記得,從前他去錦華宮,偏殿的小主并不像别的宮殿那些小主,都會出來迎駕,他原以為偏殿沒住着人,直到有一次,安貴人特意讓宮女去請蘇月白,蘇月白卻不在殿裡,當時宋君珩還笑着說,能得安貴人擡舉的,至少是品性極好的人,隻是往後,他也沒太在意這事了。

蘇月白心裡着急,她又叩了叩頭,“皇上,請容臣妾帶太醫去給宮女治病。”

宋君珩半晌才緩緩地說,“劉太醫,去吧,該怎麼治就怎麼治,别狗眼看人低。”

宋君珩說這句話時,故意瞟一眼蘇月白,蘇月白臉色青白,倉促地垂着頭。

5.

劉太醫給宋君珩請晨脈時,宋君珩随口說了一句,“昨夜,錦華宮那邊是什麼情況?”

劉太醫拱手作揖,“皇上仁慈,那宮女并無大礙,隻是天氣冷,身體扛不過,感染風寒了,臣已經依皇上的意思,該用的藥都用了,今日也沒見蘇常在差人來太醫院,大概是病好了吧。”

“冷病的,宮裡還會有人冷出病來?”宋君珩不信。

劉太醫怕扛罪上身,伏着身子,“皇上,錦華宮的确比别的宮裡,要冷一些。”

“胡說,錦華宮的位置,冬暖夏涼的,怎麼就會比别的宮殿冷一些。”

“這個……”

宋君端坐身子,嚴厲地說,“朕恕你無罪。”

劉太醫唯唯諾諾地說,“皇上,錦華宮大概是沒有炭火,那宮女穿着的衣裳,也短了許多,大概是,大概是……”

“得了,下去吧!”宋君珩擺手,嘴裡喃喃着,“安西巡府安青的女兒?”

宋君珩來到錦華宮時,外面沒有宮女守着,這裡的确顯得比别的宮殿了冷一些,甚至有些像很久沒有人住的地方,他往偏殿走過去,偏殿比正殿好一些。

院子裡擺着幾盆長得并不太好的梅花,樹枝搖晃,花開得也并不好,隻是經過修剪,顯得有些生息。

宋君珩往裡殿走過去,隻見蘇月白正在給一個宮女喂藥,那宮女躺在榻上,蓋了兩身被褥,蘇月白衣着就稍是單薄了一些。

莫心眼眶紅灼,“小主,你又替奴婢撿回這條命了,奴婢欠你的,又豈是一條命,怕是奴婢以命相報,也不足以還你的恩情了。”

蘇月白輕笑,“莫心,我要你的命何用,你呀,若是真心想報我的恩情,就好好休息,好好照顧自己,讓自己活得比我還久一些,我們還要在這錦華宮相依為命,這日子,還不知何時到盡頭。”

莫心嗓子沙啞,“小主,你就不想法子,到皇上面前露個臉,趁着還年輕,還能獲些恩寵,怎能指盼着奴婢與你相依為命?”

蘇月白想起昨晚撞見宋君珩,她的心還有些驚魂未定,從前她說懾于君威,也并非假話,“莫心,别想那些有的沒的,皇上身邊,個個都是好看年輕的姑娘,哪是我能靠近的。”

宋君珩往門口處倚站着,幹咳兩下,“所以,在你心裡,朕就是一個好色無為的君主嗎?”

蘇月白擡頭看見宋君珩,臉色煞時青白,她跪在地上,“臣妾不知皇上到來,有失遠迎。”

莫心也從榻上下來,匆匆跪下,她把頭伏得低低的,屏住氣息。

宋君珩往裡面走進去,一股濃重的藥味,他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劉太醫就這麼教你養病,窗戶緊閉,病氣都出不去。”

宋君珩說着,走過去推開窗戶,留了一條小縫,往蘇月白身上望了望,擡腳出去,“一股子味兒,随朕出來。”

蘇月白起身,深吸口氣,緊随宋君珩出去,莫心還想着跟出去的,蘇月白把她留下了,“你還是個病人呢,回去躺着。”

“小主……”

“去!”

