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詞,人人脫口而出,但對它們的了解隻是似懂非懂,比如,“馬路”是供馬走的路嗎?“暗送秋波”為何是“秋波”?“瓜葛”為何指遠親?
有一些詞,流傳千百年,卻漸漸失去了其本來面目,比如,“漢子”本來是罵人話,“含沙射影”的原來是種怪蟲,“楷模”原來是兩棵樹,“虎威”原來是老虎身上的骨頭,“牛鬼蛇神”原來是佛法的守護神……
這些人們常見常用的詞語,看似簡單,一旦追溯其本源,往往能發現許多豐富而有趣的内容。《原來如此:趣說日常用語》書以輕松诙諧的語言對近兩百條常用詞語進行趣味溯源,不求能解決傳統文化上的什麼大問題,隻願讀者翻開每一頁都能收獲知識,體驗閱讀的趣味。
肮髒
本來是褒義詞
感冒
本來是官場用語
“感冒”是常見的流行病,可是任何一部古代中醫典籍中都沒有“感冒”一詞,原來,“感冒”這個常用語最初不是醫學術語,而是來自官場,是一個官場專用語。
宋代有專門的機構分掌圖書經籍和編修國史等事務,這些機構是昭文館、史館、集賢院三館和秘閣、龍圖閣等閣,通稱“館閣”。按照規定,館閣中每天晚上要留一位官員值夜班,以防圖書被盜,如果因故不能值夜班,就要在請假簿上寫上這麼一句:“腹肚不安,免宿。”當然不一定是真的“腹肚不安”,而是一種相沿成習的借口。請假不能連續超過四天。因此館閣的官員們俗稱這本請假簿為“害肚曆”。這一筆記載出自北宋著名科學家沈括所著的《夢溪筆談》一書,原文是:“館閣每夜輪校官一人直宿,如有故不宿,則虛其夜,謂之豁宿。故事,豁宿不得過四,至第五日即須入宿。遇豁宿,例于宿曆名位下書:腹肚不安,免宿。故館閣宿曆,相傳謂之害肚曆。”
南宋時期,時為太學生的陳鹄也在館閣中供職,陳鹄喜歡别出心裁,他在《耆舊續聞》一書中記載了自己的發明創造:“餘為太學諸生,請假出宿,前廊置一簿,書雲感風,則害肚曆可對感風簿。”陳鹄偏偏不願意寫“腹肚不安,免宿”,而是寫上“感風”,還沾沾自喜地聲稱“感風簿”跟“害肚曆”可謂一聯絕對。
陳鹄創造的“感風”一詞也是有來曆的。與他同時期有個中醫學派,史稱“永嘉醫派”,創始人叫陳無擇,他寫了一部醫書《三因方》,将複雜的疾病按照病源分為内因、外因和不内外因三種:外因稱“六淫”,即風、寒、暑、濕、燥、火;内因稱“七情”,即喜、怒、憂、思、悲、恐、驚;不内外因指虎狼毒蟲等意外疾病。陳鹄于是創造性地把外因之首的“風”信手拈來,前面冠上一個“感”字,“感”者,受也,故稱“感風”。“感風簿”一詞從此開始風靡官場。
到了清代,“感風簿”演變成了“感冒假”,成為官員請假休息的托辭。清代學者俞樾在《茶香室叢鈔》一書中說:“按今制官員請假,辄以感冒為辭,當即宋時感風簿之遺意。”清代官員的創造性在于将“感風”變成了“感冒”,“冒”是透出的意思,“感冒”即是感風之後仍然帶病堅持工作,今天終于全面爆發了!
