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寫作營進行到“塑造人物”,有三個要點比較精辟,容我一一道來。
第一:塑造出人物的典型性,把生活中人的普通特點提純、放大。俄國的文學評論家别林斯基說:“在真正有才能的作家筆下,每個人物都是典型;對于讀者,每個典型都是一個熟識的陌生人。”
比如一提到《紅樓夢》,我們都能想到賈寶玉、林黛玉、王熙鳳、劉姥姥;一提到《西遊記》,師徒四人的形象躍然眼前,雖然是虛構魔幻題材,但我們現在仍然會讨論唐僧、孫悟空、八戒、沙僧的性格,來映射到職場中。
這就是人物的典型性,對于我們讀者來說,每個典型都能讓我們想到身邊的人,或多或少的似曾相識。
專門研究《紅樓夢》的學者說過,每位女性身上都同時存在黛玉和寶钗的人格,隻是不同人身上二者的比例大小可能不一樣。
第二:不給定義給描寫,描寫要具象,不要泛泛。這一點,簡單來說,就是不要在明面上給人物貼标簽,而是通過事件、對話、外貌、行為等具象的描寫,讓讀者自己來體會人物特性,自己給人物打上标簽。
比如《倚天屠龍記》裡面的張無忌,可能很多女性讀者并不喜歡這樣的男一号,在四個女人中間左右搖擺,優柔寡斷,在感情上當斷不斷,才是最大的傷害。
那麼金庸先生是如何通過細節描寫張無忌的這種性格呢?
張無忌惕然心驚,隻吓得面青唇白。原來他适才間剛做了一個好夢,夢見自己娶了趙敏,又娶了周芷若。殷離浮腫的相貌也變得美了,和小昭一起也都嫁了自己。在白天從來不敢轉的念頭,在睡夢中忽然都成為事實,隻覺得四個姑娘人人都好,自己都舍不得和她們分離。
張無忌伸臂将她摟在懷裡,柔聲道:“待咱們找到義父,便請他老人家替咱倆主婚,自後咱二人行坐不離,白頭偕老。隻要你喜歡,再刺我幾劍都成,我重話兒也不說你一句。這麼着,你夠便宜了罷?”周芷若将臉頰貼在他火熱的胸膛之上,低聲道:“但願你大丈夫言而有信,不忘了今日的話。”
張無忌但覺櫻唇柔軟,幽香撲鼻,一陣意亂情迷。突然間趙敏用力一口,将他上唇咬得出血,跟着在他的肩頭一推,反身竄出了窗子,叫道:“你這小淫賊,我恨你,我恨你!”
和張無忌相比,另一個男性,雖然不是主角,卻也賺到不少女性的青睐,那就是——楊逍。
其實書中的筆墨并不多,但加上電視劇的演繹,不管是孫興版,還是張兆輝版(這裡必須忽略張鐵林版,會做噩夢的),楊逍的形象都深入人心。大概從女性的角度,男人的鐘情、專情、從一而終,是非常吸引人的,更别說之前還是一個遊戲人間的浪子。
楊逍仰天長嘯,隻震得四下裡木葉籁籁亂落,良久方絕,說道:“你果然姓楊。不悔,不悔。好!曉芙,我雖強逼于你,你卻沒懊悔。”
張無忌聽紀曉芙說過二人之間的一段孽緣,這時眼見楊逍英俊潇灑,年紀雖然稍大,但仍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比之稚氣猶存的殷梨亭六叔,隻怕當真更易令女子傾倒。紀曉芙被逼失身,終至對他傾心相戀,須也怪她不得。
第三:正人反寫,反人正寫。
這一點也是莫言塑造人物的思路。
把好人當壞人來寫,把好人身上陰暗的一面表現出來;把壞人當好人寫,把壞人身上人的部分表現出來。好人、壞人身上都有七情六欲。
記得小時候看《射雕》,每次梅超風一出場我都很害怕,一方面覺得她很殘忍,用活人練功;另一方面每次音樂都是陰森森的恐怖。
但長大後再看《射雕》,就發現梅超風也是至真至性之人。她對“老賊”陳玄風念念不忘,深情,長情;她對黃藥師尊崇有加,不允許任何人诋毀桃花島;最後幫黃藥師擋下歐陽鋒的惡毒一擊,自己身死,重情重義。
而号稱“江南七俠”的柯鎮惡,好像應該是正派人物,雖嫉惡如仇的俠義性格,卻讓我怎麼也喜歡不起來,還是叫“江南七怪”貼切些。
塑造人物,的确是一個技術活兒,需要多想多練。
作家恰克·帕拉尼克,寫過一篇有名的文章,叫做《再過六秒鐘你會恨死我,但六個月後你會成為更好的作家》,的确值得好好讀一讀。
如果按照恰克的邏輯,檢查我自己的文章,那估計慘不忍睹,有太多地方都需要重新寫過,慢慢修煉,一點一點接近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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