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總是以為西方人的離婚觀就像是換件衣服那麼平常，但是我看了美國一位女作家的書，她在書中說道，我剛剛結束了本來不想結束的婚姻。

　　我們總是以為西方人的離婚觀就像是換件衣服那麼平常，但是我看了美國一位女作家的書，她在書中說道，我剛剛結束了本來不想結束的婚姻。

　　這句話讓我知道了，天下女人的情感都一樣，隻要她是女人，隻要她是結過婚的女人，對有些女人而言，離婚就是一件“比死還痛苦的事情”。

　　今天我們仍然要說離婚這件事，在李丹（化名）的整個離婚事件中，有一些讓人格外心酸的地方，離婚男女之間不再恩斷義絕，而是為愛分手，雖然這“愛”的成分已經不純，也依然是愛。

　　這就導緻了更深的痛苦，曾經深愛過的兩個人，忽然就要形同陌路——對當事者，是終生的負疚；對受害者，是不動聲色的死亡。

　　李丹的選擇符合情愛的規律。

　　難忘愛的時光

　　“有的時候，真的很想有人抱抱我，就算是臉貼着臉坐在沙發上講講話也好，那種幸福感已經離我好久了。”——摘自李丹發來的伊妹兒。

　　坐了一程汽車去看李丹，她像一個剛剛淋過一場暴雨的人，此時正在竭力擦幹身上的水，勇敢地迎接雨後的陽光。她潇灑地甩着短發（她的長發在不久前某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裡剪掉了），利落地安排事情，在她竭力隐藏着傷痛的年輕面容上，我看到一個大女孩正在變成明白很多事的女子。

　　或者愛情都是從那麼多的“曾經”開始——

　　曾經每天晚自習下課後，我的教室門口都會出現他的身影，我們從文一路到學院路，到文二路再到教工路，有時兩人話說不完，有時又默默無語，十指緊扣；

　　曾經他每天晚上一枝玫瑰，堅持了七七四十九天；

　　曾經他把第一個月的工資買了戒指送給我；

　　曾經在我生日時他親自下廚做燭光晚餐，緊緊地抱着我說：“我很愛很愛你，你千萬不要離開我！“那個生日讓我感到生命是如此美好！

　　……

　　無數個曾經啊，在寶石山、西湖邊、諸暨五洩、奉化溪口、普陀山、朱家尖、千島湖、桂林山水……都留下了我們快樂甜蜜的身影。

　　大四時我在外地實習，每天一個長長的電話，為電信事業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耐不住思念啊，我們設法相聚，一見面就摟在一起，愛不夠、分不開……

　　初戀難道真的隻能結出苦果嗎？戲劇化的是，他最初是想把我介紹給他的室友，因為那室友一直在追我，可是我不喜歡。為什麼喜歡上他呢？不是富家子弟，也不是英俊小生，個子還很矮，是他的善良與愛心打動了我。

　　學校門前有一個小書亭失火，很多人圍着看，隻有他沖進去救那些書，被倒下的書架砸破了腳背；有一天在街頭，一個女孩跪地，人們視若無睹，隻有他蹲下來問長短，然後掏出１００元錢給了女孩。那是１９９８年，我們一個月的生活費才三百元啊，他的慷慨大義像火一般烙在我心上再也抹不去了。

　　愛上這樣一個人，我覺得終生有靠。

　　畢業後我們在兩地工作，有人說距離産生背叛，我倒覺得這句話應該倒過來。古人對“丈夫”的注釋就是一丈之内的夫婿，女人隻能擁有一丈之地的男人，真是古今同悲啊。說什麼七年之癢，我的愛情保鮮期還不到六年。２００５年元月我們結婚，婚後我對他的要求隻有一個。家裡的一切事情，比如買房、裝修事無巨細都是我打理，他想幹什麼我都依順。但是變化仍然不可避免，我覺察到他不想和我親熱，周末回家有各種推诿的理由，但我并不在意，反而更加關心他。

　　第二年我懷孕了，迫不及待想告訴他這個好消息，想像着他驚喜的樣子，誰知他竟沒有表情，“你要做爸爸了，不高興嗎？”他說有什麼好高興的。這麼奇怪，他是否太累了？接着他說要出差，早上八點半打電話給他，不接，九點打，拒絕，再打，關機。

