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四,陽光明媚,與吾友同遊南嶽衡山,此為記。
近來狀态不佳,瑣碎冗雜,諸事煩憂,忽覺前途茫茫然起來,心裡十分不平靜,恰逢長沙連續陰雨日子,氣溫驟降寒涼入骨,更加焦慮不安了,似乎抑郁症的前兆愈加明顯,分秒竟都感到煎熬。
隔日總算放晴,久違的陽光普照,整個城市才有一些生機。吾友見此,也是龍顔大悅,遂相邀我趁此機會共遊南嶽以慰藉多日以來的煩悶愁緒。
我曾幾次與吾友提及想一睹南嶽風采,其實主要是想去那廟裡求支簽,這念頭本在我來長沙之前就萌生,卻因種種因緣際會沒能達成所願。
想來也奇怪,我是自诩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從不信鬼神的,自小到大我也從不往寺廟門前跨一步。母親是極信的,每每遇事常跟我說去燒香求菩薩保佑你,我雖嘴上不反駁她,但在心裡想着,若這世上真有神能護人,那為什麼還是那麼多人受苦難受貧窮受病痛折磨呢?
直到我自己年歲漸長,也受了些生活的磨難之後,居然開始打從心裡敬畏這些,也想信點兒什麼,尤其是越往後活越覺得對生活感到沒有把握,仿佛人真的生來就有命運一說。情歸何處,命喪何時,是好是歹,這些都是一早就設定好了的程序,我們以為命運無常,人生充滿變數,其實不過是一點點解開時間的密碼,堕入宿命的安排與輪回。
不過我想,投石問路也好,燒香拜佛也罷,終究是為了求個心安吧。
早上八點我們便出發了,驅車将近兩個多小時。大約是天氣好的緣故,晨光也顯得格外美妙,初冬的陽光透過車窗傾灑下來,遛狗和晨練完的老人悠閑地走着,上班的青年吃着早餐急匆匆趕路,清潔工人已經開始工作,開車的人與我們并駕齊驅或錯車而過。
待我們穿過城市行至高速便一路疾馳,路邊的風景盡收眼底。稻谷早已被收割,剩下稻茬還整整齊齊戳在地裡等待被燃燒或腐爛,遠處時見丘陵起伏,小群山疊翠,南方就是這樣,即便是深秋已過,初冬時節也仍舊看到那青的樹五彩的花,似乎季節隻是單純以時間來劃分,而非代表萬物的轉變。
初次這樣正式而虔誠地祈禱,我有些羞怯又緊張,我随吾友在焚香鼎前拜完,将随身帶來的香紙扔進去,繼而又随他去到各個廟堂把所有的佛都跪拜了一番。
寺廟的香火極其旺,許多人,尤其是老人,在香爐前行大禮,這隆重的儀式感令我有一瞬間的滑稽,費盡心思地寫了一堆,又千裡迢迢帶了供奉,不過就是對着這焚香鼎鞠躬爾後付之一炬,當然,在修繕如此莊嚴的寺廟佛祖面前,我沒敢多想,深怕亵渎了各位神靈,到時候觸犯天威引起人神共憤,恐天下大亂。
吾友告知我,各個佛掌管的都不同,有掌管财運的,姻緣的,求子的,平安的,因而我們隻要見了佛都一一打了照面行了禮,我見吾友在管财運的佛前拜了又拜,雙手合十停留了好一會兒,不知道這位佛祖有沒有感受到吾友的念力,若能瞧見他的感召,也發一發善心回應他吧。
跪拜的拜墊前放着竹筒,竹筒裡有許多竹簽,我想學人家搖晃竹筒,掉一支簽,可無奈技術不到家怎樣也落不出簽來,于是閉眼随手抽了一支給到解簽的和尚,年輕的僧人淡淡地接過我的簽瞧了瞧,開口說,五十,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吾友拍拍我的胳膊笑着說,是好簽,快給錢呀。我趕緊拉開包包從錢夾裡掏出五十塊給到對方,對方也從站着的櫃台下面摸出一張白紙打印的約七八厘米長五厘米寬的卡片,上面有編号,是解簽文,與之遞給我的還有一串珠子,吾友說是星月,我不懂,随手帶上了。
等到我們拜完佛出去,吾友将簽文拿出來重讀,你看,他說,是上上簽,人家管你要五十塊我就知道是好簽,一般的簽是二十,要抽到下簽就不要錢了,他笑着解釋。
我也拿着解簽紙又仔細讀了一遍,簽文說我時來運轉,從前的煎熬都過去了,雖明知隻是一個心裡安慰,可看到那句“千辛萬苦受熬煎”竟忽地淚如雨下,忍都忍不住。也不管是不是公衆場合,也不管是不是當着衆菩薩的面兒,我沒羞沒臊趴在吾友肩頭痛哭流涕,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無處傾訴,這會兒卻有個懂你的人一下子就戳中了心裡最柔軟的部分,替你把這咽到肚子裡的苦都吐出來了。
旁的人見你嘻嘻哈哈或悲悲戚戚,喜怒哀樂像細沙被時光的洪流帶過,可菩薩知道你心裡有個沖不走的暗礁,不過是求一個人懂你呀。我想,日子總要過的,人也總會老的,可還是希望有那麼一顆認真的心,讓我覺得日子沒有白過,老了也不可怕。
後記:從寺廟出來我們去了南嶽登山,衡山風景秀麗,高處不勝寒,待下篇再談吧。
——2016年于長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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