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結婚多年的人會對婚姻産生厭倦心理,七年之癢也就是這麼來的,兩個人生活沒有激情,剩下了僅僅是柴米油鹽醬醋茶。這個時候男的一般都在為了家庭在外奔波,妻子往往會耐不住寂寞導緻出軌的情況發生,甚至走到離婚的地步。
閑來無事,我在博客上寫日志。
标題是,懷念一個叫小波的孩子。剛寫了幾行,女兒抱着睡覺的玩具熊掉床下了,我去撿小熊,安撫孩子,不知不覺人就困倦得不行,索性關了博客睡了。
小波是我的一個網友,遠在長春,我們差不多兩三個月沒有聯系了。之所以寫他,隻是因為那天晚上,不知為什麼突然特别有感慨,想起了一些往事。第二天,帶孩子,做家務,我把更新博客的事情完全放在腦後了。
沒想到第三天早上到了單位,打開包,發現手機裡有十八個未接來電。我心頭一陣溫暖,是小波打過來的。可為什麼打了這麼多呢,有什麼急事嗎?
我給小波打手機,卻被提示已停機,給他的辦公室回電話,也沒找到人,我的心一下子就揪起來,不知道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因為,我和小波是網戀,那些戀來戀去的網絡帖子、博客、聊天記錄如果這些真被老公和身邊的熟人看到,我這張臉該往哪擱。
遇見小波時,我正處在人生的最低谷。
5年的婚姻,彼此都已厭倦。他的手機裡有暧昧短信,常常外出晚歸,沒有解釋沒有理由,我從開始的追問到憤怒再到後來的漠然,我悲哀地發現,婚姻已死,愛情已死。但是,要我走出離婚那一步,我又有萬般不舍。和老公心平氣和地說好聚好散,談到最後,我卻坐在肯德基裡泣不成聲。是的,畢竟這個家濃縮了我們彼此的心血,一桌一椅,一杯一盞,都有着無數美好的回憶。
正在此時,單位人事改革,我這個出納立刻被調入資料室做了資料員,而且有謠言說,第一批下崗名單裡就有我。那份惶恐不安,還有被人落井下石的羞辱,讓我整夜難眠。而我最需要慰藉的時候,老公又在外面和别的女人約會,一個月内,我瘦了十斤。
我迷上了上網。反正我有的是時間。我常去的是門戶網站的文學論壇,從小到大,我一直向往着一個文學天地,那些方塊字間的縱橫,能讓我忘掉殘酷的現實,能讓我沉溺。
慢慢地,我融入了一個圈子,這些活躍的ID背後,有的人是記者,有的人出過兩本書,可是論起文字的天分,他們都不如小波。小波崇拜著名作家王小波,ID就注冊成小波,文字也是那麼幹淨、富有想像力,幽默尖銳,讓我自歎不如。我成了他的粉絲,給他留言,要了他的QQ号。
可我沒想到這個家夥竟然隻是一個大三學生,更沒有想到,我會跟一個學生聊得不亦樂乎,渾然忘我。
話題涉及文學、音樂、美術、流行雜志、電影、中醫,甚至外星生物等等,海闊天空,鬼馬精靈。我覺得奇怪,在他面前,我不再是現實裡的那個一本正經甚至古闆的女人,我變得年輕調皮,因為他的一句幽默的回答而哈哈大笑,天知道我有多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小波叫我姐姐,他膽子小,天性敏銳,懼怕一切神秘物質。有天我跟他開玩笑,聊至半夜,給他發了一幅電影《午夜兇鈴》裡貞子的圖片,然後我就哈哈大笑着下線了。
沒想到第二天,他在QQ上一直萎靡不振,我興緻勃勃地問他怎麼了,他說,你個老娘們,真是害死人,發個鬼圖片,害我整整一夜沒睡,寝室裡哥們的電話一響,我都快吓得尿了褲子。
我先是狂笑,可是笑完了卻有了說不清楚的滋味。第一次發現,我有點心疼他。
小波在電話裡的聲音年輕清澈,一口好聽的東北話,痞勁十足。他笑我武漢人南方腔,卷舌翹舌說不清,可是又贊歎,你的聲音可真年輕,趙小趙,你給我坦白,你到底是不是29啦?電話一打就是兩個多小時,我的話筒發燙,他也笑罵,寝室裡的禽獸們都輪流上來踹我了,窩心腳拐子腿啊!我擔心,可别傷着了, 他大義凜然,放心,為了你,我早煉就金剛不壞之身了。
現在回想起來,聊了什麼并不重要,隻是小波帶給我的快樂是那樣的單純,就像回到了校園,是毫無心機,與世無争的,世外桃源式的情感。
是什麼時候變的呢?是他在球場上踢完了球,給我打電話,讓我在電話裡聽那球場上的喧嘩聲,聽那些年輕的聲音激情地喊叫,他忽然說,我想死你了。真想見見你。
他在論壇上不光吸引了我,也吸引了好些女孩,他告訴我,她們有的居然從北京跑到長春去找他,聽壇子裡其他朋友說了這件事,我忽然非常生氣,直接從QQ上把他拖到黑名單裡,不想再理他。
這小子非常委屈,打電話給我解釋說,是她們要來找我,又不是我要她們來的。
我說,你不跟别人網聊,别人怎會跑去見你,你不勾引别人,那些女孩會主動嗎?
