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茶還沒有爛大街的時候,寒冷的冬季逛街,除了搓手,最美妙的,莫過于一塊熱氣騰騰的烤紅薯,或者一袋用油紙包着的炒闆栗,淡淡的香氣,從剝開闆栗硬殼的那一瞬間,刺激着味蕾,還沒有入口,就會先咕咚咽下一口唾液。可是農村這種大火盆上“火中取栗”的體驗,你有麼?
這天來到伏牛山深處的一個小村落,看到一戶人家院子裡升起了輕煙,還有人說笑的聲音,不用問,一定是幾家人坐一起烤火。
山裡人對于木材火有着很特别的感情,無論外面科技多麼發達,他們做飯、取暖都是燒木材。看這家門口的柴垛,院子主人一定是一個勤快人,不過劈黃栌烤火,真是有點敗家了,那一堆黃栌在車珠子人手中,可就成了值錢貨。
走進院子,幾位老鄉趕緊起身,從屋裡搬出來凳子。一陣寒暄之後,就成了熟人,主人王大嫂抓起一把凍過的闆栗,放進大鐵勺,架在火上烤。
大嫂手裡的大鐵勺烏黑油亮,有過農村生活經驗的人,立馬就能認出來它的作用。
大約在2、30年前的時候,山區農村生活物資還比較有限,很多人家吃油都是很節省的,做好一鍋湯面條,鐵勺裡放一小勺油,熱開之後,丢入蔥花,拿一塊抹布,迅速搽一下勺子,把油炸蔥花倒進鍋裡,那味道,滿屋的香氣撲鼻……
也有的農村媽媽,會化開一小塊蜂蠟,趁着蠟油炒一個雞蛋,配料可能還有荊芥碎末,據說小孩子吃了開胃,能長大個子……
王大嫂拿出來的闆栗其實已經煮熟過,凍在冰箱裡,什麼時候想吃了,在火上一加熱即可。她們這個村子,耕地不多,卻有幾百畝闆栗坡,闆栗是主要的經濟作物。隻是最近幾年,天氣原因再加上闆栗種的太多了,收購價降低到隻有一塊多錢,很多人家也就不願意再花大力氣管理。
烤火的大叔告訴作者:闆栗管理和莊稼是一樣的,也需要上肥料,打農藥。農藥最少得打兩次,一次是給闆栗樹,避免飛蛾在樹上産卵,另一次是給地上滅草。種闆栗的山上幾乎是不長草的,因為一旦雜草過于旺盛,闆栗打下來很難找到,在闆栗開打之前,都會清除山坡上的雜草叢。過幾年,還需要“清坡”,也就是砍下生長過于旺盛的樹幹,對闆栗樹進行矮化管理。
“今年太旱了,闆栗沒收成。”問起來收入,大叔搖搖頭。
今年夏季河南多處遭遇洪水,連續兩個月不停下雨,還能叫太旱了?相信很多人和作者一樣表示懷疑。
“開春時候旱麼,三四月那時候,闆栗樹正開花,天太旱,樹葉都圈着,花沒有往年開得好,就沒怎麼結。”王大嫂輕抖鐵勺,讓勺子裡的闆栗翻了個面,接着說:“往年,有的家一年都能賣幾萬塊錢,今年不行,我才賣幾百塊錢……”
大嫂這麼說,也确實有幾分道理,因為不隻是闆栗,今年山裡的藥材、水果都受到了影響,産量普遍降低了不少。
大嫂告訴作者,村裡冬天是比較清閑的,除了到闆栗林子裡修整樹冠,别的就沒有什麼事做,家家都在院子裡生上一大盆火,有人來了,大家圍坐一圈,沒人來了自己烤。木柴燃燒過的灰燼裡面,埋上一塊紅薯,等一盆火烤的差不多了,也該做飯了,紅薯扒出來,随便燒點湯,就能湊合一頓。
闆栗不能放在熱灰裡面烤,畢竟闆栗個頭太小了,稍微不注意,就烤糊了。鐵勺是以前家裡人口多的時候用過,現在村裡每家都是一兩口人,這麼大的鐵勺自然就很少用到了。放在火盆上面,用來烤闆栗,也算沒有浪費它的用處。
受熱均勻的闆栗,裡面的闆栗仁漲了起來,外殼噼裡啪啦開了口,很輕松就能剝開,甜糯的闆栗散發着誘人的香味兒,就連小菜狗也坐直了身子,等着從主人手裡讨上一口。
大嫂剝開兩個不太好的闆栗,扔在了地上,小菜狗正準備上前,卻被凳子下等了好久的花貓一把搶了過去,示威一般吟嗚一聲,自顧自吃了起來。王大嫂又給小狗剝了一個,說:“咱這兒闆栗樹澆不着,全靠天收成,結的闆栗好吃麼,别說人吃,小狗娃也喜歡吃……”
大嫂說的時候,作者剛好把一顆剝開的闆栗放進嘴裡,大嫂突然意識到不對,看着作者愣了一下,随即大夥都發出笑聲……
農村人說話都是比較随意的,并沒有什麼惡意,就連作者也很認同地說:“就是,好吃!”
豫西的深山裡,還隐藏着很多不錯的農産品,隻是年輕人都離開了家鄉,剩下的都是上了歲數的老人,不懂得如何操作電商,也沒有更好地銷路,隻能依靠進村的販子。他們不到兩塊錢賣出去的闆栗,經過販子們層層加價,街上的炒闆栗高達十幾元一斤,那麼問題來了,你會購買這些深山裡的農副産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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