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詩是唐代非常著名的一個創作題材,關于邊塞的景色,唐朝與少數民族的戰争以及男兒的雄心與豪情。
邊塞詩的一個特點是随着時代特點的變化,其詩風也在不斷的變化着,當然,這個特點也适用于其他形式的文學創作,隻是在邊塞詩這個題材上,體現的尤為明顯。
在初唐和盛唐,唐朝在與少數民族的戰争中長期處于上風,那個時代的人們也把邊塞疆場看作是殺敵立功,報效祖國,實現自己心中鴻鹄之志的地方。所以人們雄赳赳氣昂昂的奔赴沙場,湧現的是如楊炯,岑參,高适,王昌齡之類豪情萬丈的邊塞詩人。一直到今天,我們仍舊能夠從這幾位邊塞詩人的詩中讀出一種雄豪曠達的情懷,那個情懷不僅僅屬于詩人,更屬于詩人所處的那個時代。
到了中唐以及晚唐,形勢開始逐漸發生了轉變。随着安史之亂的爆發,唐朝的綜合國力以及對周邊地區的影響力逐漸下降,内部陷入了藩鎮和宦官的泥潭之中。這時候的唐朝在邊塞地區呈現出一種弱勢,不複之前的強勢和豪壯。
因此人們也不願再去邊塞,那裡的荒涼不再是功名和熱血的象征,反之,代表的是兵敗如山和白骨蔽野。這時候的邊塞詩,也從建功立業的主題變成了征夫思歸。更多的是李益這種詩風,表達的是對戰争的控訴和對時代的失望。
雖然如此,那時候的邊塞詩還是以詩居多的,尤其是中唐,詞作為一種文學體裁還登不了大雅之堂,隻是民間巷陌傳唱的情情愛愛。
今天給大家帶來的,就是一首不怎麼常見的邊塞“詞”,作者是中唐的一位詩人,名字叫戴叔倫。他曾經做過官,在晚年自請出家為道士,留下來的詩歌主要内容也是關于自己的隐逸生活和高雅的情調。然而他的心中從來沒有忘記過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許多詩歌中描繪了在整個社會變得黑暗的背景下,普通老百姓的日子有多麼的難過,深刻的反映了當時勞動人民生活的艱苦。
勞動人民苦,不僅苦在難以維系自己的生活,更苦在國家繁重的徭役和征兵行為中。上文已經提到,在這種時候當兵并不是人們自主的選擇,更多的就是被迫的,因為被迫而去邊塞的人自然不會去想什麼建功立業殺敵萬裡,他們心裡想的隻有自己的故鄉,和被迫中斷的生活。
戴叔倫的這首詞,就刻畫了中唐時期征夫思歸的情緒,用詞含蓄,情意卻非常深重。
調笑令·邊草
唐代:戴叔倫
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
千裡萬裡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聲愁絕。
體裁上來看這很明顯的是一首小令,而關于這個詞牌名,白居易曾經為此做過注解。他在自己的詩中曾經寫過“打嫌《調笑》易,飲訝《卷波》遲”這樣的句子,并且自注道:“抛打曲有《調笑令》,飲酒曲有《卷白波》”,說明了這個詞牌名在當時的主要内容和用途。
從這首詞中我們可以很明顯的感受到中華文字的形式美,最直觀的是重疊和對仗的應用。這兩種修辭手法的頻繁應用,也符合當時詞作為曲子的定位,這樣的形美更利于詞曲的記誦和傳唱,下邊我們來看具體内容。
邊草啊,邊草,等到邊草枯黃落盡的時節,邊塞的士兵們也都變得蒼老了許多。這一句以邊草起興,由野草到秋天的凋零延伸到戍邊戰士年歲的消磨,過渡自然,又暗含了人與草芥之間的對比。
第二句以其工整的對仗著稱,山南和山北都是雪後晴天,今夜的月光籠罩了千裡萬裡的原野茫茫。這一句還是寫景,隻是着眼的地方更高、更遠,由頭頂的月光聯想到遠處的情景。
下邊一句算是頂針,接着上一句提到的明月繼續延伸。隻是這個延伸并不是對月光做進一步的描述,整首詞已經接近尾聲,詞人在詞尾轉了一個很漂亮的彎。
明月啊,明月,在這月光下聽到了胡笳聲,一時之間所有的征夫全都悲從中來。這一句讓我想起“不知何處吹蘆管,一夜征人盡望鄉”這句詩,兩句無論在意境上還是格局上都不分高低。
上一句還在寫着明月,感受着邊塞的夜色茫茫,月色朦胧,下一句的情感突然就到了“愁絕”,有點讓人猝不及防,但細細考量,又是理所當然之事。人總是要從美好的夢境回到現實,回到現實的那一刻,也就是夢破碎的時候。夢中的事物越是美好,那一刻的悲傷也就越深、越重。
整首詞自始至終沒有出現過思鄉懷人的字眼,接連的景物描寫和場景的轉換,卻将這種感情含蓄而深沉的揭露了出來。這樣的風格更符合唐詩的特點,也說明了詞在中唐還不算是一個獨立的文學體裁。類似這樣的作品,我猜測也隻是詩人即興而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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