宋君珩走到那幾盆梅花跟前,撚着梅花瓣,回頭望着蘇月白,“多大了?”

“呃?”蘇月白恍惚,片刻才反應過來,“臣妾十九!”

“你才十九歲,就想跟一個宮女相依為命,老死宮中,不合常理。”

“臣妾無才無德,手腳粗笨,不适合在皇上跟前侍奉。”

“是不适合,還是不想?”宋君珩盯着蘇月白,宋君珩從蘇月白身上,就沒看到一絲讨好他的言行,蘇月白更不像别的妃嫔,看到他,恨不得把自己都挂在他的身上。

也不知是寒意噬心,還是宋君珩的話,讓蘇月白直接哆嗦,沒有接話。

從前嫡母也是這麼居高臨下地責問她,她也是這般不應答,不說話,少說少錯。

宋君珩解下披風給蘇月白披上,蘇月白倉惶地擡頭,宋君珩給她系緊繩線,“天氣這麼冷,也不知道穿厚一些衣裳。”

蘇月白抿着嘴,還是沒有說話,她當然知道要穿多一些,可内務府已經很久沒送來新的衣裳了,每個月莫心去領月奉時,還要受一翻冷嘲熱諷,就是每天的吃食,感覺還是從别的宮裡,擠一些出來,應負她們的。

宋君珩瞅着像受了驚吓的蘇月白,眼眸急轉,嘴角不經意笑了笑,“這就害怕了,膽子這麼小,怎麼侍寝?”

蘇月白一時漲紅着臉,往後退了幾步,露着小女嬌态,又急又窘,如此嬌态,宋君珩的确很久沒見過了。

見蘇月白沒說話,宋君珩背過身去,打趣着梅花,“這花醜死了,朕看是養不活了,把它們丢了吧。”

蘇月白一着急,她走過去,雙手攤開,擋在宋君珩面前,“皇上,這花可是臣妾花了不少心思才養好的,能不能别丢。”

蘇月白離宋君珩很近,近到她急暖的氣息,從宋君珩臉上掠過。

宋君珩微略認真,“都要蔫了的花,回頭,朕讓人給你弄幾盆好的來,别倒饬這些了。”

蘇月白搖頭,“皇上,你别看這些花不怎麼樣,到底是臣妾把它們養活的了,它們沒皇上想得那麼脆弱,一定能扛過這個冬天的,再說了,再好的梅花,弄到盆子裡來,也養不了多久,一些觀賞之物,能活到盡頭,已然是最好的了。”

這幾盆梅花,還是之前蘇月白從貴妃娘娘宮外撿回來的,都說貴妃娘娘惜花,可她宮裡的花,換了一批又一批,換得繁,好些還有生氣的花,也被替換下來了。

宋君珩盯着蘇月白,嘴角輕輕挪動,“你倒是惜花,怎麼就不惜自己了?”

蘇月白往邊上走,垂了眼簾,微微福身,“臣妾能受封入宮,已然是莫大的福氣,不敢有怨。”

宋君珩盯着蘇月白看了許久,微微張口,卻什麼也沒說,緩了半會,“朕得空再來看你。”

宋君珩離開時,回頭瞟一眼那花,目光在蘇月白身上溜過,也不知他看的,是花,還是人。

6.

宋君珩去了一趟錦華宮,這消息像風一般吹散在宮裡的每個角落,内務府見風使舵,那些缺的,不缺的東西,都往錦華宮送過來,雖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總該不會落人話柄了。

宋君珩再來錦華宮,是三天後的一個晚上,他跟太後鬧了幾句不開心,走到宮路上,忽聞一陣梅香,不知怎的,他腦海中閃現出蘇月白的模樣,便去了錦華宮。

蘇月白用書本蓋在臉上,躺在貴妃椅子上,她從前就習慣了,看書乏了,就會在那裡躺一下,偶爾也會一睡,就到天亮了,說這日子不好過,倒也相當好過,像一潭死水般,毫無波瀾。

