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第一個打動我的場景,是少年天明把着師父割來的蘆葦稈兒,要從河灣裡吸上一口水。蔥綠的蘆葦上浮動着柔軟的白絮,湛青的湖水中托起一個小小的少年,少年郎與大自然,正是中國文化基本精神中之“天人協調”,不免使人去想,這灣河水邊跪坐過多少個虔誠的娃娃,才使那一把唢呐之音傳到如今。第一日吸水不成,臉蛋被汗水和泥漿糊花的天明悻悻返家,師父立馬把他碗中的白飯刨去了大半,師娘勸慰師父,娃正是長個兒的時候呢,師父激他說,我哪個徒弟不是從娃開始的。一年又一年水草豐茂,一代又一代唢呐情長。
徒弟從師父手中接過唢呐那日要起一個誓,是唢呐離口不離手;天明在被師父選為接班人那天應過一句話,是他會把無雙鎮的唢呐擔起來、傳下去。成年後的天明不再是焦家班的弟子,而是遊家班的班主,這時候洋樂隊已經飄進了各家莊戶,辦酒席的也沒人再給年輕的樂師行禮。他的骨頭縫兒裡開始長出師父的威嚴和沉靜,面對身邊人另謀生計的勸說或嗔怪,天明說了兩回,我給師父發過誓的,他并不作辯白,旁人也都不再說話。這處理手法也是好精彩,焦三爺已老,唢呐的氣卻是不會斷的,縱使無雙鎮和這世道要翻上幾百回幾千個新,這把家夥事兒的魂還是長在人心裡,還是埋在黃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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