他說,你幹嘛這麼生氣?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恍然大悟,嗨,趙小趙,原來你也喜歡我!
是的,我也喜歡他了。非常喜歡。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我隻能在電話裡說,不許再見别的女人。他說,好。我說,那要是那女人尋死覓活的,你怎麼辦?
他倒爽快,答,喝藥給瓶,上吊給繩。
我又不禁一陣大笑。
我網戀了,和一個比我小8歲的男孩。
實際上小波的心态比我還成熟,他要我換種思維,既然已經調到現在的崗位,不如把文學的愛好撿起來,寫點東西充實自己。于是,在我第一次拿到稿費單的時候,我們同聲在電話裡歡呼。他給我寄來了他平時用的鋼筆,寫的文稿,我說,小波要成名了,這些手稿就值錢了。他做驚訝狀,說,我忘記簽名啦。
每個月的話費噌噌往上漲,我第一次攢起了私房錢。我也對他說起過我的生活,家庭,他不作評價,隻說,你是個好女人,如果是我,一定不會讓你傷心失望,我們有那麼多的話要說,能說上一輩子吧。
小波也漸漸地煩惱起來,快畢業了,可簽的單位不大好,一個月一千來塊就打發了。我遠在千裡之外,愛莫能助。最煩惱的時候,小波說,小趙,你來東北吧,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怕。
他還說,要不我來武漢吧,在這邊找份工作,我能養活你。
我說不。
不能不衡量。
年輕的情人,不可知的未來;和一個完整的家,現成的飯碗,我能選擇什麼?我隻能回歸家庭。
不再語聊到深更半夜,不再對老公漠不關心,我試着将對網絡的熱情轉移到老公身上,令我驚奇的是,老公居然也表現得溫情了不少。再然後,我發現我懷孕了。
曾經認為,和老公戀愛初婚時,非常幸福,和小波在一起網聊時,非常幸福,可是到懷了孕,我才感受到最極緻的幸福。老公也徹底收了心,老老實實地伺候我這個準媽媽,溫言軟語,我們一心一意期待着寶寶的降臨。
小波也沒閑着,從北京跑到長春去找他的那個女孩,畢業了放棄了一切,跟在他身邊。他們同居了,一起在長春打天下。
小波苦笑着給我打電話,說自己耳根子軟,受不了别人對他好。
我沒有傷心,反而如釋重負,真好,我們扯平了。這是我最想對他說的一句話。
生活重歸平靜。我生了個女兒,安心當起了資料員,好媽媽,不再做文學夢,家務事和孩子,占據了我所有的精力。
還是會跟小波打電話,寫信。是朋友,更像親人。他和北京女孩分了手,一年後,又和他同單位的女孩好上了。再然後,他買房,裝修,準備過起所有平凡人的生活。
他的文字再沒有靈氣,而自從有了未婚妻後,他就再沒有寫出過一個字,哪怕是一篇博客。他很悲涼,說,哥們廢了。他說未婚妻管他管得要死,不許他上網聊天,回去晚點要打電話彙報,多看别的異性兩眼,必然大發雷霆,尋死覓活。
我還開玩笑,說,那上吊給繩,喝藥給瓶,不攔着。
他連連搖頭,說,那可不行,她真的什麼都敢做。
小波把以往的戀情都對她坦白了,我的手機号、博客鍊接地址,QQ立刻被她删了,小波隻有偷偷地給我打電話。那天晚上,想起小波,我忽然特别感慨,的确,我們的變化都太大了,而網絡戀情,是多麼經不起現實世界的沖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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