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筆者約見自身條件不錯，但離異後長達10年沒能再婚的伊萍女士，她冷靜而客觀地講述了自己在那些歲月裡的經曆……

　　我和前夫大偉的分離純粹是因為年輕氣盛。離婚一年後，大偉很快就與他的秘書結婚了。我的心在那段日子裡沉到了谷底。不久，親戚和同事陸續為我介紹對象，父母也希望我早些成家。

　　在衆多的對象中，我鎖定了周陽。他29歲，未婚，這也是我選中他的一個重要原因。幾天後的正式約會，恰巧趕上情人節，我們選了一家安靜優雅的咖啡廳。傍晚時分，周陽買了一大束玫瑰，早早地等在那裡。看見我，他驚喜地奔過來，徑直将玫瑰捧給我：“送給你的！喜歡嗎？”我點點頭，剛要伸手接花，突然想起得先将身上的背包卸下，那裡面有我剛為女兒買的米粉和一些紙巾。毛手毛腳中，我竟然将玫瑰滑落在地。周陽笑笑說：“沒什麼！沒什麼！”他小心地撿了起來，我小心翼翼地接過，心中卻湧動着一些不安。

　　幾天後，周陽提出讓我去他家。其實，一直想去看看，但現在我又猶豫了。老母親一個人正在家裡帶着女兒，我很不放心，該回去為她們做飯了。我歉意地笑着說：“真對不起，改天好好陪你，可以嗎？”周陽說沒什麼。兩天後是星期日，母親回去了，周陽提着一大袋吃的玩的來我家。女兒很高興，和對門的小夥伴出去了，屋裡隻剩下我們倆。周陽遲疑了一會兒，終于沖上來抱住我，激烈地吻着。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女兒回來了。那一刻，我們的激情迅速消退，周陽隻得難堪地坐到旁邊，找本書翻着。女兒見我這麼久才開門，一雙大眼睛詫異地望着我，又疑惑地看看周陽，弄得他很不好意思。晚飯後，周陽還是沒有走的意思，女兒分明對這個外來客有了很大的戒意，一個勁兒地問他：“你怎麼還不走？”周陽将眼光投向我，希望我能為他解圍。我撫摸着女兒的頭，哄她說：“叔叔今晚要和媽媽談點兒事情，你到隔壁的小床上睡，好嗎？”誰知，女兒又哭又鬧，我氣得拿雞毛撣子打了她一下，她哭得更兇了，就像一隻受傷的小鳥縮在房間的一角。看着她淚流滿面，眼睛裡滿是恐懼的樣子，我心裡在滴血。離婚後，我還是第一次打她啊！周陽沒法，隻好悻悻地走了。

　　第二天，大偉和他妻子一道來看女兒。我一見他們，心裡就酸酸的，一個人在廚房裡不聲不響地忙着。誰知，女兒立即撲上去，哭着對大偉說：“一個叔叔昨晚來了，媽媽不高興，就打了我……”他們什麼都明白了，直摸她的腦袋，也沒說什麼。恰在這時，周陽突然進來了，他是準備用摩托車送我上班的。看到大偉把女兒抱得那麼緊，他一下呆住了。女兒立即指着他，一個勁兒地對大偉說：“就是他！在我們家裡賴着不走！”周陽惶恐不已。幾雙眼睛對視，真是要多難堪有多難堪。周陽頭也沒回地走了。傍晚，我急切地找到了周陽，試圖跟他解釋，但一見他那鐵青的臉，頓時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女兒慢慢長大，她終于上學了。這期間，我的父母和熟人依然熱心地為我介紹對象，大偉依然隔三差五地來看女兒。每當他來的時候，女兒總是很高興，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他，宛若一家三口。若大偉沒來，她總是掰着手指頭算：“爸爸又快來了！”每看到這情景，我心裡總會湧起無窮的悔恨和凄慘。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和工程院的李簡相識。他幾年前離婚，一個10歲的兒子在我任教的學校讀書。我們相約在公園見面。由于都是離異，我們不再腼腆和羞澀，但對所有的家庭話題都小心翼翼。李簡成熟而不失風趣，第一次就給了我很好的印象。我們彼此尊重，很快就到了談論實質性内容的地步。由于上次的教訓，這次我和大偉通了氣，那段時間，女兒就一直住在他那裡。那晚，李簡敲開我的房門，見我正在備課，就輕輕地走過來，一邊幫我整理書本，一邊和我說着笑話。突然，李簡的手機響了，是他兒子打來的，說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他一個人在家裡很害怕。李簡眉間頓時掠過一些愁苦，接着就哄兒子，說馬上就回去，兒子卻在電話裡哭起來。

