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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規劃課馬雲

職場 更新时间:2024-10-04 07:15:03

音樂在身後激蕩,一千多人在台下注視。羅燕沖上舞台。在2018年5月這場四天三夜的培訓中,她看到成功學導師陳安之不停播放的同名人政要的合影,覺得眼前的人“就像神一樣了不起”。

羅燕說,舞台上,陳安之問她,“你真的願意和老師學習嗎?老師隻幫助值得幫助的人。”她連忙保證,“我真的願意,但是現在我沒法交學費,我得回去貸款,用房子做抵押好不好?”

她參加的成功學培訓已在中國火了二十多年。上世紀90年代,自稱“世界華人成功學第一人”的陳安之将成功學移植到了國内。很快,複制這一模式的“大師”們不斷湧現。今年7月,宣稱日作詩2000首的“天才少女”岑某一段成功學演講,再次讓多名成功學“大師”進入公衆視野。

無數人在成功學的會場上一擲千金——羅燕為的是提升自我能力;同為初級弟子的呂大元是為了“更快賺大錢”;而拜師徐鶴甯的戴龍馳,則是為了提高自己公司的成交量。他們一擲或幾十萬元,或幾百萬元,就為了“成功”這一信仰。

直到現在,羅燕都無法确定,如果再回到那個會場,還會不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在那個環境裡,所有人都是瘋子。”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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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燕說,自己所在的會場場景與該視頻一模一樣。受訪者提供

舞台

2013年6月,在上海一家金碧輝煌的酒店會場,戴龍馳第一次見到成功學導師徐鶴甯:頭戴王冠,身着拖地長裙,左手拿話筒,右手握一枝玫瑰花,站在舞台的中心,背後是氣派的LED大屏和流轉的彩色燈光。

徐鶴甯的“優秀”弟子被一一邀請上台。“全都穿着西服、晚禮服啊,很華麗。”戴龍馳很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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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學“導師”徐鶴甯培訓現場。圖片來自徐鶴甯個人網站

他聽到台上的弟子宣稱,遇見鶴甯老師後,企業隻用了六個月,就從負債累累變成了行業内的銷售冠軍;更有人号稱企業隻用三天就完成了一年的目标,都是因為聽了鶴甯老師的“世界級商業模式”。

那年,戴龍馳才剛剛創業——化學專業畢業的他在家鄉創立了一所英語培訓學校,然而學生人數寥寥無幾。戴龍馳很苦悶,“為什麼我能把學生教得特别好,課程也有‘殺傷力’,但客戶怎麼就是不給我掏錢?”

“鶴甯老師就很會成交,很會收錢,我想她一定有什麼特别的能力。”戴龍馳在這裡看到了希望。

戴龍馳回憶,公開課的最後一天,徐鶴甯現場招收弟子,可20萬的弟子班費用對于他來說并非小數目。徐鶴甯在台上說,“假如鶴甯老師能教你成為行業的頂尖,隻需投資20萬你覺得貴嗎?假如投資20萬能讓你賺到一百萬、一千萬你還覺得貴嗎?”

“不貴。”

“所以你是現在行動還是立刻行動?”

戴龍馳立刻行動了。在戴龍馳印象中,現場1000多人有近三成的聽衆當場成交,有人交了29800元,有人交了5萬元。戴龍馳是唯一一個一擲20萬元的弟子。

大師

8月23戴龍馳參加的這個課程,是上世紀90年代在中國聲名漸起的成功學培訓。

導師徐鶴甯自稱“亞洲銷售女神”,她門下高徒“亞洲服務王子”姬劍晶,在2020年7月,因為一段視頻,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

視頻中,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岑某站在舞台上,說自己從前不會寫詩,也沒出過書,而“在一個神奇的學校學習了三個月”後,她出了書、出了詩集,一天能寫2000首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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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傳岑某簡曆。

“這個小女孩受到姬劍晶老師的影響,立志成為一個演說家、企業家、慈善家。大家覺得這個小女孩棒還是不棒!那你們的掌聲和呐喊聲在哪裡?”主持人聲調驟然挑高,女孩和着音樂節奏,上上下下地鼓掌,後來講到激動處,女孩哭着,撲通一聲跪下來。