宋君珩進去時,蘇月白以為是莫心,随口說了一句,“莫心,快去休息吧,不用理我。”

宋君珩往案台那裡瞟一眼,上面寫着幾句話:風雨欲來,烏鵲南飛,繞樹千匝,無枝可依。

宋君珩盯着那幾句話良久,再望着蘇月白,心中有些莫名的惆怅,這感覺,就像自己這些年的處境,雖得太後庇護,卻總覺得無根,君臨天下,心卻無依。

宋君珩走到蘇月白跟前,取下她臉上的書,蘇月白嬌嗔,“莫心,别鬧了,讓我睡一下。”

“天氣這麼冷,不好好上床睡,到時候冷出毛病,又該怨太醫了。”

蘇月白倏地從椅子上跳下來,驚惶失色,“皇上,臣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宋君珩把書本丢在蘇月白懷裡,“起來吧,朕不是柴狼虎豹,你至于這麼驚慌嗎?”

蘇月白木然地接過書本,“皇上,臣妾去喚人來照顧你。”

宋君珩吃笑着,“回來,朕是來看你養的梅花的,不用勞師動衆,有你一個就夠了,陪朕去看看花。”

宋君珩說罷,往門口處走去,他回過頭來,正好撞見蘇月白挺直的肩膀一下子陀了下去,這意思是,她一點都不喜歡他來錦華宮?

宋君珩走過去,拉着蘇月白的手,他愣了愣,手心怎麼那麼涼,冷不冷。”

蘇月白搖頭,“謝皇上關心,臣妾不冷。”

原本有五盆梅花的,就幾天的時間,就死了兩盆,還有三盆,還新長出花蕊來,看來是養活了。

宋君珩伸手想去摘那朵新花,蘇月白一着急,用另一隻手握住宋君珩的手,“皇上,不要。”

宋君珩順勢握着蘇月白的手,“怎麼,舍不得啊?”

“嗯嗯!”蘇月白輕呓着,“皇上,這幾日,臣妾就盼着它們開花,總算有些盼頭,皇上這一折掉,臣妾這日子,就無趣多了。”

宋君珩心裡斂起一絲心疼,他望着蘇月白,月色依稀落在蘇月白的臉上,脫了稚氣,長開了的她,雖算不得美人,卻讓人看着很舒服,有一種恬靜的感覺。

蘇月白窘迫,緊垂着眼眸,兩腮微微漲紅。

宋君珩輕笑,替蘇月白搓着手,“手這麼冷,明日讓太醫替你看看。”

蘇月白眼底斂上一絲溫濕,她太久沒感覺到有人關心自己了,久到她都快忘了,從前父親隻是給她捎上一串冰糖葫蘆,她都能高興一天,那冰糖葫蘆她還舍不得吃,放在那裡看着,有一次被螞蟻吃掉了,她傷心了好幾天。

宋君珩撫着蘇月白的臉,“怎麼還哭上了。”

蘇月白倒抽口氣,“臣妾隻是想家了,皇上不必替臣妾挂心了, 臣妾身子底裡寒,這是從小就有的病根,治不好的。”

小娘長得傾國傾城,父親垂涎她的美色,跟她珠胎暗結,父親說,隻要小娘生下男丁,就擡她做姨娘,做蘇家明名言順的姨娘。

可是小娘生下蘇月白,一個女胎,小娘在蘇家過着非人的日子,她對蘇月白也沒給過好臉色。

蘇月白七歲那年,弟弟出生了,小娘擡了姨娘,小娘才想起要對蘇月白好一些,在蘇月白的記憶裡,不是謾罵,就是挨冷挨餓,如果非說有人關心她,除了父親偶爾想起她,便是嫡姐對她的好了。

嫡姐總是盡自己所能,給蘇月白帶來她能帶的東西,比如,她會讓蘇月白在她旁邊聽夫子教學,她會把自己不要的那些吃的,穿的,丢在蘇月白跟前。

這也是蘇月白願意在宮裡,好好活下去的原因,她不想嫡姐有朝一日,也要進這深宮裡。

宋君珩心軟,“你從小過得不好?”

