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們的愛情

　　◎任星敏

　　——在别人的故事裡，品讀自己的人生。

　　一

　　他說要去那個城市出差。她随手回了句，不知現在的宿舍樓教學樓是何景象？校園變成了什麼模樣？兩天後，她的手機一陣陣滴滴聲響起，是他，将她上學期間的整個記憶都壓縮在了這張張圖片裡，微信傳給了她。

　　彼時，兩人已有二十多年未見，在各自的城市為生活奔波，之前偶爾的QQ聯系也經常是離線留言。但她知道，無論自己有任何需要，他都會義無反顧。不去想他是如何說服了宿管阿姨，又如何在一群學弟學妹的揶揄下完成了幾乎整個校園的拍攝，她隻是莞爾，繼而惆怅，還是有一些溫暖的。

　　兩人一個地方長大一個教室上學，假期繼續在雙方的家裡穿行，彼此熟悉了解的如同面對另一個自己。

　　再不相見竟是因為一個誤會。敏感的她不去追問，而茫然的他也不知所措。幾年的光陰相處終究沒有讓她笃信，眼見也不一定為實，無端的猜想更不是。

　　紅顔彈指老啊，刹那芳華。輾轉聯系後，她已成家，他亦生子。

　　仍是不甘心，究其意如何？

　　二

　　她生的嬌小玲珑，一雙大眼睛閃爍靈動，喜歡聽劉若英，喜歡看斯嘉麗，願意在校園裡戴着耳機背着雙肩包獨自晃蕩。無憂無慮的日子多麼的惬意悠遠。可是啊，就在大學的第一個寒假，她的心就被他牽引了填滿了，從此，再也容不下其他。即使多年後成家，心底某一個角落裡，還是給他留了個安靜的位置。

　　是從綠皮車上的相遇開始的。對面那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子，攤着書戴着耳機，而她，居然是一樣的配置。最初兩人互相躲閃着眼神，卻忘了後來如何開始了第一個字的交談，接着聊起音樂與書籍，彼此歡喜，居然是校友，那他就是學長了。以後的每年寒暑假，約伴而行。

　　畢業将近，她以為順理成章了，孰料流水怎曉落花意？他是一個多聽話的孩子呀，隻因父母之命，他所有的語言都成了蒼白。

　　從此同一個城市，一個人迷茫，一個人孤單，一個人努力，一個人堅強，無數個夜裡的獨自飲泣，清早後的故作鎮定，終究視同陌路，敗給了時間。

　　還是有些遺憾的。

　　回不去的曾經，忘不了的從前。

　　三

　　她畢竟不是江雁容，而他，到底也不是康南。

　　他願意看她迎着自己時那毫無遮掩的眼神，大膽而熱情，如同五月的石榴花，撲閃着一層層睫毛，肆意的渲染了他的整個内心。她喜歡座位上側耳細聽他走來的腳步聲，近了又近了，好，停，那個輕微的聲音恰到好處的如約在耳畔響起，“出來一下”，内心的小竊喜全在刻意抿起的嘴角邊暴露無疑。

　　無非是她寫字，他修改；她研磨，他揮毫。校園裡的散步總是他在慷慨激昂，而她，早已經變成了乖順的小兔，隻豎起耳朵傾聽。在他寵溺的眼神裡，将自己整個人融化。那時候，看他指間的煙苗，忽明忽暗，她就在這零星的光亮裡，取暖。

　　還是不能這般瘋魔啊。他怎能圈困住一個女孩最美好的韶華？

　　當他為新娘戴上指間戒的時候，她獨在外地恍惚。手中是他寄送的舊鋼筆，全然失去了往昔的溫度。她不知所措。直到好友提醒她寶玉的舊手帕，眼前方才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亂舞，卻再沒有了當年香煙的光亮。

　　可是她永遠也不知道，那隻鋼筆的墨囊裡夾着一行蠅頭小楷“丫頭，你知道愛一個女孩子是一種什麼感覺嗎？就是遠遠地看着她，用這隻舊鋼筆，寫新字。”

　　那一年，她十九歲；他，而立年。

　　凡此種種……

　　在這個凡塵俗世中有多少相似的愛情？幾乎可以充斥到每個男男女女的成長軌迹，在别人的故事中總能搜尋到自己的影子，彌漫在了日常瑣事中的點點滴滴。這樣的無望和無奈，在歲月無情面前，隻閃現了溫柔的冰山一角。好在值得慶幸的是，在最好的時節裡，讓我遇見了你。可是啊，如果我沒有品嘗過溫暖，又怎會感覺出如此寒冷？餘生好長，仍舊隻有你，最是難舍難忘。

　　随着年年紅葉如約而至，看慣了風花雪月和世事無常，現在我們能懂的愛情，應該是皺紋生起時的那一抹淚痕，是清早醒來時的那一絲惆怅；是不改初心的誠實，也是對活在當下的尊重；是放下自己的欲望與恐懼、膽怯與糾結，是自我的克制與良善、隐忍與堅強。是明了世事不盡如所願，回眸後轉身的決絕與勇氣。

　　唯有以我的隔牆遠望守護你的安靜清涼。

　　【作者簡介】

　　任星敏，1975年生人，現在政府部門工作，寫作多年，享受其中。

　　壹點号煙台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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