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就感覺酷夏裡被炙烤的大地和天空。我站在七月的門檻上,看着火熱熱的太陽就不敢出門。而窗外,正是一個蔥茏的季節。一懷蓊蓊郁郁的心事,在夏的雨水裡滋潤地生長。
若賞荷,就在七月吧。應該說,荷的美在每個季節自有它的禅意,不同的季節看荷都會有不同的心情。秋荷蕭瑟,平添殘荷聽雨的傷感;冬荷凄涼,猶見冰霜壓殘的頑韌。
而賞夏荷,看到的是生命的青蔥和華姿,是荷開一生最佳的一段。荷開婷婷,未若風吹過的袅娜之美。而賞風荷更要賞荷雨。雨幕之中,擎傘觀荷,或是坐在塘邊涼亭,備上一壺綠茶,看華蓋之上滾珠濺玉,青荷沐雨更露嬌容。空蒙渺遠的煙雨水天,我真的會忘記身在凡塵。
我喜歡湖荷之美遠勝過池塘栽種的荷。人工栽培的荷,雖多了幾種顔色,卻少了它天然的麗姿。放眼煙波洗渺的湖水,随風搖曳的蘆蕩,在水之湄,成片的野生紅荷延綿連亘接荷葉,十番荷香,讓人暢開胸襟,心曠神怡。
古來喻荷為女子。這樣的女子定是有着詩的芬芳,詞的婉約。“荷葉曼裙一色裁,芙蓉向面兩邊開”。輕紗長袖綠羅裙的女子,采蓮舟頭。船行過,花映嬌顔,芙蓉如面,碧悠悠的水,清涼涼的風,該是一幅怎樣靈動的畫卷。
翻開宋詞,那一株株風裳水佩的荷,從姜䕫的《念奴嬌》走來,“翠葉吹涼,玉容銷酒,更灑輕蒲雨。嫣然搖動,冷香飛上詩句”。姜夔的荷開在秋涼季節,有着清寂的美。而周邦彥的荷,“燎沉香,消溽暑。……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面請圓,一一荷舉。”從《蘇遮幕》走來,盛開在夏季,有着娉婷的美。
那麼,誰是“制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的女子?誰又是你“個妝濃淡,隻為君,薄醉清盞的伊人?……我始終認為,荷花是結着禅意的。不是清心就賞不出荷的美。喧嘩熱鬧的池畔,荷花往往是睡着的。當月色來臨,當人歸寂靜,荷心才會慢慢打開,清輝裡那縷縷的香,才是荷的魂……。羅裳映水,碧影斜,我偏愛那幽姿。
想起當年讀着宋詞尤愛那水墨荷花,在荷塘邊的涼亭裡度過了多少了的時光。那有着詩一樣芬芳的美好日子,而今,亦如一株荷,搖曳在歲月的長流裡,宛在水中央。你說你還沒有看過荷開,我想努力描述荷開的樣子給你看。但我明白,就像我愛荷的心,無法刻畫,荷隻能在你未曾到達的地方,幽幽地綻放着袅袅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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