“好,過得極好的。”蘇月白倔強地說,眼眶裡噙着淚水。

這感覺,宋君珩又何嘗不明白,從前先皇問他在中宮過得好不好,他也是說過得極好的,當初太後沒有自己的孩子,一心急盼着他成才,也不準他說一句半句思念亡母的事,哪怕想一下,都要受到太後的責罰。

宋君珩軟笑,“蘇月白,你給朕記住了,你不是無依無靠,以後,朕就是你的依靠。”

蘇月白倉惶地望着宋君珩,來不及細想,宋君珩大手環過她的腰身,身子緩緩傾下,在宋君珩的唇要碰到蘇月白的唇時,蘇月白下意識地别開頭,這一動作,讓兩人都微微愣了愣。

蘇月白倏地跪下,“請皇上恕罪,臣妾,臣妾,臣妾愚笨,不懂侍奉皇上。”

宋君珩濃眉深斂,他拉起蘇月白,把她擁入懷裡,什麼也沒說。

蘇月白像一隻受驚吓的小兔子,窩在宋君珩的懷裡,一動都不敢動。

在蘇月白心裡,君心難測,她惶恐是真的。

7.

宋君珩去錦華宮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蘇月白跟宋君珩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不再是從前那麼懼怕,隻是,宋君珩從沒在錦華宮留宿,也從沒宣過蘇月白去侍寝。

後宮妃子,沒有誰猜得透,這蘇月白到底是得寵了,還是不入帝心。

三月初八,賢德太後生忌,宋君珩又跟太後鬧得不愉快了,這次好像是宋君珩想替賢德太後做一場法事,這麼多年了,宋君珩一直有這麼一個心結。

可太後不同意,此次鬧得比以往都要嚴重一些,滿宮上下都知道。

蘇月白抄了滿滿的經書去見太後。

太後看着那一沓厚重的經書,的确是有心人,隻是蘇月白那點小技兩,又怎麼瞞得過她的雙目呢。

太後端看着蘇月白,“你就是最近頗得聖寵的蘇常在?”

“臣妾托太後的福氣,才得以受封進宮,一直沒來給太後道謝,是臣妾疏忽了。”

太後端量着蘇月白,“哀家怎麼想不起來,什麼時候往後宮挑人了?”

“臣妾五年前,懾于君威,得太後娘娘恩佑,太後娘娘說臣妾性子溫婉,陪在皇上身邊最合适,便留了下來。”

太後凝思一下,半晌嘴角才微微挪動,“原來是你,你這麼一說,哀家有點印象了,你用了五年,還是走到皇上跟前了,證明哀家眼光還是不錯的。”

太後抿口茶,“今日怎麼想起給哀家送佛經來了。”

蘇月白捏着帕子,她把昨晚思前想後,才想出這麼些話,拿到太後跟前說,“臣妾聽聞太後喜讀佛經,經書長年放置,破損嚴重,臣妾就擅自作主,替太後抄了一些,如果太後覺得臣妾抄得還行,回頭臣妾替太後抄摘成本,那樣也方便誦讀。”

“蘇常在有心了。”太後掃一眼蘇月白,“你可還有話要說?”

蘇月白深吸口氣,“太後,佛經常言,百恩必有果,俗人一心念佛求緣,可真讀起佛經,佛祖卻是句句不離放下,放下,才是我佛給俗人的結果,卻總被執着的人,誤解其意。”

“蘇常在是想說哀家過于執着嗎?”