　　天啊，他枕邊有人！即使世界末日，我也不會這樣驚慌吧。這是我第一次明顯感到愛的危機來臨。

　　丈夫的情人

　　“我問他，到底怎麼想的，舍得她嗎？他說，不舍得！那一刻，我曾軟化的心又堅如磐石了。”

　　——搞自李丹發來的伊妹兒

　　２００７年９月１０日，這一天是教師節，也是我兒子滿半周歲，萬萬想不到，這一天也是我丈夫決定妻離子散的日子。

　　大清早，他坐在那裡沉思，他對我冷淡很久了，是可愛的兒子彌補了一切。我剛要出門，他叫住我，“等一會，我跟你講個事。”我站住了，等待他繼續，“我在外面有女人了，離婚吧。”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說上班去了。那一天的心情很奇異，好像一直在等待某件事情的發生終于等到了一樣，但又不相信是真的，就像人們總是不相信災難會降臨到自己身上一樣。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他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女人背對着我，修長的身材，飄逸的長發是黃色的……

　　晚上他又回來要談離婚，我第一反應就是想吐，沖進衛生間沒吐出來眼淚卻出來了，離婚——這可真是個好節日啊，我收到這麼重要的禮物。他也進來了，我冷冷地說，“恭喜你還是個正常男人！”他低頭走了出去。不知多久我們不在一起了，晚上我抱他，他厭惡地說，“頭發這麼臭，有什麼好抱的！”我就在他要回家的那天洗頭，可他還是那樣說。現在知道他用心良苦，每每要以各種借口“忠于外面的女人”。

　　我們談了一個通宵。兩個人都哭。我問他是一個女人還是很多女人，如果是生意應酬很多女人，我可以原諒，如果是一個女人，說明你投入感情了，我不能原諒。當他說隻有一個時，我感到天旋地轉。接着我真心檢讨，“你在外面有女人，都是我不好，從懷孕到養兒子，一直冷淡了你，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花心男人，你喜歡的女人一定有共同語言，你不能跟我說的知心話都能跟她說，是不是這樣？”他點頭無語。那麼，這個女人是誰？

　　他說了。我居然認識她！女人的直覺真是魔法啊，丈夫的情人就是我在夢中看到的黃發女人，高挑瘦削，一頭直發染成淡黃色，還到我家裡來過，這女人氣質很好，時尚高雅。他們倆同一個專業，同時跳槽找工作，有相同的事業追求，然後他們開始共同背叛。

　　我明白了是誰取代了我在丈夫心中的位置，心情非常複雜。過去聽說過太多恨得咬牙切齒的秦香蓮們，現在輪到我這個新世紀的秦香蓮了，但我為什麼不恨他們？不恨，真的不恨。我隻是絕望。因為丈夫愛上了一個值得他愛的女人，連我都喜歡的女人，男人怎麼不喜歡？

　　可是我的兒子怎麼辦？六個月的嬰兒就要失去爸爸，他怎麼能這麼幹？一想到我将沒有丈夫，兒子将沒有爸爸，我真想殺死自己。

　　成全第三者

　　“離婚了，看着他遠去的車影，我縱有萬分不舍也明白，從此以後，這個男人将不再是我的了，我不能再在他的身邊照顧他、關心他、賴在他身上撒嬌了……”——摘自李丹日記。

　　好想死啊，我真的這麼幹了，我在手腕上割了七次，每次見了血我就把它止住了，不敢往下割，不舍得死，不舍得白發人送黑發人，不舍得半歲的兒子沒了爸爸又沒了媽媽，而且，也不舍得他……

　　既然那個女人能夠讓他放棄妻子、兒子，還有以死相拼的公婆，我除了祝福他們，還能做什麼呢？

　　我跟他說，“離婚吧！”聽着這句話像從另一個女人的嘴裡說出來，難道那是我的聲音？所有知道的人都叫我拖住他們，可是為什麼？拖得住人還是拖得住心？不知道的時候我是一個被蒙蔽者，知道了我不能容忍他要兩個女人，我的尊嚴在哪裡？

