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牛看西遊第252期）

文/牽着蝸牛散步

一

今天，給大家講講西遊中的牛。他們在西遊中，有着特定的寓意，屬于混得比較好的上層妖怪。

在中國，牛是拿來耕田的，是農民的好幫手。魯迅先生說，它吃的是草，擠出的是奶，那不是普通農民家的，而是另一群喝咖啡的牛。在農村，老牛任勞任怨，隻知道埋頭幹活，從不會擡頭講價錢，如果真開口了，指定會吓你一跳。

所以，牛是農民最忠實的朋友，在今天，很多人很多地方也是不吃牛肉的。

在中國傳統神話牛郎織女故事中，牛扮演了一個重要角色。牛郎是沒錢沒房沒車沒老婆的四無青年，家裡隻有一頭老牛。

一天，老牛突然開口說話了，問他，你要老婆不？隻要你開金口，我給你找來。牛郎說，我什麼都沒有，誰會跟我呀？老牛說，你午時三刻，到村口池塘邊埋伏起來，一會兒有七個仙女到那裡洗澡，你隻要把一件紫色的衣服藏起來，它的主人就會跟你走，當你的老婆。

牛郎一聽，還有這等好事？都說天上掉餡餅，哪還有天上掉老婆的？吃過午飯後，他将信将疑跑到池塘邊一棵大樹下埋伏起來。一會兒，果然有七個漂亮的美女從天上飛下來，到池塘邊開始脫衣服。其中最小的那個美女脫的是紫色衣服。等她們下池塘洗澡了，牛郎悄悄地爬出來，找出那件紫色衣服，藏在懷裡。

過了一兩個小時，七個仙女中的大姐說，趕快回去吧，不然被王母發現了要扣工資。于是她們紛紛上岸穿衣服。最小的一名仙女驚叫到：我的衣服呢？誰拿了我的衣服？

六位仙女說，大家都放在一起的，怎麼唯獨你的不見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不然被王母發現就慘了。于是都飛走了，隻留下織女在原地。牛郎趕緊抱着衣服出來說，你的衣服在我這裡，如果要的話，先答應做我的老婆。

如果放在今天，織女肯定要喊流氓，并打110抓他。但在神話故事裡，織女沒有這個意識，可見法制宣傳的重要性。她見牛郎長得還比較帥，便答應了。就這樣，織女成了牛郎的老婆（提示，此法不可仿效。如仿效，被打死不承擔責任）。他們天天和老牛在一起，過着男耕女織的生活。

但是過了不久，老牛生病要死了。臨死前，它對牛郎說，我死了，你就将我的皮剝下來，挂在牆上，以後有急用。牛郎雖然舍不得，但還是照辦了。

王母很快發現織女私留人間，不辦結婚證就與牛郎同居的事情，于是親自下來抓她回天庭。眼看王母抓着織女越飛越高，牛郎突然想起了老牛的話，趕緊回屋取下牛皮披在身上，于是他的身子也跟着飄了起來。

眼看牛郎就要抓住織女了，王母取下頭上的發钗往兩人間一劃，一條寬闊的銀河立刻出現在兩人面前，牛郎再也渡不過去了。

後來王母發了個善心，允許他們每年七月初七在鵲橋相會一次。這一天，人間都看不到喜鵲，據說它們都飛到銀河橋梁工地打工去了。

小的時候，老一輩人也告訴我們，七月七這天晚上，隻要躲在葡萄架下，還能聽到牛郎織女說的悄悄話。蝸牛小的時候也聽過幾次，可直到今天也沒聽到兩人說了啥。反正兩人不可能說号碼，也不會說銀行密碼，更不會說房價會漲到多少，聽了也白聽。

這個神話故事其實也告訴我們，牛是我們的忠實夥伴。牛皮有着特殊的作用，牛郎一披在身上，就像飛毯一樣，可以飛起來。這也說明，在古代，古人們就對牛皮的神奇作用有着一定的了解。

