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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州經典方言

生活 更新时间:2024-11-29 03:51:49

台州經典方言(風味獨家的台州方言)1

作為一個台州人,你可能每天都在說着台州方言。但是,你能保證你念的都是準确的嗎?你知道你正在說的方言是怎麼寫的嗎?你又是否知道它是如何演變過來,中間有什麼規律呢?5月7日晚,台州方言研究者程和平老師做客千禧讀書會,為書友們打開一扇關于台州方言的新大門。

普通一個漢字,你用普通話去讀它,這非常容易,但是方言就不一定了。打個比方:“攜帶”,你用方言讀,是讀“鞋帶”還是“鹽帶”?再比如說“寂寞”,是讀“雞木”嗎?“阿叔”為什麼讀“阿宋”?“萬”的方言音同“飯”,要是有人說“萬”的方言音也同“慢”,你信嗎?所謂“青蟹”,台州人曆來稱“營”。你知道“營”的來曆嗎?你還知道這個“營”要寫成“螾”嗎?老話講“銅钿丢水的蓬也弗會泛”,這個“蓬”字究竟怎麼寫?老話又說“連緊叫師傅,背脊灑大鑼”。意思是關鍵時你找師傅幫助,但是晚了,你已經挨揍了,你的背像敲鑼一樣被人家敲了。敲鑼,台州話叫“灑鑼”,但是“灑”是白字,這個字真正寫法是“篩”,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一切,都是有一定規律的!

我們先來講講方言的讀音。一個認識的詞你可以很容易就用方言念出來,那麼,如果碰到一個你不認識的詞怎麼辦?一般的方言,我們可以查字典來解決,不是《新華字典》,而是《康熙字典》或者《辭源》(這兩本工具書的語音系統與台州方言語音系統有密切聯系)。怎麼給一個漢字注音?最早的時候使用直音的辦法,如“樂,音洛”。但是,這個方法不是所有時候都适用,某個字沒有同音字就沒辦法注音。于是,有人發明了反切法:用兩個漢字去給一個漢字注音。《康熙字典》裡用的就是反切的注音方法。比如說冬天的“冬”,都宗切,就是用“都”的聲母[d],“宗”的韻母[ong],拼出[dong],聲調與第二個字聲調相同。

這種注音的優點是用在方言拼讀上也基本适合。如椒江方言可以切出椒江方言字,臨海方言可以切出臨海方言字。舉個例子,“老婆”的發音,台州有些地區念[lǎo bó],有些地區念[lǎo bú]。我們如果利用方言字反切,拼出來的讀音比普通話注音系統拼出來的讀音更地道。在《康熙字典》裡,“婆,蒲禾切”,我們用自己家鄉話念出蒲扇的“蒲”和禾苗的“禾”兩個字讀音,然後根據上面的反切法,就能讀出方言系統裡的“老婆”的準确讀音。

通過方言語音規律,我們還可以考證出許多平常隻會念而不會寫的方言字。比如“鈔票[kāng]皮包裡”的“[kāng]”字,大家都知道是“藏”的意思,但不知道對應的漢字怎麼寫。它的正确寫法是“囥”,《集韻》解釋為“口浪切,囥音亢,藏也”。

又如普通話“濺”字對應的台州方言我們大多也不清楚,其實是“灒[zàn]”字。《西遊記》44回中就有出現:“烹的望裡一捽[zuó],灒了半衣襟臭水。”

以此類推,“魚刺卡喉嚨裡了”這句話,用台州方言來念是“魚刺鲠喉嚨裡了”。“鲠”字在《廣韻》裡解釋是“刺在喉,古杏切”,反切出來的讀音與台州方言同。“鲠”又寫作“骾”,因為魚刺能卡住喉嚨,骨頭也能卡住喉嚨,所以偏旁有所變化。與“鲠”同音的“哽”字,也是地道的台州方言字,“哽飯”即“吃飯”,不過“哽飯”語氣較硬。

