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收最怕的幾個問題?“2019年是我們行業最難扛的一年2019年扛過去了就看今年了”林峰是一家頭部催收公司地區分公司的高管,對于他而言,剛剛過去的2019年是他從業5年來,賠得最多的一年,下面我們就來聊聊關于催收最怕的幾個問題?接下來我們就一起去了解一下吧!
“2019年是我們行業最難扛的一年。2019年扛過去了就看今年了。”林峰是一家頭部催收公司地區分公司的高管,對于他而言,剛剛過去的2019年是他從業5年來,賠得最多的一年。
“前兩年,我們整個分公司近200名員工,一年稅後能創造700-800萬盈利。2019年,從年初幹到年尾,我們賠了100多萬。”林峰說。
文 | 魏薇
林峰所在的公司隻是催收行業的一個縮影。多位催收行業從業人員對中新經緯(jwview)表示,随着互聯網金融平台潮水褪去以及國家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對暴力催收亂象進行整治,過去不正規的催收平台正在加速出清,正規催收公司的業務也受到波及。
“以前催收時,人家以為我們是銀行的,都是名正言順風風光光的。現在我們幹催收,人家都叫我們‘催收狗’。”林峰感慨道,什麼時候催收行業才能站在陽光下?
01 掘金萬億催收市場
“你告訴我為什麼現在的人都喜歡欠錢?以前誰用信用卡,誰需要還房貸?”老李幹了多年催收,他在微博和微信發出自己的公司信息,源源不斷的客戶找到他,希望他能幫忙催債。
回答老李的問題其實并不難。進入21世紀,由于我國經濟的快速增長、不斷擴大的消費群體以及消費升級觀念轉變而觸發了消費信貸的高速增長。商業銀行信用卡發卡量暴漲,傳統金融機構搶先占領消費信貸市場。消費金融公司、網貸公司等非傳統金融機構迅速殺入消金市場,借錢不再成為一件難事。
銀行卡 中新經緯 攝
放貸規模的擴大,伴随而來的是壞賬率上升。催收市場逐漸崛起。
這個市場規模究竟有多大?沒有一個準确的統計數據。
中國人民銀行的統計數據顯示,截至2019年三季度末,商業銀行不良貸款餘額達2.37萬億元,全國信用卡逾期半年未償信貸總額已達919.16億元。一位不願具名的分析師告訴中新經緯,據估算,2019年,中國互聯網消費金融放貸規模或增長至11萬億元。
與之相對的是,催收公司也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出來。據業内人士介紹,最初的催收公司是律師事務所轉型或者銀行内部催收人員“下海”創業所建。
2012年大學畢業後,李彬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鄭州市某銀行信用卡銷售中心上班,工作半年多後,他認識了一位做催收業務的領導,這位領導離職後創業開了一家催收公司。2012年底,李彬便辭職跟着這位領導幹,這一幹就是6年。
李彬入行時,正值中國的互聯網金融爆發的前夕,2013年也被業内稱為“互聯網金融元年”。也是在這一年,餘額寶的橫空出世,一舉改變了傳統的理财市場。這之後,催收行業也開始進入了大爆發時期。
張靈雲進入催收行業屬于“誤打誤撞”。大學畢業後,他在鄭州租住房子,不料房屋要拆遷,“房東拿着租金和押金跑了,還把我的東西都扔出來了。我當時太窮了,為了找房東要錢,所以就進入了催收公司。”張靈雲回憶說,最後通過不斷給房東打電話,他終于把自己的錢要回來了。
2014年,此前一直從事欠款催收法律工作的譚曼,注冊成立湖南永雄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憑借着多年催收法律工作經驗,湖南永雄一路順風順水,業務不斷擴大,成為了催收行業的巨頭。
02 從每年盈利800萬到虧損100萬
