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剛回來,我的太太就神情凝重地告訴我:得到比較确切的消息,我們家的鄉下房子已經列入了拆遷的範圍,這真是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
很多朋友都在我的微信上看到過我家的小院子,這個小院子裡面有好幾棵的芒果樹已經長得非常高大了。因為這小院子本身也已經有20年的曆史了,前幾年還種了幾棵我特别喜歡的香樟樹,現在也是長得郁郁蔥蔥的。這個小院子裡面還有三四十棵的龍眼樹,還有梨子樹、檸檬樹、百香果、黃皮果、荔枝、楊桃、芭樂……等其它十幾種水果。
我們前幾年從網上買了一個小亭子放在院子裡面,我一回到鄉下就會跟家人坐在小院子喝茶、聊天、看風景。
2017年、2018年我辦了兩期張文質教育寫作研修班,研修班的很多老師也都到我們小院子喝過茶,聊過天,聽我講過教育。
我還有一句經常說的比較誇張的話,就是“沒有到過我家小院子裡的人都不是我的真朋友”。其實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我想邀請更多的朋友到小院子裡和我一塊喝茶聊天,重點是表達了我對大家的歡迎。這句像廣告語一樣的話,也真讓我很多朋友因此特地趕來了。比如說我在深圳的好朋友,深圳教科院的黃愛華老師,聽到這句話以後,他真的就來了,還帶着他的徒弟。江西《教師博覽》的方心田也帶着朋友來了。這些年專程來的朋友已有近二百人。
在這個小院子裡面,最為重要的是我爸爸媽媽住在這裡,尤其是我媽媽住在這兒以後,真的覺得身心舒暢,太喜歡它了。這種喜歡也是人之常情。一個人住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小院子,然後種上自己喜愛的瓜果、樹木,每天在這裡勞作,每天在這裡休憩,這大概就是一個幸福生活的那種樣子。但是,這幾年經常聽到我們家這一塊土地要被劃入拆遷範圍這一類的消息,說實在我蠻沉重的,我的朋友也都在微信上看到了我的沉重之情。我不斷地唠叨,同時也用一種“緬懷”的心境去享受這個小院子的生活。這個小院子、這個房子的存留漸漸成了我們一家人在一塊聊天的一個重要話題。
大家聽過我的課,看過我的書,都知道我們的村莊是一個古村落,有650多年的曆史。這個村莊的大部分建築都是木構的,我家小院子邊上就是我們的老房子,我出生長大的地方,叫三座裡,是三進式大型的木構建築。雖然現在沒住在老厝裡,但有朋友來我總是會帶大家過去瞻仰一番。老厝還是蠻恢弘的,是很典型的福州木構老建築。村裡這樣的老房子,我一一仔細看過,大概還有五六十座。古村落也出過不少的人物,在近代一直都是挺富庶的地方。但是,現在随着所謂的城市化城鎮化發展,這塊土地也發生着各種各樣的變故,原來是你住的,但不等于你擁有的,出台一個政策,當然這個政策都是人制定的,然後以各種各樣的名目,甚至不需要有什麼名目,這裡的房子,這裡的樹木,這裡的居住的人都不能在這裡繼續生活了。誰想一想都會蠻心酸的。
這個土地上有着我最為深刻、最為真摯的一種情感與記憶,它是生命的一個寄托。當然對我父母來說那更是不一樣了,我的父親從小就生活在這裡,我母親嫁到這也已經有60來年的曆史了,他們跟這塊土地完全是融為一體的。有一次我媽媽說到這個院子要被拆了,她突然問了一句,那我們家養的那兩隻狗怎麼辦呢?家裡養的是土狗,它真的隻能在院子裡生活的。這兩隻狗怎麼辦呢?我媽媽說完這個話,我眼睛都濕潤了。
(寫于閩侯縣上街鎮厚美村87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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