“養” ,一般人以為是“營養”的“養”。在方言裡,有蓄發,留胡子,(植物)蓄留,成長的意思。比如一些男生趕時髦,留長發,家長經常批評道:“頭發養來個長,好去剪短點了。”在《廣韻》裡,“養”有兩個讀音:“餘兩切,音癢。又餘亮切,音樣。”在以北京話為主的普通話裡,“養”沒有蓄發、蓄留等意思,但台州方言裡保留了“養”的兩種讀音,兩類含義。溫嶺方言俗語“養谷養米,養麥養皮”,意思是稻子留到晚幾天收割,能使米粒更飽滿;麥子留晚了割,隻能使麥麸更厚(言外之意麥粒不會更飽滿)。

“螾”這個字應該重點講講。青蟹為什麼要讀成“螾”?清朝《光緒黃岩縣志》中有這樣一句話:“蝤蛑,俗謂之螾。” 再往前,宋朝《嘉定赤城志》解釋“螾”:“八足二螯,随潮退殼,一退一長。最大者曰青蟳(音尋),斑者為虎蟳。後二足扁闊,名撥棹。”這個地方出現了一個“蟳”字,蟳就是蝤蛑,和我們說的螾是一個東西。在字典裡,“螾”不是我們說的青蟹的意思,我們隻是借助了它的音來指代青蟹。原來,蝤蛑本來讀作“由牟”,快速連讀時,兩個字合成一個音,“蛑”字隻保留鼻音[m]。根據方言語音系統的特點,[m]又變成了[n]或者[ng]。也就是說,“螾”是“蝤蛑”合音所緻。那“蟳”這個讀音又是怎麼來的呢?這是因為“蝤”還有一種讀音,自秋切,念“咻”。蝤蛑快速連讀時,兩個字合成一個音,逐漸變成了“蟳”音。

我們再将方言的聲調和普通話的聲調作下比較。普通話的聲調包括陰陽上去四個聲調,另加一個輕聲。這些都是從古代的聲調裡延續下來的,但是,古音裡的“入聲”在北京話裡消失了,讀入聲的字在北京話被分到其他幾個聲調裡去了。在台州方言裡,存在保留着大量入聲。

入聲字的特點,就是比較短促。所以我們在用方言念古詩,特别是入聲押韻的詩,讀起來就非常有味道。我們方言的童謠,很多都是入聲字,像“一二一,一二一,長槍擐背脊。操練全弗識,吃飯我第一”,押入聲韻,用普通話根本念不出那感覺。

在台州方言中還存在着文白異讀現象。書面的讀法叫文讀,白話的讀法叫白讀。比如說“大”,在“大學”裡讀[dá],屬文讀,在“大兒”裡讀[dú],屬白讀,因為大學這個詞來自書面語,不能白讀。比如“差”,在“溫差、時差、差距等”詞中文讀為[cā],在“差弗多”中白讀[cuō]。再比如“肥”,在書面語轉化過來的“肥胖、化肥、肥皂”等詞中都文讀為[fí],在“肥桶、小肥、大肥、肥豬肉”等方言詞裡白讀為[bí]。文白讀不能混搭,它們都有固定搭配。

文白異讀時,文讀中的的[ü]音,在白讀時往往讀成[ei]音。比如“渠”,文讀讀[gǘ],例“渠道”;白讀讀[géi],就是你我他的“他”,例“問渠哪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同理,“去年”中的“去”文讀為[kü],白讀為[kēi](有些地方進一步簡化,[ei]讀為[i],“去”就白讀為[kī]);“拉鋸戰”中的“鋸”文讀為[gü],“鋸末粉”中的“鋸”白讀為[gēi];“空虛”中的“虛”文讀為[hü],“饅頭虛起來了”中的“虛”白讀為[héi]。

總之,台州方言裡有許多規律可循,方言裡也保留了大量古音古義。因此,真正深入了解台州方言,它還是挺高大上的。

來源:中國台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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