據了解,催收行業是以傭金計酬的工資體系。“各大銀行和其他非銀金融機構的提點都不一樣。越不正規的機構,提點反而更高。逾期時間越長,相應提點也越高。”李彬表示。
“催收行業中隻有50%左右的公司可以接觸到銀行信用卡案件,但是總案件量就這麼大。剩下50%的催收公司怎麼辦?他們主要就是靠現金貸平台、小額貸款公司來活着。”林峰介紹說。
他所在的公司過去僅有銀行業務,前幾年也開始涉足非銀金融機構的業務,這部分業務也為公司帶來豐厚的利潤。“2018年的時候,我們一個分公司有60-70%的催收員去做小額貸款類的案件,這些案子我們還能挑着做。公司一年稅後盈利能達到700-800萬。”
資料圖 中新經緯 攝
一切在2019年都變了。央視3⋅15晚會曝光了714高炮平台亂象,随着網貸行業整治不斷深入,不少非法現金貸平台倒閉,一些催收公司被曝涉及暴力催收,甚至鬧出人命。“2019年5月以後,我們就不再接一些網貸公司和小額貸款公司的單子了,現在這塊業務都已經切掉,隻剩正規業務。”
這也對林峰所在的公司業績帶來不小沖擊。2019年,公司一下子由盈轉虧,賠了100多萬。“我們還在扛着,那些不合規的小催收公司隻能關了,行業内現在隻剩下合法合規的公司。”林峰坦言。
除了不同機構給出的傭金不同,逾期時間更決定了傭金的高低。永雄赴美上市的招股書中提到,按逾期時間将逾期款分三種,2017-2022E,一級(1-3個月)占比總逾期款5.6%,次級(銀行4-12個月;其他互聯網金融機構4-6個月)占比18.6%,三級逾期(銀行:12個月以上,其他互聯網金融機構:6個月以上)占比41.3%。
而這份招股書也可以看到,一級和次級逾期整體占比僅不到25%,這也是大多數催收公司的現狀。留給催收公司的單子,往往都是賬期較長的“難啃骨頭”。
李彬告訴中新經緯記者,對于催收公司,逾期90天以内的和預核銷的、賬齡較長的單子更賺錢。“逾期90天以内的單子賺錢主要在于回款率高,剛逾期之後回款金額會比較多,甲方給催收公司的提15%傭金,公司給員工提3-5%。”
2年以上的單子則利潤豐厚。據李彬透露,如果催收公司談得比較好,能提45%甚至50%傭金,一般情況下也能拿到35%。
“逾期2年以上的,如果催回1萬元,催收員能提8-10%,約800-1000元。相比之下,同樣催收回款1萬元,逾期180天以上的,僅能提點500-600元。”李彬坦言。
盡管三級逾期傭金高,但這筆錢并不好賺。李彬告訴中新經緯記者,通常情況下,甲方隻給一家催收公司兩三個月時間,如果在規定時間内要不回來錢,就換一家公司接着催。如果還要不過來,可能就核銷了。“核銷完了,可能就會對這部分不良資産打包買賣證券化,在一個更大的不良資産池裡進行催收。
壓力如此之大,催收員的工資如何?李彬坦言,催收行業與其他職業相比也隻能算“說得過去”。“平均月薪六七千吧。”李彬笑言,這個工資如果在一個二線城市生活,還有老婆孩子,壓力也是挺大的。不過一些做得好、有經驗的催收員,月薪也能達到1萬多元。
03 催收員每天打幾百個電話 自稱找人像破案
催收員每天的任務就是打電話讓客戶還款。“外訪一天最多也隻能去五六戶,電話一天能打幾百個”。李彬介紹,目前催收行業主要都是以電話催收為主,因為方便快捷,效率高。
在長期的催收中,他也摸索出了一定規律。李彬表示,有的客戶他會每天打一通電話,有的兩三天打一通。如果在電話裡談得差不多了,也可能會約客戶吃個飯,或者約到公司、銀行去談。“算上前期準備工作、談判等時間,平均還款高峰期在15-20天,這幾天還款概率最高。”李彬表示。
如果客戶留下的電話号碼打不通怎麼辦呢?當中新經緯記者抛出這個問題後,李彬笑言,幹催收有時候也像破案。其實不論怎樣,現在是信息化時代,你個人包括在各個公開社交平台上可能都會公布過個人信息,都會在社交平台上留痕。
“舉個例子,你的QQ空間可能和同學朋友互動留言,催收員可能加上你的同學,這個同學也并不知道你欠債,可能就不小心把電話洩露了,這很正常。”