　　我們開始談論關于再婚的實際内容了。我說我有女兒，你有兒子，雖然我們婚後不能再要一個共同的孩子，但我們志趣相投，孩子們又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他們一定會好好相處，我們結婚後應該是很幸福的。特别是他的兒子，年初我還教過他一段時間，他很活潑，對我很親熱。我們4個人終于在一家飯店見面了，兩個孩子意外相見，一下子奔過去，緊緊地拉在一起。我們十分高興，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圍坐在一起，點了好幾個菜。兩個孩子很快就唧唧喳喳地說了起來。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慢慢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時，臉上突然晴轉多雲，繼而烏雲密布。我們一下子都蒙了，不知道哪裡得罪了他們。李簡更慌了，問兒子：“阿姨不能做你的新媽媽嗎？”他兒子麻木地望着他不做聲，李簡隻好轉頭動情地問我女兒：“我不能夠做你的新爸爸嗎？”這立即惹惱了他兒子，小家夥霍地從椅子上跳下來，氣呼呼地拽住李簡說：“我不再要什麼新媽媽了！我隻要那個天天來看我的媽媽！阿姨本來就是我的老師，這事傳出去，人家肯定會笑話死我的！”我的女兒也不甘示弱，一把拽住我往外拖，嗓門比他的還高：“想要做我的哥哥？你們真臭美！我爸爸對我可好了，小弟弟喊我姐姐可親熱了。我才不願意去你們家呢。”我們一下子感到大事不妙，隻好苦口婆心地勸說，但他們不聽。最後，李簡動手打了兒子，他兒子一轉身跑了，李簡呆若木雞地望了我一眼，趕緊追出去。我想不通，這兩個本來很要好的孩子為什麼死活反對？

　　令我們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幾天後，他兒子在學校裡竟然動手打了我女兒。當時我氣憤地告訴了李簡，他氣急敗壞地趕來，揪住兒子，一定要他向我們認錯。不料，他兒子非但不聽，還一個勁兒地辱罵我們。氣憤之下，李簡狠狠地打了兒子一耳光，孩子瘋了一般跑了出去，幾分鐘内就将他媽媽找來了。這個女人沖進教室将我逼出來，對着我和李簡一個勁兒地喊：“不知道你們怎麼搞的，各自都有孩子了，還非要走這條路！你們就不能把眼光放開一些，找一個沒孩子的？那樣，你們可以再要一個孩子，也讓各自的孩子免受其災！”我們心底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最後一次見面，我們緊緊地拉住對方的手，任淚水默默地流淌。

　　之後，親友們又為我介紹了幾個單身男人，但都由于這樣那樣的原因未能成功。2002年，我開始為自己征婚。在一大堆來信中，我挑中了本市一位未婚的博士生。可是，他的父母跪在我的面前老淚橫流：“好孩子啊！我們培養張維成才不容易啊，不想他一生的幸福就這樣毀了！你是一個離婚的女人，還帶着那麼大的女兒，張維若娶了你，我們這老臉往哪裡擱啊！”這些話像一聲聲霹靂，将我心裡的希望全炸碎了。我不能也無法和他們辯解，隻有将最後一絲希望寄托在張維身上，但他的頭越來越低，再也不敢擡起來。我的心在顫抖。潛意識告訴我，在父母和我們母女之間，懦弱的他隻能向父母低頭。我狼狽地逃離了現場。

　　我開始對自己的婚姻感到無望：茫茫人海中，誰才是我尋找的最愛？哪裡又是我最後的歸宿？ (作者：阿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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