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一百單八将,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其中不包括托塔天王晁蓋,這是施耐庵的設定。但是我們看《大宋宣和遺事》和南宋龔開所作《宋江三十六人贊》就會發現:晁蓋也曾是三十六天罡之一,有很多梁山好漢都被施耐庵改了綽号。
施耐庵給梁山好漢改綽号,可能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因為在宋朝,這三十六天罡的綽号有的犯忌,有的念起來拗口,要是念錯了,那就是罵人。比如摸着天杜遷原來的綽号,一眼看去,就像是在罵街。
《水浒傳》裡記載的三十六天罡,與《大宋宣和遺事》《宋江三十六人贊》有很大不同,有的我們可以認為是當時口口相傳的以訛傳訛,出現一點小詫異不足為奇,比如張順的“浪裡白條”“浪裡百跳”、病關索叫“楊雄”“王雄”,就是現在很多方言說起來,讀音也是一樣的。至于阮小二和阮小五的綽号被施耐庵調換了位置,那可能隻是一時筆誤。
按照《大宋宣和遺事》的說法,并沒有什麼天降石碣,隻是宋江從九天玄女廟的供桌上順了人家一本書(沒見過九天玄女真身),這本書開頭是四句詩:“破國因山木,兵刀用水工;一朝充将領,海内聳威風。”
這首詩的下面,是以智多星吳加亮為首到鐵天王晁蓋收尾的三十六個人的名字。最後還有一句話:“天書付天罡院三十六員猛将,使呼保義宋江為帥,廣行忠義,殄滅奸邪。”
不管是《大宋宣和遺事》還是《宋江三十六人贊》,晁蓋都在三十六人之内:“鐵天王晁蓋,毗沙(毗耶,阿三聖人)天人,澄紫金軀。頑鐵鑄汝,亦出洪爐。”
這就是我們今天要說的第一個綽号——托塔天王。晁蓋叫了兩百多年鐵天王之後,為什麼到明朝改名字叫托塔天王了?
有人說宋朝好像還沒有托塔天王這一号神仙,或者即使有,知道的人也不多,更或者托塔天王(北方多聞天王)是很受人尊敬的存在,不可以用來做梁山好漢的綽号。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施耐庵把晁蓋命名為托塔天王,肯定不是借鑒了《西遊記》和《封神演義》,因為那兩部書成書都比《水浒傳》晚很多,《封神演義》的作者許仲琳是隆慶萬曆年間的人,吳承恩更是比施耐庵小了二百零四歲。
除了鐵天王被改成托塔天王,另兩個綽号沒被修改之前就很搞笑了,他們是尺八腿劉唐和一丈青張橫。
宋尺跟現在的長度差不多(将近32厘米),劉唐的腿隻有一尺八寸,還不讓滿屏大長腿笑掉大牙?還不得把喬碧蘿笑成羅玉鳳?
所以一提起尺八腿劉唐,人們肯定就會笑着想起土行孫或陶陽飾演的武大郎。
其實在古代,上身長下身短那是有福之相,龔開在《宋江三十六人贊》裡就說:“将軍下短,貴稱侯王。汝豈非夫?腿尺八長。”這個“夫”是疑問語氣助詞,不是丈夫的意思。
所謂“将軍下短”,代表性人物就是三國時期的孫權,劉備和張遼都說孫權“長上短下”,因為咱們今天是說水浒而不是說三國,出處就不贅述了。
提起一丈青張橫,很多人也會笑:一丈青不是美女扈三娘嗎?水賊張橫怎麼取了個女性化的名字?
其實一丈青有很多種解釋,最貼近張橫的一種解釋,是這東西原本是大蛇的意思。按照《淮南子》的說法,“封豨長蛇”或“封豨修蛇”,是大野豬和大蟒蛇,一在山林,以在平川,代表貪婪和殘暴。如果把李逵比作大野豬,那麼水面上謀财害命的張橫,自然就是大蟒蛇一丈青了。
被施耐庵改過的綽号當然不止四個,咱們隻撿有趣的說,說完了鐵天王晁蓋、尺八腿劉唐、一丈青張橫之後,咱們該來說說梁山創始人杜遷了。
按照施耐庵的說法,最早占據梁山的是柴進贊助的王倫和杜遷這一文一武兩枚暗子,連宋萬朱貴都是後去的。
這位杜遷在《宋江三十六人贊》中沒有出現,但是在《大宋宣和遺事》中卻有他這麼一号,全稱叫做“摸奓雲杜千”。
讀者諸君一打眼,可能會看成“摸爹雲”,但實際上那個字是“奓”,古典小說形容一個男子漢體型好,經常說“細腰奓背膀,扇子面的身材”,口來說書人口口相傳,就變成了細腰乍背膀。雖然字未必對,但讀音對,所以讀者諸君往後就不會把杜遷原來的綽号叫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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