太後輕飄飄的一句話,蘇月白猜不透她的心思,她直直地跪下,“臣妾不敢妄論,臣妾隻是怕太後誤會皇上的一片苦心。”

太後拍案,惱怒,“皇上的一片苦心,是對賢德太後,不是對哀家,哀家養育皇上這麼多年,把他扶上帝位,他卻一心念着生母,他置哀家的臉面于何處。”

蘇月白把頭伏下,“太後,賢德太後去世的時候,皇上已經十二歲了,皇上整個童年的記憶,都是賢德太後,如果皇上漠視生母的舊情,這麼冷薄的人,太後真的放心把他扶上帝位嗎,到底是皇上心慈,太後心底喜歡他啊。”

殿内一片死寂,宮女太監跪倒一片,太後瞪着蘇月白,“蘇常在,你知不知道,單憑你這一席話,哀家就可以治你死罪,就是皇上想替你求情,你也沒有活路的。”

“臣妾有罪,如果臣妾一死,能讓太後跟皇上重修舊好,臣妾死有所值。”

見太後沒有言語,蘇月白又進言,“太後,你在皇上心裡,無可代替,賢德太後不過是皇上的心結,你才是與皇上一同生活多年的母後,皇上時常挂念的,依舊是你。”

“蘇常在,你知不知道,這些天,你是唯一一個,敢替皇上說情的人,就連皇後見了哀家,也不敢提半個字。”

“臣妾人微,了無牽挂,皇後娘娘身系大任,皇後娘娘的一言一行,都不能輕率。”

太後看着蘇月白伏着的身子,緩籲口氣,“起來吧,哀家早想開了,賢德太後的事,哀家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蘇月白長松口氣,她哪裡是不懼死色,她貪生怕死得很,隻是看到宋君珩每日郁郁寡歡的樣子,她心裡疼,她尋思着,太後頂多就打她幾個闆子,或者罰她長跪,不至于要她的命。

“坐吧。”太後緩了語調,“蘇常在,你說哀家執着,依哀家看,你才是最執着的。”

蘇月白凝目,“臣妾愚昧,不知太後所言。”

“聽聞,皇上常去錦華宮,你卻從沒侍過寝?”

蘇月白撚着手指,有些心虛,“臣妾不讨皇上歡喜。”

太後輕搖頭,把殿内的宮女全打發出去,才悠悠地說,“當年賢德太後其實是被害落水的,可這種事情,無憑無據,先皇也沒轍,所以,皇上最痛恨後宮争寵風波,你當真以為,安貴人被打入冷宮,是無辜的,是被陷害的嗎?”

蘇月白驚愕地望着太後,“安貴人那麼溫婉的人,她不可能會害人的。”

太後吃笑,眼底斂着一絲恨意,“你到底年輕,隻看到使刀見血的人,卻沒看到綿裡藏刀之人,安貴人有着一張溫善無害的臉,可背地裡,為了争寵,她害了兩個未出世的皇嗣,她哪裡溫婉了,騙安貴人去瑤池那出戲,是哀家做的。”

蘇月白身子輕輕顫動一下,臉色青白,太後捏着茶杯,繼而說,“盛裝去瑤池,安貴人不明所以,還在皇上跟前跳着不得體的舞,惹惱了皇上,哀家再讓人把她謀害子嗣的證據擺出來,皇上才把她打入冷宮的。”

蘇月白手心滲着虛汗,“太後何不直接把她打入冷宮,還要有這一出?”

“謀害子嗣這事,有一必有二,皇上跟哀家都不想把這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故哀家弄了這麼一出戲,讓大家都以為,安貴人隻是在瑤池得罪皇上,才被打入冷宮的。”

蘇月白恍惚明白,怪不得那天安貴人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她除了說她不是故意盛裝去瑤池的,口裡還不停地喊着冤枉,原來她指的,不是被陷害去瑤池一事,而是陷害皇嗣這事。

“至于安貴人當初想把你拉到皇上面前分寵,不過是看你軟弱無能,還能感她恩情,總比别人分寵好,就你笨,還以為她一心待你好。”

蘇月白顫目,原來太後眼底清明,什麼也瞞不過她。

太後緩口氣,“至于麗妃那事,就更簡單了,麗妃言出無狀,還挑動丞相茲事,動了立儲的心思,麗妃是真的笨到家了,最後連丞相府都被她連累了。”

蘇月白納悶,“太後為何要跟臣妾說起這些舊事?”