在成功學的維權群裡,有群友看完視頻稱,“一模一樣,她的話術和套路和陳安之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陳安之是徐鶴甯的導師。在多份成功學培訓課程宣傳單中,陳安之自稱“師從世界潛能激勵大師安東尼·羅賓(Tony Robbins)”。陳安之曾在羅燕的弟子課上談到徐鶴甯,“徐鶴甯是我将她一手包裝成了‘亞洲銷售女神’。她的話術,一字一句都是我給她寫的,動作和手勢也是我為她設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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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安之與徐鶴甯合影。圖片來自徐鶴甯個人網站

早在2014年,羅燕就在電視上被陳安之“書生氣”的形象吸引。後來,羅燕時常在微信公衆号裡看到陳安之的勵志文章,覺得他精通講話的藝術。因此,在2018年3月,當她在一個微信文章的末尾看到了陳安之本人的微信推廣時,毫不猶豫就發送了好友申請。

加完好友後,羅燕得知,這個自稱是“陳安之”的人其實隻是工作人員,他們以“大師”本人的名義加到潛在學員的微信,再挑明身份推銷課程。

“大師”邀請她去西安參加2018年5月27日舉辦的一場公開課。公開課門票價格分為四檔,從1680元的“貴賓席”到8800元的“翡翠席”,唯一的區别在于席位的遠近,最貴的席位擁有和“大師”合影的機會;最便宜的,則連自己的固定座位都沒有,需要每天去占位。羅燕用1680元買下了一張最低檔位的席位,乘坐綠皮火車,晃蕩了四十多小時去了西安。

信徒

陳安之的公開課在一家西安星級酒店舉辦,為期4天3夜。羅燕承擔不起這家酒店的住宿費,便住在旁邊一百塊一天的小旅館裡。

她的門票是會場十排之後不固定座位的區域内,現場的工作人員不斷暗示她“要搶到靠前的位置”,為了更近距離地接觸“大師”,她每天早上五點便起床排隊,随時準備沖進會場。

然而課程的前兩天,都不見“大師”, “大師”的弟子們一一上台,講述自己遇見“恩師”後人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這兩天的“演講車輪戰”中,有的人大談風水,有的人洞察股市,有的則售賣自己的主持課程、區塊鍊等産品。一個“新世界”在羅燕眼前徐徐展開,陳安之還沒露面,她的信用卡便已透支了3萬多元。羅燕回想起這兩日,“更像是一場急着趕場的走穴”。

倒數第二天下午,陳安之姗姗來遲。他宣稱,馬雲、王健林、奧巴馬都是他的座上賓,而他自己更是“擁有7家公司,其中3家已經上市,還有2家在走流程”。

羅燕當時覺得陳安之就是站在世界塔尖上的人物,“太優秀了,從一無所有到億萬富翁。”她對億萬富翁其實沒什麼概念,沖動完全源于對高層次人物的向往,希望自己的能力也能提高,“待人接物啊,教育子女啊,年紀越大越希望有人能引領自己。我不貪财的,對金錢也沒什麼欲望,但我知道能力提升了,金錢自然就會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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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燕所在的公開課現場。受訪者供圖

羅燕回憶,最後一天,陳安之開始招收弟子,“隻招三個,要非常有緣分的,隻幫助那種特别想成功、特别積極努力的人。”鼓點緊湊的音樂适時響起,有人沖上了台,羅燕唯恐錯失成功機會,也跟着沖了上去。

經過“層層篩選”,羅燕“幸運”地被陳安之選中——其他人都因生肖、八字等理由被拒絕了,隻有羅燕被直接指定,沒有問過其他任何信息。“我當時就特别興奮,覺得他可能是覺得我比較面善吧。”羅燕當場用信用卡刷了一萬塊定金。

入門弟子一共31萬元,羅燕的信用卡不能再透支了。工作人員告訴她,“相信陳老師,這筆錢你很快就會賺回來。”在公開課上,陳安之的收費标準分别是年卡弟子——一年包聽三次、價值29800元、入門弟子——31萬元、終極弟子——108萬元,以及318萬元的接班弟子。

