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養狗,具體從幾歲開始,已不可考。
小時候記事之前,我也伴着家裡狗狗長大的。因為我爸爸也愛養狗,他後來告訴我那是一條小小的黃色母狗,聰明活波顧家,又十分聽話,可是我沒有記憶,不能夠說出太多的感受。我有記憶養狗的經曆應該是上小學之後的經曆了。
農村有句俗話俚語,二八月裡狗走窩 。全村子裡的甚至鄰村幾個村子裡的牙狗(公狗)都會在一起比個高低,打赢的才有機會繁殖後代。像我這樣的破小子(農村男孩子的俗稱),每天像是看大戲一樣跟着欣賞牙狗打仗,談論誰誰家的牙狗打勝了,誰誰家的牙狗被打的遍體鱗傷了,眉飛色舞,唾液橫飛。記憶最深的是村子裡大隊會計家的一條狐狸狗(現在叫虎斑),往往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但是這條狐狸狗雖然兇猛好鬥,但是對于小孩子卻很溫柔,我就經常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叫住它,崇拜的撫摸它的頭,它總是眯着眼睛把頭昂起來。我就發現它的狗臉上密密麻麻的傷疤,記不起是左耳還是右耳還有幾個豁口,這些都是它戰鬥留下的榮譽勳章呀。那時候村子裡總會有母狗生下一條兩條虎斑狗崽子,被街坊鄰居視為珍寶,輕易不肯送人的。我們破小子也會因為擁有一條虎斑小狗,而受到其他玩伴的尊敬摩拜,人因狗貴而晉升為孩子王的。不久我就幸運的有了這麼一個機會。
大約三年級的時候,西邊鄰居家的一條碩大的花母狗,生了一窩小狗,足足十隻,其中一個就是母虎斑。鄰居家的半大小子比我大半歲,當然也是親密無間的小夥伴,這條虎斑也是内定滿月後送給我的,花母狗和我關系也很好,出生三天的時候就是我爬到床底下給小狗掰眼的(農村傳說小狗三天不掰眼,長大了全是眼昏的傻狗)。這條狗我大概養了一年多點,剛剛長大,就因為吃了帶毒的饅頭死掉了。死的那天中午,它口吐白沫 ,爸爸講肯定吃了别人下的藥,可是我無能為力。我的虎斑母狗也是二十米那樣的距離望着我,我能感覺都它對我的依戀,可是它就是不肯讓我靠近,就這樣我跟了它一個下午,天快要黑的時候它頭也不回的跑進了即将成熟的麥田裡。第二天早上我在自家的麥地裡找到了它的屍體,人生第一次哭着把它埋在旁邊的河提上。
我的虎斑母狗死掉以後,大概一年我都沒有養狗,每每想起這個總是會哭個不停。老媽看出我的難過,有一年的春節過後, 二姑過來走親戚,托她帶過來一條黑頭的花母狗,小小的一隻, 據說還沒有滿月。我不想要它,一是太小,我擔心養不活, 二來我還沒有從虎斑母狗的悲傷中恢複過來,實在是看不上它。可是一下自行車子,它就跑到我旁邊,怎麼也趕不走,後來看看也不那麼讨厭,就抱回家了,沒有想到它卻給我帶來意想不到的樂趣。
我給它取了個花花的名字 ,它好像前世認得我一樣,寸步不離我的左右。我最擔心的它沒有滿月怎麼吃東西的時候,它卻給我一個大驚喜,居然可以吃下一整個過年蒸下的饅頭 ,晚上就和我睡在一起。要知道那時候過年的時候總是特别冷,不睡床上是很容易凍死的。它的胃口極好,幾乎沒有費多大勁就養大了。我上學的時候,它會陪我走到學校門口,放學的時候它會一直等我陪我回家。更重要的是,當我和其他玩伴發生矛盾要幹仗的時候,它會勇敢的站在我的旁邊,露出犬牙警告對方,假如對方仍然不肯作罷,它就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但是并不會真正下死口咬傷别人。就這樣我在小夥伴中出了名了 ,有一條舍命的保镖犬 。它也在村民中有了名氣,大人們也會很好奇它的通人性 ,經常贊賞性誇它撫摸它,它都是很溫順的迎合着。
