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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漢字的罕見字體

生活 更新时间:2025-01-16 01:55:56

日本漢字的罕見字體(日本國字趣說)1

  在我們閱讀日本文學作品或者新聞報道的時候,不時會碰到一些怪字,查《新華字典》找不到。比如日本著名哲學家、文學家和辻哲郎(1989 -1960),這個“辻”(tsuji)字就不多見。還有的時候,我們會發現同樣一個字,日語原文和翻譯過來的漢文不是一個字,比如日本前首相小淵,日文中寫的是“小渕”(kobuti)。日本字不是都來自中國嗎?怎麼會有我們字典中沒有的字呢?

  上面舉出的兩個字,一個是中國沒有而日本人自造的字,日本人稱之為“國字”,也叫做“和制漢字”、“和字”、“倭字”、“皇朝造字”;一個是中國原來的俗字,今稱異體字,幾百年中國都不用了,所以很多人倒以為是外國字了。那麼,同是怪字,哪些是日本“國字”,哪些不是,要要說清楚,就不能不給日本“國字”捯捯根兒。

  人名、地名中的日本怪字

  江戶時代有個大學者新井白石早給“國字”下了個定義,那就是一定要是隻有日本有的,不僅要是日本人仿造漢字的原理自己造的,而且必須是中國沒有的。就是那些雖然是中國字,但在日本意思完全不一樣的,也不能算日本的“國字”,就是雖然原本是日本人不知道有某個中國字,自己造出來,後來才發現在中國有這樣一個字,意思可能還不一樣,那就不把它算作日本“國字”了。這樣一定義,我們對日本“國字”就好把握了。“國字”以訓讀為主,少數也有音讀的。

  為什麼會有日本“國字”的問世?說到根兒,日本存在中國沒有的自然現象、社會現象、精神現象。日本人感到中國傳來的漢字不夠用了,或者用起來不那麼方便,就自己造起字了。早在奈良時代成書的《萬葉集》,是用中國字記錄日本和歌的,其中有一位歌人名叫柿本人麻呂。麻讀作“ma”,呂讀作“ro”,合起來讀作“maro”,寫成兩個字是“麻呂”,兩個字和在一起寫就是“麿”。這就成為日本獨有的字了。這使我們想到中國的“魔”字。“魔”本非周秦舊字,佛經給我們帶來了“魔”的概念,為了翻譯佛經,先賢先用“磨”代用,後來換“石”為“鬼”,就造出了“魔”字。奈良時代的書寫習慣,是自上而下豎着寫,合寫的“麿”要比分寫的“麻呂”,寫得快,還好看。這很像中國字中的“不用”為“甭”,隻是“麿”并不兩字合讀罷了。

  豐子恺譯本《源氏物語》第四十二回(帖)篇題為“匂皇子”,鄭民欽譯本譯作“匂兵部卿親王”,其中的“匂”字被列在日本“國字一覽表”中,讀作“nioi”,是香味的意思。然而這個字在平安時代本來是“韻”字的省筆字。江戶時代儒者松井羅州《它山石初編》就指出“匂”是“韻”字的省文。他舉出平安時代藤原敦光《對庭花詩》:“當戶濃匂含霜媚,入簾落蕊帶風斜”為例,說裡面的“濃匂”就是“濃韻”。松井羅州所言不差。其實,在中國早有這個字,讀作“蓋”。《龍龛手鏡》(高麗本)勹部:“匂,蓋,葛。”意思是“匂”這個字,讀作“蓋”,是葛的意思。所以,“國字一覽表”裡是否還應該給它留一個位置,就值得讨論了。

  一般翻譯日本文學作品的時候,遇到日本“怪字”,意譯或者音譯都可以避開,不讓它們出現在譯文中讓讀者頭痛,不過一碰到日本人名、地名中的“怪字”,可就撓頭了,總不能給人改名換姓吧。至今在日本人的姓名中,還有一些屬于日本“國字”。前面提到的“辻”,是十字路的意思。日本地名中的“國字”不僅常見,而且還有一地專用的。日本關東北部有個栃木縣,栃(toti)是日本“國字”,本來是一種山地自生的落葉喬木,栗子似的褐色種子可以食用。愛知縣有個地名叫“島”,也寫作“島”,“”和“”都讀作“iri”,這兩個字就是地名專用。在日本,像這樣的地名用字不隻一個,本地人當然用來不犯愁,對于外地人來說,可就難明其妙了。

  日本風物中的“國字”

  新字的産生首先是為了書寫實用和方便。有些中國字寫起來很繁複,日本人就造一個簡單的去代替,作用相當于今天所說的簡體字。山麓的“麓”,筆畫太多,日本國字就出來一個“”字,保留了“麓”字的上部,以“林”加“下”字會山腳下之意。

  明治維新前後,日本學者翻譯西方書籍,碰到許多新事物、新概念,于是便仿造漢字的造字法則造了一批新字。這些字一度傳入中國,為中國人所接受。例如,重量單位“噸”(今作“噸),長度單位千米寫作“”,厘米寫作“”,毫米寫作“”,它們都是将西方文字音譯和漢字的表意功能結合起來的産物。這些字都通過翻譯傳入中國,隻是今天已不再使用。為了表示生物體由腺細胞組成的能分泌某種化學物質的組織,日本學者創造了一個“腺”字,這個字不僅在我們的自然科學中長期使用,而且被收入了《新華字典》。它的結構容易意會,讓我們感覺不到它原來是“舶來品”。像這樣日本“國字”被中國漢字吸收的例子還可以舉出一些。

  日本素稱海洋之國,森林之國,獨有的水産和林木數量很多,它們是日本人的驕傲,所以在“國字”的家族中,表示魚類的“魚”字旁的字和表示林木的“木”字旁的字就格外多。在茨城縣,我曾看到兩家以漢字為廣告的店鋪。一家是刺身店,門前轉動的圓形霓虹燈上寫滿了魚字旁的字,其中如鱈、鰯、鮱等字見所未見,主人以這種魚字大博覽的方式向客人誇耀日本漁産之豐、自家魚蝦之鮮。另外一家是木材店。店前豎立着一塊高大的廣告牌,上面全寫的是木字旁的字,數目實在客觀,其中當有不少屬于日本的“國字”。那些日産的魚字旁和木字旁的字,随着中日貿易和文化交流的深入,今天有些為中國人所熟悉,甚至進入到中國部分百姓的日常生活。例如鱈(tati)、鱇(kou)等字就随着日本料理店進入中國都市而開始成為熟面孔。

  除了自然風物的不同之外,日本民族還有屬于自己的有關神鬼狐、鳥獸草木蟲魚的想象。從最早的叙事文學《古事記》、抒情文學《萬葉集》等作品中,它們就不斷現身。周作人翻譯的《平家物語》卷四十五篇名為“怪鳥”,原文是“鵼”,讀作奴江(nue),是一種怪物,并非鳥類,叫聲像是“奴江”,故以奴江為名。書裡說是源賴政從紫辰殿上射落的怪物,據說長着一張猴臉,狸的身子,蛇的尾巴,虎的手足,叫聲像畫眉。其實《廣韻》中已經有這個字,說是怪鳥。周作人推測是一種晝伏夜飛的鳥。由于中國已經有了這個字,“鵼”不能算是日本“國字”了,這個字也寫作“鵺”,突出其夜間活動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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