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屈明

梁山好漢大聚義，要存忠義于心，高舉“替天行道”的大旗，報效國家，保境安民，一時威名遠揚。但自從被朝廷招安，破遼平寇，東征西讨，平定方臘，最終損失大半，慘勝而歸，從此隕落。這期間梁山曾有過三次關系到前途命運的重要決擇，每一次都會給衆好漢帶來重大改變，導緻兄弟們徹底決裂。

梁山好漢大聚義，排完座次後，宋江穩操梁山大權，志得意滿，乃趁衆好漢齊聚一堂之時，作《滿江紅》一首。一則是為了一抒胸臆，二則是為了抛出自己的政治主張，在衆好漢中一探虛實。

不曾想，當樂和唱到“望天王降诏早招安，心方足”時，武松起身叫喊：“今天也要招安，明天也要招安，寒了兄弟們的心！”李逵則睜圓怪眼，大喊：“招安，招安！招什麼球安！”擡起一腳，把桌子踢起來摔了個粉碎。氣得宋江大喝：“這黑家夥怎麼敢這樣無禮！來人把他給我推出去斬了！”衆好漢一看，救人要緊，都跪下說：“他這是酒後發狂，大哥饒了他吧！”宋江對大家說：“衆位好兄弟請起，暫且把這家夥推出去關起來。” 過了一會兒宋江酒醒了，忽然放聲哭泣，對着武松說：“兄弟，你也是個懂道理的人。我主張招安，是要讓衆兄弟改邪歸正，成為國家的臣子，怎麼會冷了大家的心？”魯智深則說：“如今滿朝的文武官員，都是奸邪，蒙蔽皇上。我們上了梁山，就好比我的衣服染黑了，怎麼能洗得幹淨？招安行不通！不行幹脆大家分手，明天都去自尋出路吧。”宋江趕緊說：“現在的皇上很聖明，隻是被奸臣蒙蔽，暫時不明白。有朝一日雲開日出，皇上知道了我們是替天行道，不擾良民，對我們赦罪招安了，那時衆兄弟們同心報國，竭力施功，有什麼不好？因此我隻希望能早早招安，沒有别的意思。”羅唣解釋半天，才把一場危機化解過去了。

如果宋江再強硬下去，執意要尋求投降招安，毫不退讓，恐怕梁山當即就會分裂。魯智深、武松一甩手走人，二龍山、少華山等衆頭領都會跟随而去。公孫勝、柴進、李應等則會借故離開。江州諸豪強、阮氏兄弟等不想為朝廷賣命的好漢們會暫時留下觀望。支持宋江的除了他的死忠粉們，就是朝廷降将、舊軍官們了。梁山好漢的威名也就名不副實了。

梁山招安後，被朝廷遣往征讨遼國之時。當時戰事正酣，形勢還不明朗，遼國的歐陽侍郎向遼主建議說：“郎主可對宋江這些人加官進爵，重賜金帛，多加賞賜，我願意作為使臣，去勸說他們來投降我們大遼國。郎主若得到梁山這些人的軍馬，入駐中原就易如反掌。”遼主聽後說：“你就作為使臣，帶一百零八匹好馬，一百零八匹上好的段子，和我的敕命一道，賜封宋江為鎮國大将軍，總領遼兵大元帥，賜與金銀，就當作信物。衆頭領全都封與他們官爵。”

歐陽侍郎到達宋營，秘密對宋江說了招降之意。陽侍郎走後，宋江便和軍師吳用商議。吳用長歎一聲，答道：“我仔細地想了一陣，覺得歐陽侍郎所說這一席話，倒是有道理。今天的宋朝天子很聖明，卻被幾個奸臣專權，皇上又很信任他們。所以我們今後就是有了功勞，也必定不會有升賞。我們經曆了數次周折得以招安，最後大哥才隻得了個先鋒的虛職。若果依我的愚蠢意見，順從了大遼，難道不勝過在梁山水泊？！”

真是石破天驚！“順從大遼”竟出自飽讀萬卷經書的梁山軍師，傳道授業的書倌先生吳用之口，在陣前對敵國抛出的官爵金銀、彩段駿馬面前起心動念，不顧民族大義，家國情仇，竟然蠱惑宋江率梁山兄弟投降外族遼國，要讓梁山軍馬順從大遼，成為遼國入駐中原的急先鋒。這又是“替的什麼天，行的什麼道”？看似足智多謀的學究，實則是一介毫無底線，貪圖榮華富貴“無用”之徒。

