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人:李敏,40歲,旅行社經理
我最終選擇了辭去工作,帶着女兒來到北京
1998年春,老公辭去公職,一個人雄心勃勃地北上京城,想開創一份全新的事業,我和剛滿六歲的女兒留在杭州,母女二人相依為命,度過了一段艱難的日子。
兩年後,獨自在北京打拼的老公得了尿毒症,我帶着女兒,趕到北京來照顧他。老公在北京的事業已小有規模,挂靠在一家大型旅行社,獨立經營一個部門,從組團到報價,從訂房到回複各種函件,都是自己去做。聽着别人一聲聲地稱呼他“餘老闆”,看着老公瘦削憔悴的面容,我心疼地勸他:“多招幾名員工吧,這樣也能輕松一點。”心思缜密的老公卻搖搖頭:“和别人合夥我不放心,你把工作辭了吧,來北京幫我,我們同心同德把生意做大。”
我當時任杭州市城區檔案館館長,是國家公務員,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職業,怎麼能輕易辭掉呢?
老公做了換腎手術,在醫院裡,他流着淚求我:“留在北京吧,你看我這個樣子,身邊沒個人照顧,事業又剛開始起步,都需要人手啊,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也不用互相擔心了。”
我心情複雜地回到杭州,征詢親戚朋友的意見。所有的人無一例外地反對我辭職。我該怎麼辦?兩地分居的辛苦我再也無法忍受。我想到了離婚。但我忘不了病房裡老公臉上的淚水,那是男人的眼淚啊。
經過反複考慮,我想到:在所有的幸福中,愛人的幸福,孩子的幸福,家庭的幸福,才是人世間最重要的東西。我最終選擇了辭去工作,帶着女兒來到北京。
我從一個檔案館館長變成了老公的秘書,女兒的保姆
到了北京,我們一家三口租住了一套破舊的一居室。而我,則從一個檔案館館長變成了老公的私人秘書,女兒的保姆。每天早上把女兒送走,就到老公的寫字樓裡幫忙。老公不分晝夜地工作,為了給他解憂,我把諸如發傳真、訂房、取票等雜活或需要在外面跑的活兒,都攬了過來,還抽空溫習外語。
我性格開朗活潑,喜歡放聲大笑;老公卻内向沉穩,話不多。以前老公很發憷一些社交場合,到賓館探望貴賓,參加國際俱樂部的活動,他都不太情願去,我來了之後,能替他參加的就自己去,不能替的就陪他去,雖然我的英語沒有老公地道,但我開朗的笑聲卻為他化解不少難題,幫他結交了天南地北的朋友。老公經常會欣喜地誇我:“有個檔案館館長給我做秘書,就是不一樣,全北京也找不出第二個配置這麼高的秘書了。”
聽了老公的贊美,我心裡喜滋滋的,雖然他這個人比較獨斷專行,但一家人能天天在一起,我也知足了。一次,有朋友問我:“你在北京沒有工作?”我說:“我幫老公做事。”朋友很吃驚:“那你們是典型的夫妻作坊啦,這樣最好了,能牢牢地把老公拴住。你老公離不了你吧?”我支吾了半天,沒有回答。想想我在北京的工作,都是以老公為中心,即使他口口聲聲叫我“外交部長”,又有什麼用呢?老公離了我沒問題,而我離了他,就什麼都沒有了。我有了失落感。
那天回去,老公讓我幫忙到一家賓館送機票,我死活不肯去,沖他喊道:“你雇人送吧,我不給你打工了!”看着氣沖沖的我,老公一聲不吭,疲倦地站了起來,突然之間,腿一軟,坐到地上,我吓得趕緊撲到他身邊,想扶他起來,卻怎麼也搬不動他。老公喑啞着嗓子說:“這世上隻有你對我最親,連你都不幫我,還有誰能幫我呢?”和老公臉對臉坐在地上,我突然發現,老公又瘦了好多,是啊,和這個世上最親的人,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我是在幫他,并不是依賴他,隻要我們相愛,就永遠不會分開。
去年,我們在北京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家。搬家那天,女兒歡欣鼓舞地跑上跑下,老公站在新房的門口,像個将軍一樣盯着我們:“新生活開始了,所有的舊東西統統扔掉,家具、鍋碗瓢盆、衣服全都換新的。”看着老公嚴肅的表情,我打趣他道:“隻可惜,還有兩樣舊東西你換不掉。”老公一聽,趕緊說“還有什麼舊東西?”我拉着女兒站到他面前:“我和婷婷,你也要換掉?”老公嘿嘿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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