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訴人:美惠,女,38歲,酒店管理
秋日裡一個朗日的下午,踏着錢塘茶人《此情可待》的曲子我見到了美慧。人如其名,她的面容的确很好看,雙眸幽幽看着窗外的樣子和莞爾一笑的神情,總透着幾分美。上衣是規整的藍色職業裝,頸上系着藍色領帶,白裡透紅的膚色看不出年近四十的痕迹,一頭長發更增添了幾許特有的魅力。
緣分促成的倉促婚姻
第一次見到夏可凡是在20年前,那時我18歲。我家在礦山,當地戀愛成家比城市要早一些,那一次見夏可凡是家裡的一位親戚介紹的,我沒看中直接就回絕了。
一年多以後我已是“大齡”青年了。一個同學又給我介紹男朋友,沒想到見了面居然還是夏可凡。也許還帶着第一次見面的印象,我仍想回掉,但同學說他人很老實,又是國營單位的工人,這次又見面了就是有緣分,不如先處處看。我覺得同學說的有道理,沒有相處怎麼知道他人怎麼樣,說不定還真是有緣分呢。聊天的時候得知夏可凡和我是同年同月同日生,我更覺得我們有緣,我把這巧合告訴了家裡人,他們也說這是緣分,應該好好相處。我想我不應該辜負了冥冥之中那個“丘比特”的好意,于是安下心來開始和他戀愛。一路走來,已是兩年時間了,我竟然毫無戀愛的感覺,更别說什麼激情了。
夏可凡性格内向得幾近木讷,我覺得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另一半,當我正猶豫着這段感情該何去何從時,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他,以為他會興奮的,畢竟可以做爸爸了。我沒有料到的是,他竟遞給我一百塊錢,說他們單位最近幾天組織外出旅遊,要我自己盡快去醫院把孩子做掉。我的心陡然涼了一下,第一次感覺他是個無情無意無責任感的人,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我獨自去了婦産醫院。我不敢将這件事告訴家人,隻好自己吞食着這枚苦果。他從外地旅遊回來,仍沒有一句體貼的話,我想他可能不愛我,否則他怎麼會這樣呢?但是他又絲毫沒有和我分手的意思,我真的很郁悶,這一段時間更覺得他的性格不适合我,幾度下決心離開他。可想到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怎樣面對今後的生活和未來的丈夫?于是,在猶豫中又過了一年。
到了1993年,我們終于還是牽手走上了紅地毯。結婚後的這段日子,他的确讓我感受到了溫暧與呵護,尤其在知道我又懷孕後,他對我更加關愛,那段日子裡他的表現的确是一個合格的丈夫。我對他心存感激,也為自己沒和他分手慶幸着。婆婆待我也很好,在他家裡仍能感受到在娘家時的溫暖和親切。可是,快樂的日子随着女兒的出生成為了過去式。
他的冷漠帶來愛的迷失
臨産的時候我還在家裡,半夜裡我突然肚子痛得一陣緊似一陣,我叫醒酣睡的夏可凡,讓他帶我去醫院,可他卻說天還沒有亮,等天亮再去,說完便繼續倒頭大睡。我疼得受不了,多次叫他,他還是讓我再忍忍,說等天亮再說。終于熬到了天亮,他将住在樓下的婆婆叫了上來,自己卻上班去了,最後是婆婆陪我去的醫院。醫生一檢查就斥責我們怎麼到現在才來,到醫院沒多久女兒就出生了,而夏可凡直到下班才來醫院。
女兒滿月後,我到娘家住了些日子,回來後發現他迷上了打牌。我一個人在家裡帶了一天孩子,盼着他下班回來幫我一把,可他經常很晚才到家,好像他根本不是這個家的人一樣。後來他又迷上了打桌球,為這些事,我們天天鬧得不愉快。
女兒1歲多的時候,我們那裡開了幾家歌舞廳,他每天下班回家吃過飯,打扮一番就直奔舞場。以前他打牌、打桌球,不幫我看孩子,我還能忍,可是他現在卻每天晚上摟着别的女人莺歌燕舞,我實在是難以忍受。
有一天晚上,女兒睡得早,我等他出門後,悄悄尾随其後,看着他朝着那個溜冰場改建的露天舞場走去。他走得快,我緊趕慢趕,還是被他拉開了距離,到舞場門口他就不見了蹤影。我圍着栅欄轉着圈向裡張望,可在那光怪陸離的燈光下,總也捕捉不到夏可凡的影子。就在這時有個男人邀我跳舞,我想借着這個機會進去找他,就朝大門走去。
我一隻腳剛踏上舞廳的門檻,就聽到那位邀我的男人大叫一聲,我轉身看到夏可凡用磚塊砸了那人,舞廳門口的秩序頓時大亂,夏可凡乘亂逃之夭夭,挨打的人一吆喝馬上就糾集了一夥人,他們摩拳擦掌揚言要整死夏可凡。我真怕他們傷害了他,當衆就給那人跪下,拉着他哭着說砸他的那人是我老公,因為我和他鬧氣出來的,他才誤會了。可那男人像是被打紅了眼,不依不饒地一邊吆喝着朋友一邊努力掙脫我,我知道我一旦放手,他們找到夏可凡,後果不堪設想。于是我拼盡全力死死拉着他,甚至跪在地上向他道歉,他把我拖出了有20多米遠,我仍然拼盡全力拽着他,我的雙膝已磨破,地上劃出了兩道血痕。
旁邊的人看不過去了,有人說:“你看着他老婆的面子就算了吧,人家不一直向你道歉嗎,你看她的腿都傷成這個樣子了。”那人看看地上的血迹動了恻隐之心,惡狠狠地說:“今天就饒了他,下回别再讓我看見他。”說完揚長而去。我已經站不起來了,到了醫院才看到一些小的顆粒物已嵌入肉裡,雙膝血肉模糊。