　　１０月１日國慶節，我做了三件事——一是答應離婚，二是剪掉已經跟随我２６年的長頭發，三是給我的情敵發了一封短信。

　　他提出離婚後一切都留給我，車子房子，當然還有孩子。我說财産我們平分，車子留給你，我不想發家難财。隻有一個要求，第二天陪我到無錫寺廟還願。我想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同行了吧，我在寺廟裡許了三個心願：一願父母身體健康，二願兒子平安成長，三願他能重新愛上我！

　　從無錫回杭州，他提出到他的辦公室去看看，我還沒去過他的新辦公室。我去了，那是一棟高樓的高層公寓，套房裡間是卧室，一進去就看見那張床，像電影的近鏡頭赫然撲近，被子零亂，露出兩隻并排的枕頭，床前兩雙拖鞋，粉紅色女鞋像條蛇盤在地上，我眼光渙散，又移到枕頭，那兒有一堆紙巾……我忽然幹嘔起來，怎麼也停不住。他要扶我去衛生間，走到門口又看見裡面挂着女人的短褲！這一下全吐出來了，“你，你太殘忍了，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我要你恨我。”他顫抖着說。

　　這裡的一切蒙太奇般的切換，我看見自己在深夜手裡拿着他的剃刀，鮮血離開了血管，原來血管這麼近這麼細……

　　一組數字的秘密

　　“兒子，你真的很厲害！現在你扶着茶幾會站立了，你還很勇敢地放開兩隻小手，向我撲過來……”

　　——摘自李丹日記。

　　離婚那天，辦事員問協議書上“是否自願”一欄怎麼填？我那天一直在傻笑，别人說什麼我都笑，離婚了，我還得寫上“自願”兩個字嗎？心裡像塞進了泥土透不過來氣，我笑着說，但是自願簽字。那人說不明白，我說你不會明白的，就寫自願吧。

　　我們簽字離婚是瞞着雙方父母的，但從那天回來我就不能吃東西，連喝水都吐，半個月瘦了十幾斤，他還是每個周末回來看兒子，不同的是他睡在沙發上。半夜裡我起來看他睡得很沉，這天我在日記裡寫了——

　　又看見你了！一個沖動想撲進你懷裡，但生生地刹住了。你我已無任何關系，理應形同陌路，但做不到，對你的愛從未停止過！我想停，可是停不了！你要知道，最愛你的人是我，是我呀！

　　第二天他離開時，我沒忍住，請他抱我１０分鐘，他抱了。我在他的懷抱中哭，他說：“為什麼對我還不死心？”我沒有回答，我想他自己心裡明白的。

　　我不能老是這麼吐，我去看了心理醫生，他說，從來沒有看見過像你這麼理智的離婚女人，為什麼會吐呢？是因為你把一切都壓在心底了，太壓抑太痛苦，超過極限了，吐東西就是你身體自己的掙紮，如果你像别人一樣大吵大鬧，發洩出來反而沒事情。我覺得醫生說得很有道理，可是我無法發洩。我希望離婚對我們兩個人，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離婚是婚姻的死地，但也是生地，如果我愛的人終于發現和她在一起并不合适，終于發現世上唯有妻兒親，他就會回到我們身邊，那就是我們共同死而複生。我是抱着這樣的期待離婚的。

　　可是，我發現了一組令我絕望的數字。

　　這世上的數字幾乎都隐藏着秘密，他的證券密碼數字是９８ｘｘｘｘ，這個數字是我們第一次約會的日期。他喜歡買彩票，總是買這個數字——９８０８ｘｘ，那是他第一次說“我愛你”的日期。

　　去年冬天他回來看兒子，走到街上他要買彩票，我聽到一個新的數字：０４ｘｘｘｘ，我心裡一震，他換了号碼。“這是不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期？”他點頭默認。

　　這個日期讓我徹底崩潰，關上房門，我終于歇斯底裡大哭起來……

　　天啊，這是一個怎樣的男人，在那個日期，我們還沒有結婚，一切都還來得及，他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要害我的兒子？

　　回不來了，你不能盼望昨天再來一次，你不能讓發生的事情沒有發生。

　　現在是真正置之死地而後生了。我終于走過了冬天，現在是春天了，萬物可以重新生長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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