二

但是，要說牛地位最高的國家，還是要數印度。

牛被印度教教徒視為“聖獸”，印度教徒認為，牛既是繁殖後代的象征，又是人類維持生存的基本保證。

印度對牛的崇拜不隻因為一個傳說，有一個說法，牛是主神濕婆的坐騎，主神濕婆小時候被遺棄，後來靠一頭母牛哺乳而活下來，于是濕婆發願“教衆永遠尊重牛”。因為印度差不多80％的人都是印度教信奉者。

就是在科學技術十分發達的今天，印度人對牛仍然敬之如神。印度教不準吃牛肉，印度雖有養牛業，但隻能提供牛奶、黃油及牛糞作燃料，喝牛奶是允許的。特别是水牛奶，印度人格外喜歡。

牛雖然不能宰殺吃肉，但少數地方像中國一樣用作役牛（民間運輸、耕地）。在印度的一些城市、鄉村裡，老牛、病牛、殘牛比比皆是，牛可以到處自由遊蕩，神聖不可侵犯。比如在印度的一些火車站，就經常看到牛在鐵軌旁轉悠曬太陽。

這麼多的牛，成為國家的一個負擔。印度擁有3億多頭，人均擁有量居世界第1位，但經濟上的作用并不大。印度僧侶每年還要舉行一次儀式，叫“波高”，表示對牛的尊敬。他們還和商人舉辦了許多“聖牛養老院”，将那些年邁體弱，不能自己覓食的老牛收養起來，一直到老死。

大家都知道，佛教來源于古印度，而玄奘法師當年取經，就是到的古印度，所以，《西遊記》中重點講了兩頭牛的故事，并且這兩頭牛的地位都非常高。

一位是青牛精，它是太上老君的坐騎。一位是牛魔王，他把龍之子當坐騎，也是唯一擁有坐騎的妖怪。

青牛精有多厲害？他偷了太上老君的法寶金剛圈到金兜山金兜洞當大王，孫悟空打不赢他，連如來都不敢見面。

故事是這樣的：唐僧團隊來到金兜山，老唐的肚子突然餓了，要孫悟空去給他找外賣。孫悟空說，要我去可以，但必須答應一個條件，就是不能出我劃的這個朋友圈。唐僧答應了。

于是，孫悟空就用金箍棒在地上劃了一個圈，将唐僧、八戒和沙僧圈在裡面。這個設定在86版電視劇中，被導演楊潔挪到了白骨精故事裡，在原著中，這個圈其實是防青牛精的。

孫悟空劃完圈後，就放心地去找餐館了。三人坐了一個多小時，孫悟空還沒回來。豬八戒坐不住了，說猴子這個圈就是個圈套，如果真有妖怪過來，能擋得住嗎？不如我們往前走着，萬一前面就有人家呢？猴子筋鬥雲那麼厲害，回來肯定能找到我們。

俗話說，人最受不了的就是念叨。豬八戒說一次，唐僧還不當一回事，可是呆子不斷的說，弄得唐僧也動搖了，于是就帶着他們出圈了。

走不多遠，就看到一幢豪華别墅。豬八戒主動要求進去找吃的，可是他進去後，裡面卻空無一人，在一張床上躺着一位将軍的骷髅，旁邊放着三件背心。豬八戒就将背心拿了回來。

豬八戒給唐僧一件，唐僧說是無主的物，打死不穿，呆子說不穿算了，我們穿。就和沙僧一人一件，穿在身上。可背心剛一穿，就像突然聯通了WIFI，青牛精馬上知道了，背心立刻收縮，變成了一個繩套，将兩人綁了起來，青牛精出現，連同唐僧一起抓進洞裡。

孫悟空回來一看，師父沒了，打出土地來一問，知道是青牛精幹的，就上門挑戰。可是兩人卻旗鼓相當，誰也打不赢誰。孫悟空一着急，就把金箍棒扔到空中，變成幾千根同時打下來，青牛精哈哈一笑，掏出太上老君的金剛圈往空中一扔，頓時将孫悟空的金箍棒套走了。