傻瓜的“瓜”是什麼瓜
“傻瓜”這個詞大家說得實在是太多了,卻沒人較真地問一問這個“瓜”是什麼“瓜”,到底是黃瓜、西瓜還是哈密瓜。
“傻瓜”的來源跟古代一個非常古老的部族姜戎氏有關。《左傳·襄公十四年》記述了範宣子對姜戎氏的談話,其中說:“來!姜戎氏!昔秦人迫逐乃祖吾離于瓜州。”意思是當初秦人追逐你們的祖先吾離,一直追逐到了瓜州。瓜州在今甘肅敦煌一帶。據著名曆史學家顧颉剛先生考證,姜戎氏被趕到瓜州後,人們就把聚居在瓜州的姜姓人統稱為“瓜子族”。又因為“瓜子族”人秉性忠厚,被人雇用時不懂得偷懶,埋頭不停幹活,勤奮老實,因而被當地人視為“傻子”,時間長了,就一概統稱為“傻瓜”,意思到底有沒有貶損還不定哩。
至今甘肅、四川兩省還把不聰明的人、愚蠢的人稱為“瓜子”、“瓜娃子”。
楷模
本來是兩棵樹
“楷模”就是榜樣的意思,值得學習的人或事被稱為“楷模”。鮮為人知的是,“楷”和“模”原本是兩種樹的名字。
唐朝著名的博物學家段成式所著《酉陽雜俎續集·支植下》載:“蜀中有木類柞,衆木榮時如枯枿(niè),隆冬方蔭芽布陰。蜀人呼為楷(jiē)木。”蜀中有一種樹很像柞(zuò)樹,它的特點是别的樹茂盛的時候它反而像一個枯樹樁子,到了隆冬時節,别的樹都落光了葉子,它反而發芽長出了茂盛的枝條。蜀地之人稱其“楷木”。《太平廣記》引《述異記》:“魯曲阜孔子墓上,時多楷木。”清代的《廣群芳譜》引《淮南草木譜》:“孔木生孔子冢上,其幹枝疏而不屈,以質得其直故也。”楷樹的這種特性很容易讓人聯想起“衆人皆醉我獨醒”的境界,這種樹不同流俗,衆樹茂盛它隐退,衆樹蔫了它茂盛,直道而行,這不正是聖人的寫照嗎?怪不得孔子的墓上都種滿了楷樹呢。其實楷樹就是黃連木,是原産中國的一種落葉喬木,因其木材色黃而味苦,故名“黃連木”或“黃連樹”。
明人葉盛所著《水東日記》載:“吳澄問吳正道曰:模楷二字假借乎?吳舉淮南王安草木譜以對曰:昔模樹生周公冢上,其葉春青,夏赤,秋白,冬黑,以色得其正也;楷木生孔子冢上,其餘枝疏而不屈,以質得其直也。若正與直可為其法則,況在周公孔子冢乎?”模樹生長在著名的周公的墳上,模樹的葉子春天是青色的,夏天是紅色的,秋天是白色的,冬天是黑色的,這四種顔色加上黃色都是古代的正色,稱“五色”。葉盛接着說:“模樹和楷樹的正和直可作為法則,況且這兩種樹還生長在周公和孔子的冢上呢,更是萬世之楷模了!”
從此之後,楷樹和模樹以樹喻人,把人的模範行為、榜樣作用以及為人師表的風範稱為“楷模”了。
呵呵
是蘇東坡發明的嗎
有網友撰文,聲稱網絡流行語“呵呵”最早起源于蘇東坡,并舉出三通書信為證。其一,《與鮮于子駿》:“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呵呵。”其二,《與文與可》:“不爾,不惟到處亂畫,題雲與可筆,亦當執所惠絕句過狀索二百五十疋也。呵呵。”其三,《與陳季常》:“一枕無礙睡,辄亦得之耳。公無多奈我何,呵呵。”
我隻能很遺憾地說,該網友實屬孤陋寡聞,“呵呵”一詞的發明權根本不屬于蘇東坡,即使用在書信中也并非蘇東坡首創。
“呵呵”最早見于史料,出自《晉書·石季龍載記》。十六國時期,後趙皇帝石虎的太子石宣妒忌弟弟石韬得寵,派遣刺客殺了石韬。臨葬前,石宣“乘素車,從千人,臨韬喪,不哭,直言呵呵,使舉衾看屍,大笑而去”。既然是“大笑而去”,“呵呵”當然就是笑聲。後趙乃羯族所建,因此“呵呵”本來是胡人之間流行的一種笑聲。
有宋一代,“呵呵”一詞非常流行,尤其是名人的書信中常常使用。當然其使用頻率趕不上今天的QQ和MSN聊天,手指一動就可以“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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