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不良嗜好

賈海平

飲食男女，市井匹夫，大體都有點個人喜好的東西。若一個人說他嘛都不喜好，嘛都沒興趣，那此君一定不是個尋常人。張岱《陶庵夢憶》中說，人無癖不可與交，以其無深情也，人無癡不可與交，以其無真氣也。

健康有益的興趣愛好不必說了，很多，方方面面。拿我自己來說，譬如我喜歡跳舞，随着優美的音樂翩翩起舞，既鍛煉了身體，又愉悅了身心，很好。我也喜歡閱讀，且不論“書中自有顔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是不是真的，單說閱讀可以讓你的閑暇時光過的有趣，這一點就是非常可取的了。這些今天都不談。今天想談的是那些所謂惡劣的不良嗜好，及其所謂的低級樂趣。

我如果說自己喜歡吸煙喝酒，大概那些規矩的正統人士就要驚呼“我的天呐”，咋舌甚而竊笑。似乎這兩樣都不該是女性應該喜歡的東西。但這确實是真的。譬如說，我送人家禮物，基本上都是送酒。因為我喜歡，就常把我喜歡的送給人家。别人要是送我禮物，倘送的是煙酒，也會令我滿心歡喜。如若是我沒品嘗過的亦或沒聽聞、沒見識過的煙酒，更是會令我大大地歡喜，不僅這禮物會一直記得，且那種喜悅的情緒時時回味起來，也都會一直留在印象中。

有好煙，我是會當即享用掉它的。酒的話，放在那裡放着的居多，放着看，我喜歡。也有一部分會忍不住就喝掉了，或者送給别的酒友分享了。分享的樂趣也同樣蠻愉悅自己的。

有些固執的不喜歡煙酒的人，常常習慣于把自己的個人好惡善意地強行灌輸給喜歡煙酒的人。看到你随性吸煙，馬上就勸你，哎吆喂，煙可不是個好東西，你不要吸煙罷，傷肺的。看到你暢快飲酒，馬上又來勸阻，哎哎，少喝少喝，喝酒傷肝的啊。遇此類，我通常會付之一笑而後置之不理繼續我行我素。傷肝傷肺，我豈能不知。然而，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哉？

我們傳統的哲學思想裡，儒家講中庸，道家講自然。此二者我皆認可。究其本質都是講的一個适度适量的原則問題。把哲學思想運用到生活中，不僅煙酒，任何東西過度過量了都不好是吧。人是鐵飯是鋼，但飯吃多了好嗎？肯定也是不好的。都說喝茶好，有益健康，但過量飲茶就不傷身體嗎，也是傷身體的。别說吃的喝的，就說人的情緒吧，喜怒憂思悲恐驚，哪一樣過度了都傷身體的。喜是好的，但喜如範進，就不好了是吧。再譬如藥這個東西，是藥三分毒，過量了肯定要吃壞人甚至是要死人的，而适量的藥卻是可以治病救人的。

所以說，有些人單喜歡把煙酒挑出來說事兒，我倒頗不以為然。煙酒并無異于其他，你不能簡單地說這個東西就是好的，那個東西就是壞的。于我自己而言，吸煙與喝酒，帶給我很多的樂趣，令我身心愉悅，十分的享受。此情狀，對從未沾染過煙酒的人，是不可名狀的。

我嘗試過很多種不同品級品味的香煙。不同的煙确實有不同的味道。産自廣西的“巴馬天成”，最是令我喜歡。其清柔醇美的香氣最是令人倍覺享受。當然，你享受的同時可不能讓别人遭殃，這是前提。守法守規是必須的，另外室内最好不要吸煙，除非是你自己家的私人空間。

再說酒。其實我酒量并不大，隻是喜歡品嘗各種酒，喜歡酒後微醺的那個感覺而已。李白詩言，“若得酒中趣，勿對醒着言”。對不喝酒的人，你真沒辦法說清楚酒的美妙之處。對我來說，一人獨酌，與友對飲，或是三五、七八一桌合意之人敞開了喝，都是同樣的歡喜。唯獨不喜歡喝應酬的酒。感覺那是最最沒趣的一件事了。