孫悟空丢了金箍棒，就像丢了魂，他隻得上天向玉帝求助。玉帝派人查天庭戶口，卻沒發現有人下凡，原來他也沒資格查太上老君的兜率宮，可見太上老君地位有多高。玉帝也夠意思，讓哪吒三太子以及其它天兵天将下凡去幫孫悟空。可是，他們剛一碰面，青牛精把金剛圈一扔，又把他們的兵器套走了。

之後，孫悟空請了不少的救兵，可一見面，兵器都被青牛精套走。後來孫悟空沒辦法了，隻好去求如來，如來最開始還信誓旦旦的說要替他作主，可是一聽說是青牛精，态度馬上180度大轉彎外加360度大回環，說：你這猴兒，管不住你的嘴，如果你把找過我的消息洩漏出去，定會給靈山引來禍事。

最後，如來派了十八羅漢，帶了十八粒金砂跟着孫悟空一起去降妖。出發的時候，兩名羅漢卻說肚子疼拉稀，要上個廁所再走。

孫悟空以為帶了十八羅漢，外加如來的法寶，肯定能搞定青牛精。十八羅漢把金砂一撒，的确變成漫天的沙海，把青牛精淹到脖子。誰知，人家把金剛圈一扔，照樣将十八座金山全部收走。

這時，兩位拉稀哥才告訴孫悟空，如來交待了，如果青牛精收了這些金砂，你就到天庭找太上老君。孫悟空這才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原來太上老君派青牛精到取經路上設卡，目的是要收如來的買路錢。

後來，孫悟空找到太上老君，并把送了十八座金山的事一說，老君才下凡來，用芭蕉扇套走金剛圈，将青牛精收上天庭。

太上老君地位那麼高，完全可以坐個豪華轎車，怎麼騎一頭牛呢？那顯得多沒檔次。小時候，我們好多人都騎過水牛，知道牛背太滑了很不好騎，隻要牛脾氣一上來，馬上會把人抖在地上。太上老君那麼大歲數，難道不怕被抖下牛背麼？

其實，這青牛不是普通的水牛，全名叫“闆角青牛”，是上古瑞獸，皮毛是青黑色的，額頭正中長有一根沖天牛角（闆角的意思，就是指額心長有一根獨角）。隻有天下即将興盛，才會出來現世。

所以，見到這樣的牛，證明你的好運就要到了。

當然，這樣的青牛不是誰都能騎的，隻有太上老君才能征服它。

三

在西遊記裡，還着重寫了另外一頭牛，那就是七大聖之首，牛魔王。

孫悟空從菩提祖師學藝歸來，搶了東海龍宮的金箍棒，劃了地府閻王的生死簿，一時間成為新晉網紅，很多小弟都來投奔他，包括七十二洞洞主、花果山大小妖王等。

但是，他畢竟是個後輩，像牛魔王、蛟魔王等老革命是不鳥他的。孫悟空很聰明，把隊伍安定好後，提着燒酒四處去拜訪大哥們。後來，這些大哥終于接納了他，七個妖王一起進行了結拜，号稱七大聖，牛魔王是老大，孫悟空隻排到老幺。

但是，牛魔王等大哥喝酒吃肉的時候，就趕到花果山來，遇到事卻絕不參與。孫悟空兩次大鬧天宮，引來天兵天将血洗花果山，牛魔王等都稱家裡母豬下崽走了，等孫悟空打赢了，他們再過來擺酒慶功。可見，衆大哥不過是把他當成了專門負責吃飯買單的小跟班。

孫悟空被壓到五行山後，六位大哥照例不見了蹤影。一直到五百年後，在火焰山，孫悟空才重新見到大哥牛魔王。

但這個時候的牛魔王，已經不是當年的黑社會老大了，而是西牛賀洲著名企業家。在他的旗下，分别擁有号山企業，由他兒子紅孩兒掌管；火焰山企業，由老婆鐵扇公主掌管；積雷山企業，由小情人玉面狐狸掌管。

