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洪水淹沒的亞特蘭蒂斯很可能隻是一個傳說,但現實中會有人把它做出來,而且不止一座。
英國雕塑家 Jason deCaires Taylor 就是這樣一位熱衷于重塑海下城邦的藝術幻想大師,新千年以來,他陸續在世界各地的海域安裝水下雕塑,世界上第一個水下雕塑公園和水下博物館均出自他手。
Taylor 的作品是非常讓人震撼的,它們融自然、曆史和想像為一體,滄桑而詩意,讓每個觀看者都感受到一種現實以外的召喚。
暴露在時間裡的石像,被暗流洶湧的海底侵蝕腐化。這些堅硬的石像在自然的壯闊下有一種脆弱的美感,也展示出了自然的力量。
下面是一組他的曆年作品,足迹遍布印尼吉利群島、挪威奧斯陸海灣、西班牙蘭薩羅特島、墨西哥坎昆女人島和尼祖克海灘……等等在内的諸多海域。
看過去,是一個個故事,于無聲處聽見呐喊。
NEST, Gili Islands, Indonesia
The Grenada Underwater Sculpture Park
Nexus, Oslo Fjord, Norway
The Raft of Lampedusa, Lanzarote, Spain
The Raft of Lampedusa, Lanzarote, Spain
Human Gyre, Lanzarote, Spain
Human Gyre, Lanzarote, Spain
Deregulated, Lanzarote, Spain
水下雕塑的嚴苛條件
1974 年出生于英國肯特郡的 Taylor,1998 年從倫敦坎伯韋爾藝術學院獲得雕塑和陶瓷學士學位,潛水則是他 18 歲就開始潛水的一項熱愛,28 歲那年他還取得水肺教練資格證書。
把專業和愛好結合起來,除了酷,更主要的目的,是希望以這種方式喚起人們對于海洋生态的關注,作為海洋酸化、過度捕撈、珊瑚滅絕……等問題的一種解決方案。
他的雕塑作品會選擇遠離現有珊瑚礁群的貧瘠沙州地區,由專業科學家來指導安放,每個雕塑都以無毒、酸堿中性的海洋級水泥制成,且非常耐用,質地粗糙,可以讓珊瑚幼蟲附着生長,而由衣物褶皺之類形成的角落和小窩洞,則為魚類和甲殼類動物提供了栖息地。
甚至安裝的時節都要特地選定,以确保它們在幼蟲珊瑚産卵之前就位于下遊,但也不會過于提前,免得其他海洋生物在珊瑚定居之前就入駐。
制作過程之中,的确會有一些意料之外的小小插曲,比如在2009年坎昆水下博物館的項目進行期間,Taylor 做了一個名為Man on Fire 的作品,他的本意是在上面種植火珊瑚,其拉丁名字為Millepora,意思是1000個毛孔,因為近距離看起來,這種珊瑚像是人類皮膚上覆着一層細小毛發,随着時間推移,它會呈現出一種金黃色,那麼雕塑也就有了一種“着火”的感覺。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另外一種藻類也附着在了雕像上,和火珊瑚之間發生了一場争奪領地的戰争。以至于最後藝術家“不得不派遣更多的火珊瑚部隊來赢得這場戰争,以完成原定目标。”這是十分有趣的一個案例。
Man on Fire, Isla Mujeres, Museo Subacuático de Arte. Cancún, Mexico
我們的海中“分身“
Taylor制作這些雕像的一個重要特點是,他會使用大量真實人物來作為原型,比如制作 Silent Evolution 這組群像作品時,他想用它來體現一個社會的橫斷面,讓不同社區、年齡、性别、年齡的人都進入,因此尋找了許多模特來加入,每當看到一個具有自己想要的某種特征的人時,他就會走上前去詢問對方是否願意參與。如果得到的回答是ok,Taylor 就會把 ta 帶到自己的工作室,脫到隻剩内衣,渾身用凡士林蓋住,然後塗上海藻酸鹽和石膏,來獲得一個模型。
後來,這些模特中的一些人也會前去觀看自己的分身是如何在海裡“生活”的。
最讓Taylor感到欣喜的是,他的雕塑被海洋生物們很快接納了,并且當作了自己的領地來保護,當他過了一段時間去水下拍攝時,成群的雀鲷們會圍上來咬他的手,認為這是一個“入侵者”。
意味深長的雕塑叙事
他的雕塑叙事也是多重的,不僅僅關注人類和自然、海洋的關系,也會折射現實中的社會與政治,安置在西班牙蘭薩羅特島的The Raft of Lampedusa,就是一件以法國浪漫主義畫派先驅傑利柯·西奧多的《美杜莎之筏》為原本探讨移民問題的創作。
1818 年完成的這幅經典被稱為讓整個歐洲羞愧的油畫,描繪的是幸存者在木筏上漂流多日遇到遠方船隻後呼救的情景。1816 年,為了向複辟的波旁王朝示好,英國将位于西非的重要海港聖路易港(現塞内加爾)歸還給法國,路易十八組織了一支艦隊去接收,但這個有着不祥名字“美杜莎”的海軍護衛艦在西非毛裡塔尼亞附近的布朗海峽觸礁,船長帶着達官貴人登上了 6 隻救生船逃走,剩下的 147 名船員隻能登上由随船工匠臨時用船木打造的一個大救生筏,即著名的美杜莎之筏。沒幾天,美杜莎之筏就進入了沒糧沒水的境地,船員互相殘殺,甚至吃掉死者,傷病者被抛進大海。最後僅有 15 人幸存,上岸後又死去 2 人。人們将這次災難歸咎于複辟君主的冷酷無情,是他們帝國行為的惡果。
而在兩百年後,同樣的災難依然在上演,叙利亞難民為了逃離戰亂,登上人販子的船,最後被丢棄在不适合遠航的小木筏上。全球各地,同樣的逃難也比比皆是。
Taylor用一座緻敬經典的傑作指出,向往更安全更繁榮的社會是人類狀況的一部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都是移民,我們的祖輩或許就曾寄身在相同的一隻小筏之中。
近幾年,Taylor從形式上也進行了一些突破,将水上和水下的空間聯合起來,做出了視覺上不同于以往的嘗試。安置于馬爾代夫斯茹芬富士島的The Sculpture Coralarium半浸在水中,如同一座将沉之堡,鋼鐵、水泥、海水……共同講述着人類無可名狀的百年孤獨。
The Sculpture Coralarium. Sirru Fen Fushi, Maldives
The Sculpture Coralarium. Sirru Fen Fushi, Maldives
Taylor說:“歸根結底,萬物起源于海洋,我所做的不過是讓人們看看自己回歸本源的樣子。”
編輯:儲舒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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