羅燕回到老家,瞞着家人抵押了家裡的房子,在一周内以民間借貸途徑貸款,這才補齊尾款。

沉迷

在沉迷成功學之前,47歲的四川人羅燕是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她講話也慢條斯理,不愛打麻将,也不跳廣場舞。唯一的愛好是翻翻書,連看電視都隻看法治節目和曆史片,從不看連續劇消磨時間。

“我們這一代人最缺的是知識文化。”羅燕中專畢業後自考了法律文憑,又考了會計從業資格證,但她總有焦慮,“不說能引領時代吧,可現在就是跟在後面跑都吃力。”

看着同在事業單位的同事,她無奈,“大家都是混着等工資,每天也不動腦筋,我不能這樣,難道真的一直混到棺材裡面去?”

時值2018年,羅燕的女兒已步入高中,她想,“為女兒做個終身學習的表率”;也想着能夠突破老實的性格外殼,能和自家兄弟一樣能說善道、左右逢源。

她自己摸索着看書,但總覺無從下手;市面上的培訓機構層出不窮,卻大多是計算機、英語等針對年輕人的高門檻培訓。在羅燕的印象中,當時,“宣傳力度最大、規模也最大的培訓,就是陳安之。”

2018年10月,呂大元和羅燕以同樣的方式成為陳安之的初級弟子。他是一個夢想成為李小龍的建材老闆,“這個社會有錢就能潇灑,有錢才能當英雄。我就是想賺更多錢。”他自稱,年輕時,騎着一輛鳳凰單車跑業務,後來,買了四台汽車。在新聞中,他看到李小龍因為敢于要價,片酬不斷提升。便也開始隻做大筆買賣。20歲出頭,呂大元手下就有20多名員工,在一線城市安了家。

“我們做生意的人,野心總是有的吧。”呂大元說,他報名成功學課程目的很單純——賺更多的錢。為了這一月一次的弟子班課程,他擱置了廣州的生意,獨自搬到上海租房子住。

公開課中,陳安之大談“我是炎黃子孫,我的使命是拯救中國人,幫無數中國企業家渡過難關”時,呂大元内心的英雄主義情懷又被勾起。他一口氣交清了31萬元,為此還抵押了廣州的房子。“如果當時讓我交108萬我也會交的。我就是敢‘賭’,我知道大收益必須要大投資,你敢收31萬,我就敢給。”

話術

“來到這裡就是為了快樂!”

在上海綠瘦酒店,當陳安之于弟子内訓中對着200多名弟子高呼這句話時,坐在台下的呂大元生氣了,“我交了31萬,是來認真學習賺錢的,要想快樂哪裡不能快樂!”

在呂大元所在的弟子班中,陳安之不停拉弟子進一步消費。私人會所一張餐票1500元,各路風水師、首飾商、賣股票的、賣演講課程的人也都悉數登場,“好像光上陳安之的課程還不夠,要疊加上另外的課程才有用一樣。”呂大元漸漸發現,本應是學習的地方,源源不斷地卻都是銷售。“上課不像上課,賣東西不像賣東西。”

為了參加成功學培訓,2018年下半年,羅燕辭了公務員,專心開始上課。但陳安之沒完沒了地推銷産品,還鼓勵大家投資他推薦的股份與公司。羅燕隻覺得煩了,“都成為弟子了,說的還是以前公開課那些東西。”

很快,羅燕的幻想徹底破滅了。她找到了一個繳費108萬元的終極弟子。她原以為,終極弟子常常同老師一起出席高端場合、名人會所。但她再三确認了好幾遍,才知道終極弟子學的東西也和她一模一樣。而且這位終極弟子連老師的電話号都沒有,羅燕感到憤怒了,“這個人斂财太厲害了,無孔不入,每一分錢都得給你榨幹。”