我想這件事情之後,夏可凡應該會幡然醒悟,不再去跳舞,會給我和孩子一點點關愛了。然而,一切都沒有改變。那天我等他到半夜,才見他回來,但他并沒關心我的腿傷,更可氣的是,第二天吃過晚飯,他一如既往地去了舞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我傷心極了,淚水不由自主湧了出來。隻有2歲多的女兒,悄無聲息地爬到沙發上,慢慢依偎在我的懷裡說:“媽媽别哭,爸爸不陪你,我陪你。”我抱着女兒放聲大哭。
終于有一天我們那裡整頓文化娛樂市場,所有的舞廳都關閉了。我心裡竊喜,心想他下班後就能和我們娘倆在一起了。誰知他又迷上了打麻将,天天都兩點才回家,我怎麼說怎麼吵都沒有用。我想感動他,每天都到路口接他,冬天站在寒風裡一等就是幾個小時,渾身凍得冰涼,手腳都沒了知覺,他也無動于衷。到了夏天我仍堅持去等他,希望他能領會到我的苦心。我們那時在礦區,到了晚上蚊子多得都碰臉,我在黑夜裡一站幾個小時,渾身被蚊蟲叮得都是紅疙瘩。我給他看想打動他,可他卻冷冷地說:“誰讓你去等我,你睡你的覺就是了。”那一刻,我的心真得涼透了。
心有了短暫溫暖的停泊
幾年前我們所在的企業倒閉,我倆同時失去了工作。為了生計,我們把女兒交給了爺爺奶奶,先後來到徐州謀生。我們在這座城市租了房子,除了有工作關系的同事,在這裡我們舉目無親。白天在外面辛苦了一天,回到自己的臨時窩居想和他在一起,可他依然在外面玩不夠。在老家我有女兒家人和同學朋友,在這裡我感到孤獨極了。在極度寂寞中,一個叫阿海的人走進我的生活。
阿海來自南方的一座城市,小我幾歲,我們在一個公司打工,他和我有着“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相同感受。我們開始隻是工作上的關系,慢慢成了無話不談的知己,他很同情我的心傷,經常安慰我,讓我在這座冰冷的城市裡有了些許溫暖。誰知道我們的交往被夏可凡知道了,他不依不饒地鬧了一陣,雖然我和阿海沒有像他說得那樣,但已經說不清楚了,面對今後的生活,我失去了自信。我想既然如此,與其成為他人的話柄,還不如早點離婚痛快,于是我們很快辦了手續。
我和阿海一如既往地交往着,後來他們家開了酒店讓他回去管理。他去了沒兩個月又回來了,他說他放不下我。這時我意識到,我和他走到一起是不合适的,年齡懸殊是個大問題。于是我給反對我們交往的阿海爸媽打了個電話,跟他們說明我們已不再交往了,并告訴二老阿海即将回到他們身邊。我到火車站給阿海買了返程車票,幫他收拾好東西,硬把他塞上火車。望着南下的列車,我心裡怅然若失,這個城市唯一一個能說上幾句知心話的人也走了,但我知道我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
那人已不在燈火闌珊處
如果說在婚姻生活中我對夏可凡有過期盼,那也是期盼他每天能早點回到家,期盼他能給我一點溫暖,哪怕是一句體貼的話語,還期盼着他能陪我和女兒晚飯後去公園散步……離婚後,我的心底時時期盼着他能和我複婚,那是因為分手後我才發現原來他心裡還是有我的。我看到他離婚後像變了一個人,精神萎靡,面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憔悴;他的精神也受到了重創,4年前我們離婚後沒多久,他也曾經來傾訴過。他在一次喝得酩酊大醉後對我家人說,他以前對不起我,沒想到我能背叛他,但即使是這樣,他仍能再接受我……我的家人告訴我這些後,我震驚極了。
我在反思,如果他不在乎我,他離開我後就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像他性格這麼内斂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輕易坦露心聲的。于是那一刻,我便有了和他複婚的想法,在生活中我也有意朝這方面努力着。我搬出來後也經常去他的住處幫他洗洗衣服、打掃衛生,我從老家來時還帶些東西讓他到我這邊拿,周末女兒來徐州時我又邀他一起出來吃頓飯。在做這些的時候我總希望他能有點“反應”,但是他沒有,我想或許他就是這樣的人。
兩年前他也曾給過我一絲希望,他貸款買房,首付時打電話向我借了一部分錢,他帶女兒去看房時告訴女兒說,等房裝好了你和媽媽住大間,我住小間。女兒告訴我後,我暗暗高興了好幾天,我覺得自己的努力沒有白廢。離婚4年來我一直有他房子的鑰匙,前不久他突然把鎖換掉了,我再也沒有打開那扇門。
不久以後,我聽說他已找好對象并準備結婚。在那一刻,我聽到遙遠的地方響起了破碎的聲音,非常清脆,我知道那是來自我心底的破碎聲(美惠的淚再一次悄然而下)。願我今天的講述能為我們近二十年來的恩恩怨怨劃上一個句号……
編後語
美惠因為要趕去上班,匆匆告辭,看着她急急忙忙遠去的背影,我深深歎了口氣。又是一個遭受生活重創的人,假如她當初能夠謹慎一些将自己交給他,假如當初不是因為失身而走進這個毫無愛情可言的婚姻,昨天一次次的痛苦就不會折磨她,也不會造成今天的悲傷。他們的悲劇再一次說明,沒有愛情的婚姻足以同時毀掉幾個人的幸福。願美惠忘卻昨天的一切,振作起來,讓自己重新開始,相信苦盡會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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