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兄弟姐妹九人,五哥三個月時就送人了,在别人家長大的,25歲以後自己找回來了,母親為了道義不認他,畢竟别人養了你二十多年,你不能說走就走!但經不住八哥死纏爛打,哭訴賣困,最後還是認回來了,但要求他必須為養父母養老送終!哪怕他們對他再不好!
其他八人四男四女,都是父母辛苦養大!父主外母主内,土地裡刨食是父親的事,織棉紡布,縫衣做鞋是母親的事!
我和大姐年齡相差31歲,我的大外甥女比我大10歲,也就是父母為了人類和家族的繁衍辛苦了30多年!然後為了養大成人這些崽子勞累辛苦了一輩子,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兩個人養大八個孩子,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父母該有多麼辛苦!
我的記憶裡母親的紡車一直在轉,一直在響,隻記得煤油燈昏暗無光,不知道自己已經睡了多少覺,但隻要起來尿尿,迷迷糊糊中就看見母親在紡線!那時幼小的心裡最疑惑的是母親怎麼不瞌睡?
迷糊中也能覺得炕上少了一人,于是一邊尿一邊問:爹呢?母親手不停嘴在動:還沒回來。我的腦海裡立馬就會出現一幅圖:白雪皚皚,父親孤零零駕着馬車,兩隻手來回搓着,車轅上挂着一頂昏暗的馬燈,車廂裡是一條不太飽滿的糧食口袋!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盡管父親那麼努力,但也有接不上頓的時候!這時就是母親顯示能力的時候,母親是村裡出了名的賢惠能巧之人!兩個人養活八個孩子,還養的不差,沒有人不在當面或後面豎大拇指!
大姐十六七歲就嫁人了,姐夫家裡也很窮,父母還要時常接濟!然後是大哥二哥三哥,彼此之間差兩歲,二姐,三姐,四哥也是彼此差兩歲,我比四哥小四歲,七八個張口貨天天嗷嗷待哺,父親的壓力可想而知!
就這樣,父親66歲時就因為體力透支而患病:高血壓,腦溢血!可憐的父親從此語言不清,半邊身體動不了,也不能獨立吃飯,那時候喂飯的任務就交給我了!
就這樣堅持了三年,69歲生日前父親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他從此不管我們了,也不給我們盡孝的機會!父親葬禮上,幾位哥哥雖已結婚,但哭的比我還傷心!因為他們知道父親是累死的!此種痛不感同身受不能體會!
母親本來比父親小七八歲,但父親的離世給她打擊很大,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從此母親不僅是母親,母親還是父親,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壓在母親身上,光是後面幾個子女的婚事就夠他老人家操心勞累的!
同樣的年齡,69歲的母親義無反顧去找父親了,我們知道母親是太累了!
母親不識字,但說話相當有文化,深受村人的尊敬!母親的葬禮相當隆重,鄉人大多受過母親的幫助和恩惠,他們自發的加入送葬隊伍,白衣孝褲,隊伍一公裡有餘!從此我們兄妹成了無父無母的人了!
送走母親之後,九兄妹坐在一起,悲戚戚回憶父母的生平,他們真的一天福都沒有享過!用春蠶,用蠟炬,用孺子牛,想了半天,覺得哪一個詞語都比喻不了父母!父母恩,比天高,比海深!
深深地遺憾和愧疚突突在每個兄妹的心頭,子欲養而親不待!那種後悔和痛苦折磨着我們每個人的心。兄妹在一起最多的話題就是追憶父母,頭七,二七,一直到七七,然後是百日紀念,周年紀念,三周年紀念,還有清明上墳,十月一送寒衣等等傳統節日,九兄妹都是不約而同相聚,一起去父母墳上祭拜!
然後一起吃飯,不管誰擺桌子,桌子上永遠都多放兩雙筷子,第一杯酒永遠都是先敬父親!母親不喝酒,我們給她準備飲料!酒席一年比一年豐盛,兄妹情一年比一年濃厚!思親情緒一年比一年濃烈!
父母是紐帶,把山南海北的兒女栓在一起。如今家族越來越大,父母的孫子外孫子大都已經結婚,除了我的小兒子還在上高中外。重孫子輩也有二十七八人了!
父母走了34年了,但又一直在我們身邊!每年三十去墳上都要向父母彙報當年家族大事,哪個孫子又考上大學了,哪個孫子又結婚了,哪個孫子又給他們添重孫兒了……
原來春節都是回老家過年!在哥哥家裡聚,這幾年疫情影響回不了家,加上哥哥嫂子也都兒孫滿堂,都要發揮餘熱照顧自己的孫子,所以拜年也與時代共進,三十晚上一大家子視頻拜年,也是其樂融融,每個人臉上都是笑容,眼睛裡滿是親情,語氣裡盡是關心和想念!
今年三十晚上一大家子又聊了半個多小時,尤其八兄妹更是言猶未盡,(大姐也已不在十年有餘了),二哥直接提議初三都來我家相聚,我真是受寵若驚,知道哥哥是心疼我,知道我年前住院了,所以趁機會來看我!
心裡滿滿的幸福感,一幕幕暖心的畫面浮現在眼前,訴不盡的父母恩,叙不完的兄妹情!我給自己定了一個任務,一定要把這些盡可能的記錄下來,傳給後輩,然後代代相傳!
今天就寫到這裡,我得去準備羊肉湯了,哥哥姐姐一會兒就到!
祝大家虎年吉祥,龍騰虎躍,生活萬事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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