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與暴力的聯系在軍隊用語中格外明顯:這是用來描述以緻傷或緻死為目的行為 的語言。其實這種語言與性語言幾乎就是一碼事。士兵的目标就是征服敵人的領土, 同樣,男人的目标,就是在性上“征服”女人。在性上“戰果輝煌”的男人被稱為女 士殺手。在軍隊裡,男人的性器官被戲稱為槍。(我曾經親耳聽見軍人的妻子教她們 的兒子把陰莖叫做槍,說是一種“禮貌”用語。)格鬥分析家将新式武器稱為“穿透 助力器”——而性交就一直被說成是男人“穿透”女人(隻在極少的情況下,才提到 男性的器官這時其實也被女性的生殖器所吞噬)。将軍們和政治家們提到核武器時, 總愛說它們“為你的威懾”提供了更大的“砰”(bang,意為“攻擊力”或“打炮兒 ”),(男人們常用banging即“打炮兒”一詞指性交)。
我們已經知道,在西方史前史中,對性的看法發生了一次根本性的變化。性曾經 是與神聖、宗教儀式、女神相關的行為,後來變成了男尊女卑的表現。接着,宗教當 局說,肉體就像女人一樣,屬于低級層次。于是,控制女人(中世紀一些基督教神學 家認為女人是最低賤的,他們甚至說女人或許根本就沒有靈魂)以及所有與肉體有關 的東西,使之服從,就成了男人的職責。這一切使男人開始了與自己的肉體的戰争。 這一切也使男人開始了與女人的戰争——于是就有了“兩性戰争”這麼一種說法。
但是,即使在最嚴格的統治關系社會裡,也并非個個男人都積極地在這場戰争中 充當鬥士。有時,男人反而加入女人的陣營,反對戰争,也反對兩性的戰争。譬如, 20世紀60年代美國的反越戰情緒高漲,婦女解放運動萌生,人們就打出了這樣一條标 語:要做愛不要作戰。但是,标語畢竟是标語,它不夠深刻——它沒有指出,在統治 關系的頭腦裡,做愛就是作戰。
這一點非常生動地表現在我們的語言裡,我們學會的表達仇恨或輕蔑的詞語,有 許多都帶有性的意義:譬如母狗、雜種和操。男人們稱之 為“打架用語”,真是準确得很,因為接着就常常是要使人緻傷或緻死的行為。同樣 ,對女人有一個非常粗魯的污辱性詞彙,用來表達 對女人的仇恨和輕蔑,通常也伴随着肉體暴力行為。
但是,兩性戰争與軍事戰争不同,後者即使在統治關系社會裡也隻是時有發生, 而前者與日常生活和思想完全融為一體。軍事戰争是公開宣戰,公開對抗,而兩性戰 争中的暴力,以前則一直為人忽視,好像它根本不存在一樣。甚至最野蠻和最赤裸裸 的性暴力形象,至今仍在流行,人們認為它們不過是肮髒或淫亂的東西——是人類的 性的一個方面,它讓有些人覺得帶勁,而另一些人則覺得淫穢或肮髒。
但是,将野蠻和暴力帶入色情,不僅能夠維護一半人對另一半人的統治。
兩性戰争的目标,在一些名著裡,如莎士比亞的《馴悍記》,已有很好的表述;也不 僅是男人好戰——這也是公然以征服和統治他人為目的的。它還是維持某種生活方式 和死亡方式的有效手段。男人和女人在其中學會了接受暴力和強制性的接觸,認為這 不僅很正常,而且好玩得很。
我又要強調了,并不是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被成功地社會化為這個樣子。其實, 許多男人,以及許多女人,對暴力和殘酷是非常害怕的。可是,系統地将統治和暴力 帶入色情,再加上我們剛才說到的兒童心理,就能解釋全世界的男人——已經習慣于 将各種自覺和不自覺的野蠻及暴力與性興奮聯系起來——為何毆打、折磨甚至殘殺其 他同類(不管是政治犯、宗教異端分子,還是婦女),而且好像從中還可以得到無窮 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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