太後從手腕是取出佛珠,輕撚着,“蘇常在,你是皇上的女人,難得的是,皇上心裡對你歡喜,你就不應該拒絕侍寝,哀家也是從年輕的時候熬過來的,皇上并非冷薄的人,但是,你如果指望皇上對你一心一意,那就是大罪了。”

“臣妾不敢!”蘇月白驚得忽跪在地上。

太後起身,撚着佛珠,“該說的,不該說的,哀家也都說了,你自己回去思量思量,還有,替哀家抄幾本佛經,省得有閑心胡思亂想。”

“臣妾恭送太後。”

直至太後轉入裡殿,蘇月白才虛虛坐在地上,許久才恍恍回過神來。

她五年來,把自己懦弱的一面,表露得淋漓盡緻,沒想到今日,她會自己給自己招事了。

8.

夜色清涼,莫心來禀,“小主,皇上來了,皇上在院子裡呢”

“啊?”蘇月白心裡抽了一下,她理下衣裳才走出去。

月光下,宋君珩的影子落寂又沉重,想起太後說起安貴人,還有麗妃的事,蘇月白心裡竟心疼起宋君珩,他并非一個薄情的人,他一個人承受着太多的無奈,卻不敢露出一絲惆怅,喜怒哀樂都藏得緊緊的。

宋君珩說過,他喜歡來蘇月白這裡,就是不說話,看着她安靜地寫字,他心裡也是放松的,蘇月白終于懂了宋君珩的話。

蘇月白走過去,從後面環過宋君珩的腰身,緊緊抱着他,把頭伏在他的背上。

莫心看見這一幕,終于笑了,把院子裡的宮女都打發下去。

蘇月白從來沒主動碰過宋君珩,她這一抱,宋君珩有些慌了,他轉過頭看着蘇月白,“發生什麼事了?”

蘇月白搖頭,“皇上,讓臣妾抱你一會,臣妾想貼近你的心,聽聽你的心裡話。”

宋君珩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反手抱着蘇月白,“你想抱多久都行。”

蘇月白窩進宋君珩的懷裡,聽着他的心跳聲,她的心也随之快速地跳着。

宋君珩撫着蘇月白的長發,“母後都跟朕說了,你也真是,那麼魯莽,跑去跟母後說那些話,母後責罰你怎麼辦?”

“臣妾不想皇上傷心,臣妾想皇上每日都開開心心的,可是臣妾愚笨,也不會讨皇上開心,就想着替皇上在太後跟前說幾句話,總比什麼也不做得好。”

宋君珩扳着蘇月白的肩膀,赤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到底是你不會讨朕開心,還是朕不會讨你開心,這些日子,可是你冷着朕,整個後宮,也就隻有你敢這麼對朕了。”

蘇月白舔着舌頭,嬌憨地笑着,“還不是皇上縱容着臣妾這般行為的。”

宋君珩吞咽兩下口水,勾起蘇月白的下巴,她怯怯地望着宋君珩,抿着嘴唇,又羞又窘地閉上雙目。

宋君珩吻住這片芳澤,舌尖交纏,引導着蘇月白回應他。

蘇月白雙手環過宋君珩的脖子,生澀地回應着他的吻,宋君珩放開她時,她還踮起腳尖,深深回吻着宋君珩,一個如饑似渴,一個久旱逢甘。

蘇月白有些氣背,輕輕推開宋君珩,目光迷離。

宋君珩橫抱起蘇月白,啞着嗓子說,“蘇月白,這次是你先招惹朕的,朕今晚可是要留宿了。”

蘇月白把頭鑽進宋君珩的懷裡,宋君珩低頭,又含住這片誘人的薄唇。

一夜盡歡,蘇月白在宋君珩的懷裡醒過來,她羞怯地垂下頭。

宋君珩挑起她的下巴,輕輕吻一下,“睡得好嗎?”

