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天晚上，我把馬爾克斯的《霍亂時期的愛情》最後一頁看完，合上書，閉上眼，仔細回味書中的内容。

馬爾克斯是個天才作家，我毫不掩飾對他才華的妒忌。

開始這篇小文前，先把《霍亂時期的愛情》推薦給大家。

看完這本書時，時辰尚早，我打開電腦，想找一部電影來看，網頁推薦有兩部電視劇，一部是《剃刀邊緣》，一部是《雞毛飛上天》。

“剃刀邊緣”這四個字我很喜歡，因為我比較喜歡毛姆的書。

在他的《刀鋒》一書的扉頁上，有四句偈語：剃刀鋒利，越之不易，智者有雲，得渡人稀。

在他的筆下，主人公的一生宛如在剃刀邊緣上跳舞，他窮盡一生都在追問生命的意義和人生的目的，最終，他在印度的一棵菩提樹下頓悟，後來當了一個出租車司機。

看了一集，劇中人物非主流殺馬特的發型把我震懵了，本以為是懸疑燒腦諜戰劇，但處處充斥一股城鄉結合部的農業重金屬氣息，實在容易跳戲。

所以，我決定給《雞毛飛上天》一個機會。

2

這部劇沒有片頭曲，開頭用的是劇中人物的對話做背景。

“人這一生，最要緊的是精氣神”“我這個人愛做夢，而且願意和大家一起做這個夢”

……

我決定忍一下。

如果說《剃刀邊緣》是城鄉結合部，《雞毛飛上天》就是實實在在的“鄉”。

張譯一出來的時候，我就想，嘿，是這貨。

他演的電視劇或者電影，有多好談不上，但不至于差得壞人胃口。

而殷桃出來的時候，猛一看，像闫學晶，真怕她一開口，一股苞米茬子味兒就迎面撲來。

兩人的第一次沖突是搶一個窩窩頭，第二次沖突是陳江河知道駱玉珠是個女的。

兩場戲都很精彩。

所以，我決定追這部劇。

編劇沒有讓我失望，每一集包袱都很多，矛盾沖突集中，沒有廢話，劇情發展也快，笑點多，淚點也不少。

因為是55集，所以劇透很麻煩，一句話概括，這部劇講的是一家義務三代人的創業故事。

以前有不少創業劇，像《闖關東》《走西口》等，都很好。

近幾年這樣的劇少了點，但是，我至今也不知道《三生三世十裡桃花》演的是個啥。

3

寫幾代人的故事是需要功力的，因為時代在變化，人心也在變化，編劇要洞悉得很精準。

劇中陳金水算是第一代，陳家村的人用雞毛換糖，做些小本生意來糊口。

雞毛換糖類似廢品收購，不同的是，雞毛換糖是用低廉的東西換雞毛，廢品收購是用錢買廢品然後再轉手賣，掙個差價。

主人公陳江河是第二代，承上啟下，既秉承了雞毛換糖的精髓，又根據時代的發展，摸索新出路。

王旭和陳路是第三代，網絡科技影響了他們，也影響了傳統的經營模式。

不可否認，編劇對這三點把握得極為準确，三代人的經商理念也圍繞這三點展開，但理念雖變，價值觀卻沒變，那就是“雞毛換糖”的生意精髓：“進四出六、開四門、交朋友”。

好比你掙了十塊錢，四塊留給自己，剩餘六塊就得散出去，和東南西北四門的人交朋友。

所以很多人都說“人脈就是财富”。

編劇把經商作為主線，幾代人的愛恨糾纏作為輔線，一點點地鋪展開，很克制，也很細緻，而且劇中場景的處理也很用心。

片名叫做《雞毛飛上天》，實際上第二集就解釋了，一根雞毛該怎樣飛上天。

邱英傑趕去北京上大學，火車上遇到賣雞蛋的陳江河，邱英傑告訴他，義烏之外有中國，中國之外有世界，你這根雞毛，要借助太平洋和大西洋的風，才能飛得更高。

每根雞毛都想飛上天，但很多雞毛，不是做了撣子就是做了毽子，差一點的，就在化糞池裡漚成肥料。

這就是普通人的一生。

至于飛上天，我們隻是想一想罷了。

但編劇不這麼想，他覺得，一根再低賤的雞毛，隻要有夢想，肯吃苦、肯上進，一定能飛上天。

所以陳江河是個棄兒，父母都抛棄了他，那得有多慘；所以駱玉珠最愛的母親死得很早，父親把她賣給人販子，後來又偷她錢，使得她和陳江河沒有在一起。

編劇這樣的安排雖然有點刻意，但在成功學理論上，也說得通。

4

陳江河和駱玉珠的愛情，看得人柔腸千轉。

每個人的生活中，大事也有，但更多的都是些瑣事，因為在乎對方，這些小事就會被無限放大，當然，有時候是放大鏡，有時候是哈哈鏡，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實的。

所以，兩人花樣秀恩愛的方式，看得旁人一臉血。

我查了一下，殷桃是1979年生人，以三十七八的高齡演一個嫩少女，竟然沒有違和感。她眉眼帶俏，粉面含春，嬌癡兒女的憨勁兒，刻畫得入木三分；張譯那雙眼睛滴溜溜地轉，眼神裡面全是戲，比起《追兇者也》中的五星級蠢殺手，真是判若雲泥。

有人說他用演技，實力碾壓小鮮肉。所謂小鮮肉，就是李易峰楊洋鹿晗吳亦凡之類的年輕演員。在此，我要替小鮮肉說一句話，一條好臘肉，也是由小鮮肉腌的，請給小鮮肉一些時間，實在腌不了，就閹了。

當然，提到演技差，也有人會把鄧超和黃曉明帶上。

不過，看了《混蛋天使》，簡直不能相信鄧超在《烈日灼心》裡開挂的表現；看了《何以笙箫默》，也無法理解黃曉明在《中國合夥人》的表演。

話又說回來，我最喜歡的男演員、奧斯卡影帝尼古拉斯凱奇，也演了一大堆爛片。

其實也不能全怪演員，劇本确實很關鍵，前幾年盛行的網劇《毛騙》裡面的演員演技也不算好，但是這部劇很好看，原因就在于，它有個強大的劇本在支撐。

如果把請天價小鮮肉的錢，投資到劇本上，中國的電影電視市場一定非常好。

中國并不缺少好演員，缺少的隻是好編劇。如果你不信，就看看戛納影帝梁朝偉在《擺渡人》裡的表現吧。

張嘉佳說，這個劇本他改了一百多遍，還在創作過程中受了傷。

其實，我很想對他說，當初你就該重新寫一個，你看，觀衆比你受傷還嚴重。

《雞毛飛上天》的片尾曲由孫楠演唱，名字叫《向往》，前幾句聽着還不錯，到了副歌部分就變得奇怪了些，另外，這首歌的旋律乍一聽像《匆匆那年》。

5

我是個生活很沉悶的人，但不妨礙我向往有趣的人生。

我向往有趣，如同雞毛向往天上。

文=孔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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