花花母狗每年都會在臘月裡生下一窩小狗,大多數是三五隻的,其中第三窩裡有一隻和花花長得幾乎一樣的母狗,被我大姑慕名抱走了。那條狗後來也是一條傳奇,據說它認識家裡的三十多隻母雞,每天晚上喂雞上架的時候,它總是偷偷走近别人家來偷食的雞子,卡着那雞的脖子 拉它回它自己的家。我有次去大姑家,發現它和我家的花花一模一樣,然而它并不認識我,也不和我親近,為此我還失落了一段時間。直到有一天我大姑來看望我的奶奶,它也跟了過來。我就故意帶我家的花花讓她們母子相見 ,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它們已經不記得對方了,甚至還劍拔弩張,要不是我呵斥花花 , 它母女兩個會打作一團的。所以誰要是說狗狗記得它的母親,我是不大相信的。
小學畢業後,我順利升上初中,一個禮拜隻能回家一次。老爸也因為我不經常在家,怕花花出事丢掉 或者被毒死,就買了一根鐵鍊把它鎖在院子裡的一棵苦楝樹上。每個禮拜六我回到家裡,第一件事情就是和花花玩一會兒,還必須牽它去外面溜達一圈,它才會安靜下來, 要不然就發瘋似的撐那根鐵鍊,那氣勢感覺都要把它自己的脖子弄斷一樣。所以回家溜它成了我雷打不動的習慣。高中是在縣城上的學,一個月才回家一次,回家溜它是我很期待的事情,花花也一樣,每次看見我回來,都是像瘋了一樣狂熱激動。可能是花花老了 ,也可能是栓住的原因,花花在我上高中後就沒有生過小狗了。花花帶給我的快樂 ,其實用文字是表達不盡的。花花一直陪我考上了大學,大學離家遠,又要勤工儉學 ,回家的時候就更少了,這也為花花的離去埋下了伏筆。
上大學的第一個暑假,我滿懷期待的回到家裡,卻不見了花花,我連忙跑到在地裡忙于農活的老媽, 問花花怎麼了?老媽諾無其事的講被我遠房的舅舅牽去看西瓜地了 ,我聽了依然放心不下,然而天色已晚,也隻好作罷。第二天吃過早飯,我就騎自行車趕往十餘裡路外舅舅家。農忙季節 舅舅也不在家 , 隔着門縫我看到花花拴在院子的角落裡,對着門狂吠不止,我知道花花一定不知道是我找它來了,還在诠釋着看家護院的職責。我就把自行車靠近院牆,抖顫顫站在後座上,終于可以看得清花花了, 花花也看見了我立在牆頭,突然發瘋似的竄跳,沒有幾下就撐斷了鐵鍊。然後一躍而起,翻過兩米多高的院牆,然後并沒有急于和我親近 ,而是頭也不回的拖着我往家的方向跑去。我連忙把剩餘的鐵鍊拴在自行車把上,花花一路狂奔,分毫不差的回到家裡,一路上我幾乎沒有蹬一下腳踏闆 ,還要時不時握一下手刹降一下快的離譜的時速。到家後花花大口喘氣,我給它弄好溫水,它一口氣喝了兩碗。我這才發現花花瘦了不止兩圈,脊背上都可以摸到凸起的骨頭,除了頭還可以看出來花花的樣子,身上髒兮兮的 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精氣神。我心疼極了 ,要不是我爸爸勸我 ,我真要去找舅舅理論為什麼虐待花花。自從花花回到家裡,原來大口吃饅頭的花花不見了,每次吃東西,都是一點點,還要沾了菜湯才肯吃一點,我知道花花可能是病了,整個暑假我都變着花樣逗花花開心,可是依然沒有成效,就連以前最開心的出去遛彎 ,花花也顯得平平淡淡,隻是安靜的跟在我的身後。後來我才知道,舅舅把花花帶去看西瓜地,幾乎不給它吃饅頭,都是喂給它賣剩的壞西瓜,花花餓了隻能啃西瓜皮充饑,它的胃可能是因此壞掉了。我是學醫藥的,知道西瓜的高糖和寒性對花花的傷害,花花就此一蹶不振,整日裡埋頭睡覺,叫它它也是強打精神看着你,再也沒有了原來的虎虎生氣。那年冬天的寒假,我惴惴不安的回到家裡,果然沒有看到花花的影子,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我還是淚流滿面。我找到了老爸埋掉花花的自留地的地頭,又偷偷給它埋了個饅頭。爸爸告訴我,花花死的那天夜裡,傍晚天正好下了下了小雪,老爸擔心花花受凍,就把它抱到廚房地鍋門口的草堆裡,那裡可是一家之中最暖和的地方呀,花花也還能舔舔老爸的手表示感謝。