程飛曾是成功學大師姬劍晶的“軒轅國際産業集團”員工之一。在他入職時,公司曾發給他一份内部資料,要求熟練背誦,這是公司每個業務員的必修課。

在這份扉頁寫着“内部資料,嚴禁洩露,離職收回”的文件中,也提到陳安之和徐鶴甯的名字,程飛表示,這是一套一脈相承的話術,從陳安之開始便流傳下來。

面對客戶的可能反應,文件一一給出了見招拆招的話術模版。例如,若客戶提到親友的不支持和不理解,那麼話術應分四步走:首先,鼓勵學員孤立親友,“很多不成功的人都是被親人朋友害死的”;第二步,将堅持聽課包裝為“為着夢想不斷邁進”;接着,引用名人背書;最後,告訴大家成功的關鍵是“交對朋友,跟對人”。

文件還一再提倡,推銷課程前要先問出潛在學員的渴望與需求,然後“給痛苦,刺幾刀,再撒鹽,最後再告訴對方你有種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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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國際内部資料。受訪者提供資料截圖

這一套路也被福建省演講與口才協會會長龍濤所總結出,“他們深挖你的痛點。揭開傷疤再撒把鹽,然後再給效果、給需求。”

十年前,龍濤也曾是成功學的學員之一,最近,他做了一系列短視頻,專門揭露各成功學“大師”的套路,評論中,有大量“過來人”表示共鳴。

“這些大師們都會給自己虛構一個名頭,你叫‘亞洲成交王子’,我就叫‘世界第一演說家’。總之這個名頭包裹得越大越好,都是世界、宇宙級别。”龍濤說,“你不能說他們的内容一點幹貨沒有,隻是說得都落不到實處,都是一些正确的廢話。”

另外,大師們上課的形式是固定的——都是把聽衆聚集在一個密閉的會場,與會者動辄幾千人。這被龍濤稱為一種“催眠術”,“它會塑造出一個‘場’,在互動和音樂的作用下,聽衆往往就會做出一反常态的不理性選擇。”

會場中最大的互動是提問———“大師”們重複不斷地向聽衆提問“是還是不是?”“對還是不對?”龍濤将這類提問歸為封閉式提問,“他們就是為了誘導聽衆說‘是’。陳安之那時就讓大聲說‘yes’;到了徐鶴甯、姬劍晶,新一代人可能就覺得說‘yes’太羞怯了,那就換成舉手。形式不一樣,但都是一種心理暗示。”

除了互動,音樂也是一大心理暗示。程飛回憶,當年為了能在現場帶動氣氛,公司還專門教他們如何“聽着音樂節奏跳舞”。培訓當天,工作人員都會提前分好工,有人簽到,有人攝影,有人在場外繼續說服學員。而大部分員工則負責在場内當“托兒”,他們需要在音樂響起的時候帶頭鼓掌,伴着節奏舞動身體。“有的同事,還能哭出來。”程飛想了想,“他們應該是真的相信的。”

維權

2020年元旦,程飛看了電影《影》,裡面主角與替身的關系讓他思考良久。受這部電影的影響,程飛覺得人要活得有自己的樣子,不能再追随别人了。退出後,他才慢慢恍然大悟——“公司每天強調‘為客戶創造價值’,但又總離不開說要交錢,這很矛盾。”

羅燕也想退錢。她覺得這一年什麼都沒學到,還貸了近50萬元的貸款,公務員的工作辭掉也再難找到新的。丈夫曾勸她不要搞“傳銷”,羅燕卻嫌丈夫“跟不上時代變化”,和他離了婚。羅燕甚至一度不敢開機,因為一聽到手機響,“就以為是催債的。”

三次弟子内訓下來,呂大元也感覺,“成功學的醜惡嘴臉,是需要你交了錢才有門檻了解的。不交錢時,外面都是鮮花,交了錢,裡面的爪牙就露出來了。”

脫下了成功學弟子身份的呂大元,欠下了幾十萬元的高利貸,他的人生已無法回到原來的生活正軌上:落下的生意需要從頭拾起,妻子也選擇離婚,原先在大城市買的房子更是賤價賣出以糊口。