孫悟空找鐵扇公主借扇的時候，鐵扇公主說你害了我的兒子紅孩兒，所以不僅不借扇，還要與你拼命。但見到牛魔王時，牛魔王卻說，你為何驚吓了我的小美人？然後兩人就是一陣亂打。可見，在牛哥心裡，情人比兒子還重要。

孫悟空根本打不赢牛魔王，不僅他打不赢，豬八戒、沙僧來幫忙，都拿老牛無可奈何。

正在孫悟空騎虎難下的時候，隻聽天空一陣喊，原來托塔李天王帶着哪吒三太子，領着如來派出的四路佛兵來幫忙。牛魔王不管跑到哪裡，都有佛兵堵住去路。這個時候，牛魔王搖身一變，現出原型，是一隻頂天立地的大白牛，衆佛兵就不是對手了。孫悟空也變成一隻大猿，但也打不赢。

李天王一看，立刻拿出照妖鏡，照住他的元神，哪吒騎到他的身上，用斬妖劍砍他的牛頭，可砍下一個又長一個，一連砍了十幾個，就長了十幾個。

哪吒一看，勞資還治不了你？又吐出三昧真火來燒他，并用乾坤圈砸他的牛角，牛魔王這才服了軟，表示願意歸順西天如來。鐵扇公主也願意拿出芭蕉扇來救牛魔王一命。掃牛大隊這才放了他一馬。

從上面的戰鬥中，可以看出牛魔王的勢力。

那麼，牛魔王的原型是誰呢？西遊中為何要寫他？

據說他與玄奘同時代的人物，名叫鸠摩羅王。根據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五記載，在玄奘西行求法的過程中，曾和鸠摩羅王進行過不短的接觸。牛魔王的原型最有可能就是鸠摩羅王。

中國著名的古書《資治通鑒》中講了鸠摩羅什的故事。據說，鸠摩羅什的父親名為鸠摩炎，祖輩一直在印度居住生活，并且擔任相國一職。

鸠摩炎繼承父親的爵位時，他告訴印度統治者，自己崇拜佛學，已經決定要出家了。随後，鸠摩炎來到了龜茲國（今天新疆庫車市），龜茲王聽說鸠摩炎舍棄榮華富貴，隻身來到龜茲國時，大為感動，親自迎接鸠摩炎的到來。龜茲王見到鸠摩炎之後，覺得鸠摩炎器宇不凡，便尊稱他為國師。後來，龜茲王的妹妹見鸠摩炎一表人才，并喜歡上了鸠摩炎。龜茲王得知妹妹的心思後，便讓鸠摩炎娶了自己的妹妹。後來，鸠摩炎和龜茲王的妹妹孕育了一個孩子，他就是鸠摩羅什。

公元401年，鸠摩羅什被接入到長安城中，為秦王等三千多名弟子講經說法，一時名聲大震，人盡皆知，有的人為了聽鸠摩羅什講經書，不遠萬裡趕至長安城，當時的盛況堪比今天的春運。世人對鸠摩羅什心生敬意，便稱鸠摩羅什為鸠摩王。

從讀音來看，鸠摩和牛魔非常相似。因鸠摩羅什為印度人，比較崇拜牛，時常帶着與牛相關的飾件，随着時間的發展，世人對鸠摩王的稱呼便成為了“牛魔王”，這就是牛魔王的來曆。

四

從西遊故事可以看出，青牛精和牛魔王雖然都同屬牛科，但一個在天庭隊伍，手裡拿的是體制内法器，犯了錯，哪怕是一方諸侯如來，也是輕易不敢收拾他的。

而牛魔王就不同了，雖然是知名企業家，但畢竟出身綠林，隻要有一點做法讓别人不滿意，就會帶來滅頂之災。哪怕是昔日朋友，也會與他翻臉。

這就是西遊的偉大之處，哪怕同為牛精，出身不同，命運都不同。如果要命運相同，必須付出百倍的努力。！成不了億萬富翁，那就努力成為億萬富翁的爹吧

前往“蝸牛看西遊”公号，可看到第45期文章《牛魔王不讓鐵扇公主借扇給悟空，隻因五百年前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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