花花沒能熬過那個寒冷的冬天,它死在了那樣一個下雪的夜裡。
大學畢業以後,出去工作,曆經爾虞我詐的生意場,也沒有打消我養狗的熱情,然而大都都是開始的很美麗,結束的很傷感。因為是銷售工作,不能在一個地方常住,可就是這樣我還是斷斷續續的養了不少小狗。
有次去打籃球,在學校的草地上休息時,突然後背一涼,扭頭發現一隻灰色的小狗崽,對我搖頭擺尾 ,不遠處還有一條土母狗靜靜的看着這邊 ,我知道是它把它的孩子托付給我的 。沒有理由不收養,我把它放在自行車前的車婁裡 ,帶回了租住的一樓院子裡,給它做了一個簡易小窩,取名黃黃,因為我知道土狗崽子小時候灰灰的長大後就是黃色的了。這黃黃超愛吃紅薯,有紅薯的時候連豬肉放在一邊不聞不問。後來這黃黃養了半年 長到二十來斤,因為要離開那裡 ,就送給一個打籃球的球友了 。雖然後來可以問道黃黃的情況,但不敢問,生怕知道了又是一個傷心的結果。黃黃你就活在我的記憶裡吧。
工作幾年後,有次回老家 ,家裡院子裡有一條小黑狗,我輕手輕腳走到它跟前,它還在乎乎大睡。我就想吓唬它一下,猛一跺腳,想象中它應該嚎叫着逃的遠遠的,沒想到它一激靈跳起來,并沒有逃開,居然對我怒目而視 , 嘴裡嗚嗚的警告我打擾了它的美夢。晚上我和我爸爸講起這個小事,就說這個小黑狗長大了不簡單。我也看到這個小黑狗不同于一般的土狗,身子瘦長,但四個爪子卻碩大的不成比例。後來也證明我沒有看走眼,這條黑狗長大後60來斤,從一歲半開始,打敗村子裡的各路狗王 ,成為村子裡的一霸。但是它自己也受到了不小的傷 ,脖子裡有雞蛋大小那麼一塊沒有黑毛,據說是村子裡另一條比它還大的狗給它留下的印記。這條黑狗的來曆,其實也是斜後方的那家鄰居的母狗下的狗崽子,長大後黑狗也不認識它的媽媽,經常把它媽媽咬的不敢還嘴。我想假如它知道是它媽媽 ,說什麼也不會下口吧?可惜這條黑狗除了打架一流,看家也是一流,家裡來了陌生人也是毫不猶豫的下死口,前後咬傷了三四個街坊鄰居,賠了一兩千狂犬疫苗的錢。老爸終于忍無可忍,把它賣掉了。後來我又托朋友給老爸弄了一條雜交的黑貝,取名叫虎子。虎子長大後聰明伶俐,算是狗界的學霸。家裡的拖拉機、摩托車、雞呀鴨呀什麼都認識。家裡的貓咪也是虎子的好朋友,冬天貓咪想睡覺的時候就前後粘着虎子喵喵叫 ,虎子也知趣的卧下來,讓貓咪睡在它身上。虎子看家護院更是一流 ,要是想從我家裡拿走東西,幾乎可能。因為虎子會咬住你的衣服不讓你走。但是它從來不會咬傷人 ,就隻是不讓你離開。有次我叔叔從我家借個東西,虎子同樣咬住不讓出院子,直到我老爸回家告訴虎子是借的 ,虎子才松開嘴巴。虎子弱點也很是明顯, 就是太聰明不會打架,經常被别的公狗欺負的不成樣子。在外面被别的狗咬傷,老爸生氣它沒有本事,回家免不了自己再把虎子打一頓,虎子也是過的憋屈。時不時的,老爸問我能不能給他弄一條打仗厲害的狗,我當然可以了。就有了現在的特朗普、拜登,一公一母兩條防暴犬羅威納犬。特朗普剛買來時已經三四個月大,特别能吃。後來又在狗市上買了母狗拜登 。兩條半大羅威納,我爸說這哪是養狗呀,分明是養豬,太能吃饅頭了。但是虎子就慢慢失寵了,終于有天老爸告訴我虎子跑丢了。我知道虎子是賭氣跑掉了。
附上照片吧,關于養羅威納犬特朗普、拜登的趣事兒 ,就單獨作為一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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