有一段時間特别愛喝紅酒。恰巧那時候我的美容院有一位顧客是做法國紅酒的國内總代理商。她來我的美容院做美容，做護理，我們講好了可以用紅酒抵賬付款。大概很少有我這樣的老闆了，算奇葩中的一枚吧。因為喜歡喝紅酒，居然允許顧客用她的紅酒來美容院消費。那一兩年，我很是喝了這位顧客的許多酒。後來美容院關門倒閉了（有這樣的老闆，不倒閉才怪了），我還繼續在她那裡買過很多次原瓶進口的法國紅酒。因為從總代理手裡拿貨，價格當然是非常實惠的了。

農家自産的米酒，我喝過很多。去年有上杭一位朋友知道我喜歡喝酒，來福州時特意帶給我十斤的兩大瓶米酒。去年冬天我幾乎餐餐溫了喝它兩壺，一個冬天把二十斤米酒喝掉了。非常好喝。福建閩侯的農家青紅酒，口感最好，也最容易醉人。我剛來福州那幾年，迅速結識了一幫當地酒友，他們有送我青紅酒許多。柔和，微甜，入口順滑，不知不覺一杯一杯就喝下去了。往往是等你醉了你還不知道。因為酒精度也有二十幾度，比紅酒還是厲害許多。

純粹的燒酒我不是太喜歡喝。但是燒酒裡泡了楊梅，泡了山葡萄，泡了野猕猴桃（東北人叫圓棗子），度數有了稀釋，味道由濃烈火辣而變為柔和甘甜，我就喜歡喝了。在山上工作的年輕同事們，每年秋天都會用大玻璃瓶泡制這樣的水果燒酒。都知道我好酒，會送我。連年不斷也喝了不少。

喝過的白酒中，最是喜歡我老家山西的汾酒。入口綿軟柔和，落口甘甜，餘香悠長。因為我自己喜歡，且又是我老家的名酒，大幾百塊錢一瓶，我陸續帶到福建來十瓶不止，送朋友，或者請朋友喝。

前幾年夏天，都在喝德國黑啤、白啤，有朋友整箱的送我。我自己也在朋友那裡買。現在喝了精釀啤酒之後，普通的淡啤酒已經有點不屑于喝了。

喝啤酒不好的地方是肚子會漲，你不能喝太快太急，小小的胃會受不了。喝出啤酒肚的那些人，想必胃已經撐得很大很松了。我不行，啤酒喝不了那麼多。在KTV唱歌的時候喝啤酒可以，一邊唱歌一邊喝酒，因為喝得慢，一邊就消化了，排洩了。那樣的話可以多喝一些。

洋酒的話，是實在不敢恭維。可能是我們的喝法不對吧。你看洋人喝洋酒，多是杯裡倒一點點，加許多冰塊進去，啜飲。餐前一小杯，或者餐後一小杯。像我們國人喝酒，一邊吃肉一邊喝酒，動辄一口悶。大概洋酒是不适合這樣喝的。沃特加，馬爹利，XO，龍舌蘭，軒尼詩，都嘗過。以軒尼詩為最佳。但香氣與我們的白酒還是沒法相比的。

喝這許多酒，像是個酒鬼似的。其實高度白酒也就最多二兩，紅酒大半支，啤酒三五瓶，僅此而已。

有一些酒，我已經放了有幾年了。不喝，放着也是樂趣。喜歡。

辛棄疾的戒酒詞裡說，物無美惡，過則成災，杯照戒，酒照喝，真真吾之知己矣。

如此“不良”嗜好，僅供自娛自樂。不屑的朋友盡可鄙棄而遠離。

作者簡介

賈海平，女，1968年生。籍貫，山西介休張蘭。退休前供職于中冶二局。現定居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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