幸虧投遼之路被宋江斷然否決，否則若按吳用的意思行事，梁山軍營馬上就會分崩離析，反目為仇。首先是朝廷的降将、舊軍官們不答應，他們暫居梁山就是為了等待招安，以便繼續為朝廷出力，期待能在邊庭上憑“一刀一槍，封妻蔭子”，博取功名。投遼與背叛大宋朝廷與他們當初上梁山的初衷相悖，涉及到民族氣節之事，他們還是分得清的，一定會出手懲除投敵之人，比如關勝、呼延灼、魯智深等。其次如公孫勝、盧俊義、武松、石秀等大部分好漢，也會挺身而出加以阻止。能投降遼國者，隻會是一些貪圖富貴，盲信江湖義氣，沒有是非，不管民族大義之人，如李逵、王英等。可以想見，梁山大營立現腥風血雨，再次上演火并之事，然後作鳥獸散，從此再無梁山好漢。

梁山大軍破遼平寇，東征西讨之後，班師回到東京，但朝廷隻教宋江、盧俊義入城觐見皇上，其餘出征的梁山好漢，都是素人白身。東京城所有的城門上都張挂禁約，凡是出征的官員，将軍頭目，隻允許在城外下營屯紮，聽候調遣。沒有得到上司明文召喚，不允許擅自進城。如違背必定依照軍令拟罪處罰。衆将皆很焦燥，都有了造反之心。

這日宋江和盧俊義從朝會回來，對衆将歎氣道：“想我們破遼平寇，東征西讨，受了許多勞苦，卻沒能讓衆弟兄得到封賞。我自己職小官微，因此憂愁煩悶。”李逵道：“哥哥好胡塗！當初在梁山泊，不受任何人的氣，卻要今天也要招安，明天也要招安，讨要到招安了，卻帶來了煩惱！現在兄弟們都在，不如再上梁山泊去，難道不快活！”宋江大喝：“這黑鬼又開始胡來！如今做了國家臣子，應該都是朝廷良臣。你不懂得這個道理，反心還沒有去除！”

這一天，梁山水軍頭領請軍師吳用去商議事務，吳用到了船中後，李俊、張橫、張順、阮氏三兄弟等都說：“朝廷背信棄義，奸臣玩弄權術，閉塞賢人的晉升之路。我們破了大遼，剿滅田虎，又平了王慶。宋大哥和盧員外隻封了個皇城使，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得到升賞。現在還貼出榜文。專門禁止我們，不許進城。我們想那些奸臣，就要逐漸地分别拆散我們兄弟。今天我們就是請軍師給做個主，不如我們就在這裡反了，殺進東京，把城裡劫掠一空，重回梁山泊去，就像過去那樣多好。”

吳用說：“宋大哥絕對不同意，你們衆人都是白費勁。自古以來都是蛇無頭不行，我怎麼敢自作主張。這必須是大哥願意，才能做。他若不願意撐頭，你們也反不出去。”幾個人見吳用不敢做主，都不說話了。宋江聽說後，大驚失色，趕緊召集衆頭領，說道：“你們衆人若有異心，就先殺了我，然後你們再去做。否則，我再也無臉活在世間，隻有自刎之後，任由你們怎麼幹。”衆人聽了，方才死了心。

這次吳用若能做主，梁山好漢很有可能再舉義旗，重回梁山。但一心要報效朝廷的降将、舊軍官們肯定會想方設法地加以阻擋，不成後則借故各尋門路，投奔而去。部分好漢曆盡艱險又重回梁山水泊。公孫勝、柴進、李應等會毅然決然地各自擇路而去，不再上梁山了。而安道全、皇甫端、樂和、金大堅、蕭讓等沒有了再上梁山動力，自會另尋出路。梁山好漢雖然不會反目為仇，但勢力大減，不會再有昔日的輝煌。

這三次重大的選擇都直接關系到梁山的未來，關系到衆兄弟們的前途命運，每一次都會造成同室操戈，四分五裂，無法避免。因為每個人上梁山的原因不同，目的各異，對許多人來說聚義隻是暫時的不得已，一旦時機到了，就必定要各奔前程。隻有那些除了上梁山就走投無路的好漢才會固守在梁山，以保證能夠生存下去。

【作者簡介】屈明，居陝西漢中，喜歡用筆記錄人間百态，用鏡頭記錄自然美景，有多篇文章發表于國内報刊雜志，網絡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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