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揚華(湖北)
又是一年麥黃時,伫立小區杏樹下,看到稀稀拉拉的小小杏果,我不禁想起了三門峽和家鄉的黃杏。
在中原那幾年,每逢此時,朋友都會送來幾盒杏子嘗鮮,他們說這是大黃杏,也叫“仰韶大杏”。那仰韶大杏色鮮、個大、肉厚、味甜,譽名中外。麥黃時節,正是體驗、采摘、品嘗、吃大杏的黃金時節。我把杏子在耳旁輕搖一下,就能聽見杏核的回蕩聲音,咬在嘴裡心甜味長,色澤、糖分、口感比我家鄉那黃杏強不少。
兒時村的堰塘邊也有一棵杏樹,據說是野生的,生于何時不得而知。我記事時它們已經兩丈來高,主幹也有大瓷碗口粗。樹冠不大,但枝繁葉茂。
我們經常在樹下玩。春寒料峭,杏樹開始爆青了。杏樹上沒有一片綠葉,杏花的花骨朵次第開放,不久,褐色的樹枝上開滿了一束束雪白雪白的花朵,像一朵朵美麗的雪花。花多瓣,圓形至倒卵形,萼片是紅色,花蕊是黃色,煞是美麗。
細雨如絲,杏子樹貪婪地吮吸着春天的甘露。它們伸展着嫩綠的枝條,一片片卵圓形或卵狀橢圓形的葉子,在雨霧中歡笑着。顯出勃勃生機
初夏,花開始落了。花瓣旋轉着從空中飄落,像蝴蝶在飛舞。杏樹開始結果了,綠綠的葉子中間結滿了綠綠的小杏子。杏子近卵形,圓、長圓或扁圓形,果皮多青綠色,向陽部有紅暈或斑點,遍身生着茸毛,等杏子漸漸長熟,茸毛也漸漸的不見了;它垂着青青的果實,像挂着一盞綠色的小燈籠,惹人喜愛。
杏子,成熟于端午佳節前後。原來綠綠的杏變黃了,果肉暗黃色,味甜,多汁,淡黃色至黃紅色。
摘杏子是很幸福的事情。
杏挂在枝頭是那麼的誘人,在樹底望去,就像一個個橙黃的乒乓球。那時候由于怕大人們責怪,我們悄悄中午結伴出發,去杏樹下面乘涼,伺機采摘杏子。杏子樹太高了,起初,我們隻能用竹竿“啪啪啪”打落樹上的杏子,不過每次還能裝上半竹籃子。有的杏子果熟了直接就可以吃了;有的還有一點硬,需要把杏子放在草堆或舊棉絮裡捂上幾天催熟,口味也不錯。
後來我們長大了,膽子大了些,幹脆就爬上樹摘取杏子,邊摘邊搖晃枝頭,看見滿地散落的黃澄澄杏子,心裡可有成就感了。
坐在樹下,我們仔細看看手裡的杏,個個又大又圓,捏着軟軟的,果皮上有細毛,聞着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我順手拿起一個,用手搓搓,用衣服擦擦,輕輕咬開它,蜜汁流入了嘴裡,真甜。沒有熟的杏子又酸又甜,熟透了的就甜津津的。
那時生産隊沒有任何經濟林,杏子是我們兒時零食的重要來源。
杏樹多為高大落葉喬木,樹冠在自然生長條件下多呈自然圓頭形,樹姿開張或前期直立後期開張。它的壽命可達100年以上,盛果期比桃樹還長。
杏子性熱。成熟後的杏子,用手輕輕地捏上一下,便肉核分開,沒有絲毫的粘沾。
杏子在唐宋詩詞裡,還是很出名的。依稀還記得有“春色滿園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紅杏枝頭春意鬧”等耳熟能詳的詩句。
在《莊子》記載中,杏本是具有神聖氣息的。作為孔夫子講學的杏壇,想必是一片杏林。杏樹環繞,花香在上。弟子們在香花中讀書,夫子在花影中撫琴。書聲、歌聲、花落、香雪。
還有,《神仙傳》記載,三國時吳國人董奉隐居廬山,為人治病而不取錢。凡來乞醫而治愈者,重症令植杏五株,輕者植杏一株。數年計十萬餘株,郁然成林,自号“董仙杏林”。後來,人們在董奉隐居處修建了杏壇,稱“真人壇”“報仙壇”,以紀念董奉。久之,“杏林”便成了中醫的代名詞。而“杏林春暖”“譽滿杏林”等,就成了對具有高明醫術和高尚醫德者的最高褒揚。
吃完杏肉,剩下的杏核,我們把它聚在一起,裝在口袋裡,帶上學校去。課間便和同學用杏核當彈珠打彈弓。
有時,也把杏核砸碎了,吃其中的杏仁。不過後來聽說,杏仁生吃有毒,大家也都不敢吃了。一大把的杏核,就随手一扔,杏核一個個覓得了好的歸宿。它們入土紮根,第二年破核而出,抽出葉片枝條,竟自生長起來了。農村的杏子樹,大都是這樣繁殖開來的。
晚秋,百花凋殘,萬木落葉。杏樹的葉子掉光了,果子被人們摘沒了,它奉獻着,最後屹立在風雪中……
郭家崗這棵杏樹,據說毀于上世紀八十代年初分田到戶前後,說是因為無法分配而毀掉的。村裡唯一一棵野生野長的杏樹,最終消失了。寂寥的村莊再無胭脂萬點、香花滿地,再無杏果累累、花果飄香!
故鄉果疏是遠離故鄉的人對故鄉永遠的記憶。就算是一種平淡無奇的果疏,兒時嘗過的滋味,也終生難以忘懷。那含着人情水土的味道,早已把我和郭家崗牢牢拴在一起。
作者簡介:郭揚華,資深金融人士,在全國報刊發表文學作品多篇,參與各類文學賽事獲獎多次,出版文學著作多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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