李彬稱,催收員可以從欠款人的親朋當中找到各種信息。他說,“這個社會不論你活到哪一種程度,可能都有幾個好朋友,都有經常聯系的人,現在的社交平台這麼方便,肯定會留痕的。”
盡管網上不乏曝光出各種暴力催收、爆通訊錄等新聞,但李彬告訴中新經緯記者,“從業六年來,毫不誇張地說,我從來沒有罵過客戶一句話。”這是他堅守的底線。
在他看來,催收員在催收過程中處于居中狀态。最好的催收員會對欠款人和客戶在利息、違約金等各方面的糾紛與矛盾進行化解,平複客戶的心情。
李彬說,在打通電話之後,如果非本人,會按照甲方的要求,不會透露對方的信息。但是如果是家人,比如父母姐妹等,就會講一點利害關系。如果是本人,會先确定對方的身份信息并核實對方在哪裡有多少欠款。然後想盡一切辦法和他溝通,了解對方是否有能力還款。有時也會在甲方允許的情況下,給客戶做一些相應的減免。
04 “誰能告訴我們到底該怎麼催?”
永雄的上市也為處于陰影之下的催收行業帶來一絲光明。事實上,除了永雄,催收行業的其他頭部公司也存在上市雄心。
“現在普遍性問題是,很多催收公司背負的成本很高,如果業務量不上去,每月人員工資也是一大筆開銷。”林峰透露,過去每月人均創傭3萬元左右,現在隻能有四五千元。上市則意味着擁有更多現金流。
不過,目前擺在所有催收從業者面前最迫切的問題是,到底該怎麼催?
“目前也沒有一個行業規範,告訴我們到底什麼事能幹,什麼事不能幹。”林峰做了多年催收,今年他感覺整個行業都風聲鶴唳,隔了三五天聽說一個小公司被查,又過一個月一個大公司出事。
“美國等一些國家有立法規定,比如工作日幾點到幾點可以給客戶打電話,什麼時候允許外訪什麼時候不允許,以及催收員的話術等等。我們現在隻有公司自己做一些規定。”林峰介紹,“眼下,銀行對客戶投訴十分重視,有些客戶無理取鬧,銀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說我們有錯,公司就要賠錢,所以現在我們也很困擾究竟該怎麼做。”
張靈雲告訴中新經緯記者,金融機構對外包催收公司都會進行監督,其中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合規。首先,國家法律法規是紅線,絕對不能踩;其次銀行等機構也會有自己的規定要求,催收公司要按照它的要求辦;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在保證合規的情況下出業績。
“如果一旦發現不合規,銀行就會終止合作,而且失去的不是一家銀行客戶,是所有客戶都可能停止合作。”張靈雲稱。
今年以來傳出有一些催收公司涉暴力催收被警方帶走協助調查,在李彬看來,這對于整個行業而言是件好事,這種清理可以倒逼催收行業,将一些不良從業者清退出去。
多位行業從業者呼籲,未來國家應出台相關法律法規,對催收行業進行規範。李彬認為,“甚至未來持牌持證催收也是有可能的”。
前年,李彬已經從催收公司離職,并經過一年時間的準備,通過了國家法律職業資格考試,還在一家律師事務所做了半年多實習律師。雖然不再打電話催收,但他仍然在做着與不良資産處置相關的工作。
“催收這個行業屬于金融行業的最底端,不論國家政策如何,最終是不能少的。因為它在整個大金融行業裡,像一條龍的龍尾一樣。”李彬認為,隻要有欠債,催收行業仍會繼續存在,如果所有人都能按時還錢,也許就不會再有催收了。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林峰、李彬、張靈雲均為化名)
封面、導語圖為資料圖,中新經緯攝
責編:李瑩瑩
更多精彩资讯请关注tft每日頭條,我们将持续为您更新最新资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