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院子裡有兩棵樹,一棵是沙果樹,另一棵是蘋果樹。
兩棵樹并排長在窗戶前,經常趴在書桌上寫作業的我,一擡頭就能看到這兩棵樹。不過我不太喜歡沙果樹,因為它太高了太瘦了,小小的我,既摘不到果子,也不能或騎或躺的在樹幹上玩,這點令我非常不滿意。
另一棵蘋果樹就不同了,它簡直是我的樂園。
說它是蘋果樹,其實也并不是正宗的蘋果樹。因為它結的果子,跟媽媽買的蘋果一點也不一樣。它結的果子,成熟了,最大的也隻比乒乓球大一點,你見過這麼小的蘋果嗎?所以我一直認為它一定是個畸形的蘋果樹,結不了大果子,還長的特别矮。不過這并不妨礙我喜歡它。
它有多矮呢?大概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就可以很輕松的爬上它的枝桠。樹幹上分了兩條主杈,兩條主杈每一個都有爸爸的大腿那麼粗,朝着兩個不同的方向生長,剛好形成了一個吊床似的形狀,可以讓我悠哉的躺在樹幹上乘涼。
主杈上自然又有很多茂密的小樹杈,它們争先恐後的向着天空生長,可惜的是,蘋果樹一直都沒有超過沙果樹的高度。
春天的時候,蘋果樹經過一冬的蟄伏,蘇醒了。我坐在窗前,看着它抽芽,長葉,從光秃秃的樹幹,幾天功夫,就變得蔥郁起來。
經常等不及寫完作業,我就撒腿跑到樹下,熟練的爬上樹幹,躺在樹幹上聽樹葉在跟春天打招呼,沙沙沙,沙沙沙,有時候會有小麻雀落在樹幹上,炫耀歌喉。
從發芽到開花,也不過是一轉眼的功夫,綠色的葉子間,點綴着一顆顆小白花,别提多小清新了。說實話,蘋果樹的花一點也不好看,白白的,小小的,甚至香味都很淡很淡,都要我爬到樹幹上,踮起腳尖湊近了才能聞到一絲絲香氣。不過這淡淡的味道,夾雜着一絲絲甜味,肚子裡的饞蟲鼓動着我摘個花嘗嘗。
”呸,呸,呸,”我連蹦帶跳的跳下樹,跑進廚房找水喝,試圖用水沖淡嘴裡的苦澀。原來蘋果花味道比長相更難奇怪,又苦又澀,根本沒有聞到的甜味。這樣的花為什麼會結出甜甜的蘋果呢?
樹下是我最大的樂園,即使吃飯我也鬧着要在樹上吃。媽媽根本不搭理我的要求,對我就是一副愛吃不吃的态度。可哪知道,小孩子犟起來也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媽媽故意慢條斯理的吃飯,可即便如此,她吃完了我還是生氣的坐在樹上不肯下來,堅持在樹上吃飯,最後爸爸妥協了,我才如願的在蘋果樹下就餐。
我家的這棵蘋果樹,真是太會長了。不僅有個吊床似的的樹幹,兩個樹幹之間連接的地方,剛好形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平面,用來給我當飯桌剛剛好。我穩穩的騎在樹幹上,大口大口的吃起了飯,那天,我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從此以後,這裡不僅是我的樂園,還時不時的充當我的餐廳。綠樹、鮮花、陽光下吃飯,對小孩子總是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蘋果花的花期本來就不長,我還沒享受夠在淡淡花香裡吃飯的樂趣,就開始下起了花瓣雨。連窗戶旁的書桌也不能幸免,經常會有白色的花瓣飄落到此,甚至有時候會飄落在趴在書桌上睡覺的我的頭上。
夜裡一場大雨,更是把蘋果花打的七零八落,枝頭上隻有零零散散的花還在堅挺着,換上一個個隻有綠豆大小的蘋果挂在了枝頭。
這個時候的蘋果既不能吃,也不好聞,可我還是最喜歡在蘋果樹上消磨時間。
樹葉的顔色比春天的時候深,甚至有的都被蟲子咬出了洞,可它們還是挂在樹幹上随着風來回舞動,就像愛跳舞的小精靈般輕盈。
蘋果一天天長大,可還是綠色的。我仰着臉躺在樹幹上,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斑駁的灑在我的身上,灑在蘋果上。綠油油的蘋果再次成功勾起了我的饞蟲,我一伸手,就能輕易摘到蘋果。随便在身上一擦,我張開大嘴咬了大大的一口,酸,酸,酸,還有點澀口,隻咬了一口的蘋果就因此落地歸根了。大概我的記憶隻有一年吧,每年的這個時候,我都會重複的去嘗青蘋果,在被它酸的跳腳,每年如此。
熟了的蘋果是紅綠相間的,接受陽光多的那一面紅色更深一些,另一面就是紅紅綠綠的,卻并不難看。每到蘋果成熟的季節,我就呼朋喚友來樹下吃蘋果。但小夥伴們都是對我的專屬位置興趣更大,每一個都想在蘋果樹上躺一躺,我依然不樂意,這可是我的領地。于是本來來高高興興摘蘋果的小夥伴們,又被我趕跑了。哼,他們不吃我自己吃。我輕松地爬上樹幹,輕輕的往後一仰,甚至看都不用看,随手就摘下了一個蘋果。随便啃了啃,蘋果核就被我扔到了樹根處。
其實我并不愛吃我家蘋果樹結的蘋果,雖然夠甜,但是一點都不脆,非常面。嗯,對了,非常适合我奶奶吃,她老人家牙口不好,吃我家的蘋果剛剛好,不用費勁就咬下來一塊了。每次我吃蘋果,三分之二都喂了土地公公了。媽媽常吓唬我說,我不愛吃蘋果她就砍了蘋果樹,種點别的水果。我慌忙抱住媽媽的大腿,要砍砍沙果樹好了,别砍我的蘋果樹。
如今,我早已長大,可以吃到各種各樣的蘋果了,卻經常開始想念我家蘋果樹上結的蘋果。
那棵蘋果樹早在我離家上初中的時候就砍掉了,我為此還傷心過一段時間,還曾為蘋果樹寫過一首詩。現在早不記得詩的内容了,卻偶爾,會夢到蘋果樹下小憩的自己,夢中的自己似乎也在做夢,陽光還輕輕的灑在上揚的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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