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姜夔是南宋著名的文學家和音樂家,字堯章,号白石道人,其人詩詞、書法、音樂等無一不精,曾有人這樣贊譽他,說他是繼蘇轼之後又一難得的藝術奇才。
可是,就是這樣一位有着極深藝術造詣的全才,其仕途之路卻是極其坎坷,十年間四次落第,45歲那年好不容易得到破格考試的機會,卻仍舊是以落選作結。
家道中落,仕途不順,布衣終身,四處流寓的姜夔,其才華深得楊萬裡、範成大等詩壇大佬賞識,從而使得其聲名遠播,就連朱熹都對他青眼有加。
潇灑不羁的姜夔一生清貧,羁旅漂泊,雖然有惜才愛才之士的鼎力相助,可終歸是寄人籬下,這于耿介清高的他來講,實在是不堪之事。
身世飄零,際遇堪悲,所有這些,體現在他的詩詞中,就尤其令人動容,就如下面這首婉拒好友邀請的七言絕句《平甫見招不欲往 其一》,初讀靜好,再讀意難平。
老去無心聽管弦,病來杯酒不相便。
人生難得秋前雨,乞我虛堂自在眠。——宋 姜夔《平甫見招不欲往 其一》
簡譯:
人老了,就漸漸地不喜歡熱鬧了,那些急管繁弦已經沒有心情去欣賞了;何況又是疾病纏身,更不适宜飲酒歡宴。
人生在世,難得碰到這秋前消暑的好雨,清涼舒爽,正好可以讓我在家裡一枕酣甜,自在地睡個好覺。
賞析:
這是一首辭謝友人邀請的七言絕句,措辭委婉,拒絕得體,語出不俗,給人以恬淡自适之感,令人見之忘俗。
首句直抒胸臆,“老去無心聽管弦”,詩人說自己老了,心境蒼涼,對世間的事已經漸漸地變得淡漠了,沒有心情應酬,也沒有年輕人那樣熱衷歌舞弦樂的心境了。
“病來杯酒不相便”,次句進一步解釋不能赴宴的原因,有病在身,不能飲酒,這樣的自己去參加宴會就更加的不合适了。
首句和次句都是婉拒好友的盛情相邀,年老體衰,病體纏綿,十分的不堪,隻怕自己這樣的狀态,會使整個宴會中的客人都不自在,“一人向隅,舉座不歡。”,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去的好。
“人生難得秋前雨,乞我虛堂自在眠。”,詩的後兩句做豁達語,既是安慰好友,也是開解自己,他告訴好友不要因為自己不能參加宴會而介懷,并不是你冷落了我,而是我願意留在家中享受這一刻。
暑熱難捱,好不容易入秋了,剛剛還下了一場涼爽怡人的秋雨,實在難得,這麼好的天氣,就請您允許我留在虛堂,舒服地睡上一覺,或者,還能做個一個香甜的好夢呢。
前兩句是客觀原因,後兩句是主觀原因,措辭真摯,合情合理,相信張鑒收到這樣的答詩,也會心領神會,心生釋然。
一個人的清歡,一個人的靜谧,一個人的從容,如果單從字面上看,此首詩給人的感覺就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可是,我們如果從詩人的身世,和其作此詩的背景來看,這首詩又是令人感到那麼的壓抑,其實,詩人不去參加聚會,并不是年老和生病,而是其郁郁不得志的落寞之情使然。
姜夔一生困頓失意,為生計所迫,羁旅天涯,靠朋友們的資助度日,紹興十年(1193年),39歲的姜夔在杭州結識了世家公子張鑒。
張鑒是南宋著名将領張俊的孫子,字平甫,其家境豪富,極其仰慕姜夔才學,曾一度想要為屢試不第的姜夔買官。
此後,二人結為摯友,來往密切,張鑒也是盡其所能給姜夔以資助,慶元二年(1196年),姜夔幹脆移家杭州,依附于張鑒和其同父異母的哥哥張鎡。
“舊所依倚,唯有張兄平甫,其人甚賢。十年相處,情勝骨肉。”,張鑒逝去後,姜夔悲痛異常,他這樣形容自己和張鑒的情誼,其情可見至深。
姜夔雖然滿腹才華,可是終究是一布衣之身,沒有功名,沒有安身立命的資本,事事都要依靠别人的資助,在别人的屋檐下讨生活,對于清高如許的他,又情何以堪呢。
“零落江南不自由,雨稠繆,料得吟鸾夜夜愁。”,這是其在《憶王孫》一詞中的自述,也是彼時生活和心情的寫照,彷徨無措,零落寂寥。
此詩就是寫于他杭州依附張鑒的十年之中,一個夏末秋初的日子,張鑒邀姜夔赴宴,詩人心緒不佳,不欲前往,便寫下兩首詩作酬答,這是其中的一首。
寫在後面:
楊萬裡贊其“為文無所不工”,範成大稱他的高雅脫俗酷如魏晉人物,辛棄疾對他深為歎服,和其填詞酬唱,一時間,結交姜夔的名流大夫數不勝數。
這其中對姜夔幫助最大的,要數其晚年的知己張鑒,因為有了張鑒的資助,姜夔在杭州度過了近十年的安穩生活,張鑒離世後,姜夔的生活又陷入了困頓,投靠無着,難以為繼。
但是,縱使人生如此艱難困苦,姜夔還是在詩詞、書法等領域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有《白石道人詩集》、《白石道人歌曲》等著作傳世。
“人生難得秋前雨,乞我虛堂自在眠。”,文如其人,讀姜夔的詩詞,能讓人感受到他的超凡脫俗和卓然不群,縱使豁達背後,是其堪悲的失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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