“嗯嗯!”

“朕晉你嫔位吧。”

蘇月白擡眸,溫婉地看着宋君珩,“皇上,臣妾隻想陪着你,其他的,臣妾不在意。”

宋君珩吻一下蘇月白的額頭,滿目溫情,“那行吧,再等等,等你有了孩子,再晉嫔位,省得走得太急,惹紅了一些人。”

蘇月白聽話地點頭。

宋君珩感覺,蘇月白真的軟入他的心裡那般。

9.

蘇月白一時寵冠後宮,但她行為謙卑,對誰都恭順有禮,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像她這麼溫和的人,那些妃子也不會對她有一些别的想法,頂多就是言語上說了幾句沖撞的話,還有就是,不敢在她盛寵時得罪她。

并且宋君珩盡管寵幸蘇月白,也并非她一枝獨秀,後宮倒也平靜。

三個月後,蘇月白被診出有喜,宋君珩便晉了她的嫔位,靜嫔。

宋君珩拉着蘇月白的手,“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你不喜歡孩子?”

蘇月白長歎口氣,“皇上,臣妾怕自己福薄,留不住這孩子。”

宋君珩心疼地抱着蘇月白,他知道蘇月白擔心什麼,“放心吧,一切有朕呢。”

翌日,宋君珩就下了旨意,把蘇月白交托到皇後的手裡,宋君珩的旨意是,“如果靜嫔的孩子有什麼差池,朕不會追究誰的過錯,這後宮,朕也不要了。”

蘇月白總歸是得到宋君珩獨一無二的寬寵。

建興十年,蘇月白順順利利生下七公主。

建興十三年,蘇月白生下十三王子。

建興二十一年,蘇月白生下十三公主。

建興二十九年,蘇月白中年得子,生下十八王子。

建興四十五年,宋君珩駕崩了,享年六十三歲。

宋君珩去的時候,殿外跪了滿滿一片的人,他宣太子進去說了幾句話,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跟皇後,或者跟他老年新寵玥嫔說幾句話,但是他宣了靜妃,蘇月白。

蘇月白跪在床前,宋君珩舉着手,輕輕撫着蘇月白的臉,“靜妃,這次,你真的要跟莫心相依為命了,朕就不陪你了。”

蘇月白哭得悲慽,“皇上,你給臣妾留下了太多溫暖,臣妾不會孤獨的。”

宋君珩嘴皮沉重地擡了擡,“别哭,你一哭,朕就心疼,朕好像看到錦華宮的梅花開了,朕聞到那花香了,還是你種的梅花最好看,最有生息……”

“靜妃,風雨欲來,烏鵲南飛,繞樹千……匝,有枝……有枝……可依……”

宋君珩看着蘇月白,笑着垂下了手,再沒聲息。

這三十多年,宋君珩沒有專寵蘇月白,卻也從沒冷落過蘇月白。

宋君珩留了遺诏,除了太子繼位,還補充了一條,善待靜妃。

蘇月白哭得暈厥過去。

後來,蘇月白也沒随着孩子出宮,她留在了宮裡,做起太妃,與太後一同幫顧着,看着後宮。

太後去的時候,也是獨見了蘇月白,她拉着蘇月白的手,目光蒼白,“蘇月白,我這輩子沒羨慕過誰,唯獨羨慕你,皇上替你籌謀了一生啊,我該恨你的,卻一點也恨不起來,你填滿了我滿心滿眼都愛着的男人,他知足了,我也就,知足了。”

後來,蘇月白搬進錦華宮,與莫心相依為命,直到壽終。

(完)

往期宮廷文:

罪妃1:她是皇上心尖上的人,那夜初承恩寵,娘家落罪,貶作宮女

罪奴1:那夜将軍府滿門抄斬,母親把她裝成丫環,入宮為婢

良妃:她代嫡姐參選秀女,稱病避寵三年,還是逃不過寵冠後宮

作者:白夢,90全職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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