2019年春節前,呂大元來到陳安之講課的綠瘦酒店鬧事,“使出最後的力氣呐喊”,七八個保安攔着他,陳安之在會場氣定神閑地上課,呂大元連門都沒能進去。

2019年11月,這些曾經深陷成功學的弟子們成立了維權群,至今已有近百人。維權群一度同仇敵忾。其中幾個代表在2019年夏天甚至幾次跑到上海,想要報案;但出于證據零散,又超出了派出所的職能範圍,最終無功而返。

後來進群的律師秦裕斌也對此感到焦急。“若定為傳銷,此類成功學培訓的套路更加高明且不易察覺。相比傳統的拉人進入公司,再為其推銷産品的傳統騙局,供以販賣的成功學并沒有任何實際的商品載體。若定為詐騙,培訓與弟子課的價格都是明碼标價,為課程付款的人們也都出于自願。那麼,它是否也可稱之為正常的經濟活動,就不好界定。”

在成功學風頭減退的近幾年,也有弟子選擇與曾經的“恩師”對簿公堂,以“合同糾紛”起訴居多;有的“大師”還遭受牢獄之災,根據裁判文書網的公開資料顯示,2019年,餘娟等8位成功學講師被判組織、領導傳銷活動罪,分别被判以6個月到4年不等的有期徒刑;2020年8月被《今日說法》曝光、在深圳活動的嚴兆海,則因涉嫌詐騙罪而面臨起訴。

在中國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副教授方鵬看來,此類案件在法律上面臨的困境主要在于如何界定成功學培訓中運用了虛構事實的方法行騙,這是以詐騙罪進行立案的關鍵要素。

方鵬說,“騙”的關鍵,在于确定名義上提供的商品或服務是不是直接的商品或服務,即商品或服務的定價是否過于懸殊。目前,市面上上萬的培訓課程也屢見不鮮,因此較難界定成功學培訓所收取的費用是否合理,成功學培訓的法律定性也成為了難題。

今年7月,在羅燕的女兒高考結束後,親人湊錢幫她辦理了房屋解押,母女終于回到了闊别一年的家中——這套曾被她抵押換取弟子費的房子。但家裡早已物是人非。

呂大元則把自己封閉在家裡。“不想交朋友了。因為這個事我對人産生了恐懼,尤其看見那種不實在的人,就害怕。現在就是屏蔽了所有社交。”

而導師陳安之,盡管在2019年末被媒體點名批評為“陳安之的成功學是一碗毒雞湯”,但他依舊活躍,今年7月,他高調發行了新書《目标與夢想》,宣稱“彙集了老師從業30年來的經典成功案例,是實現夢想的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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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少女”被曝光的兩天前,陳安之發微博宣傳新書。微博截圖

2020年8月,記者緻電陳安之助理,得到的回複是“老師現在在國外”,拒絕了采訪請求。

他的“徒孫”、13歲的岑某因日作詩2000首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女孩口中不斷提及的“恩師” 姬劍晶緊急取消了原定于7月17日-20日的培訓,其培訓機構“軒轅國際”的辦公場地“上海劍紅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緊閉起了大門。天眼查顯示,姬劍晶及其夫人範俊紅于7月15日轉讓了該公司的股權。

8月1日,其公司的微信公衆号“國際演說學院”更名為“isa服務中心”,繼續售賣網課。8月12日,維權群裡有人轉發了一段姬劍晶的露臉視頻,視頻中,他已改名為“姬承鑫”,繼續推薦成功學的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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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中,姬劍晶自稱“姬承鑫”。受訪者提供資料截圖

8月8日,徐鶴甯在蘇州舉辦弟子班,幾十名“信徒”赴會,戴龍馳也是其中的一個,這已是他第30次來聽徐鶴甯的課了。他對成功學仍深信不疑。

對于如何看待輿論對成功學諸位大師的質疑?戴龍馳說,“人紅才會是非多。我有時就想我為什麼還沒被黑。”他說,“那大概是因為我還不夠成功。”

(羅燕、戴龍馳、呂大元、程飛為化名)

文 | 實習生 裘星 李雨凝 新京報記者周小琪

編輯丨陳曉舒 校對 |李項玲

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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