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壽,慧極必傷,這八個字,可以說是納蘭容若短短三十一 年人生的寫照。
納蘭容若出身高門,可以說要什麼有什麼,但是,偏偏是他最想要的愛情,卻總有不如意處。因此,納蘭容若寫下了許多深情而悲傷的愛情詩詞。
畫堂春
一生一代一雙人,争教兩處銷魂。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清朝的《賃庑筆記》曾記載:“納蘭眷一女,絕色也,有婚姻之約。旋此女入宮,頓成陌路。”相傳這位女子是與他青梅竹馬的表妹。
後來,納蘭容若娶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氏,這雖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盧氏賢慧而美麗,兩人婚後感情日笃,,經常一起賭書潑茶,“并吹紅雨,同倚斜陽”,恩愛非常。
沒想到,這樣恩愛的日子才過了三年,盧氏便難産而死。
這首詞,一說是寫給他早年相愛的“表妹”,一說是寫給盧氏的,且體如何已不可考。
一生一代一雙人,争教兩處銷魂。
詞開篇兩句,便讓人讀之不禁淚下。一生一代一雙人,這是多麼美好的愛情,然而這樣令世人羨慕的愛情,卻是一個悲傷的結局,老天偏将他們分開,各自己悲傷。
三個“一”字,寫出了兩個人的情感的不可替代性,兩人本是天作之合,是世間最美好的情侶,然而卻被無情的現實分開,各自異地痛苦。茫茫世間,兩顆美好的心靈相遇,兩個深情的人相愛,這本是多麼美好的事,卻斷然将如此美好的愛情打碎。“一”與“兩”對比,強調現實的殘酷無情。
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他們日夜相思,彼此相望,但是就是不能在一起相互親近。三個“相”字,寫出了他們心靈的默契,相愛之深,中間用一個”不“字,将美好的愛情打碎,充滿悲劇之感。
美好的愛情都被打碎了,那麼美好的春天為什麼還要來呢?這美好的春天又是為誰而來呢?詞人忍不住責問蒼天,語極沉痛。
漿向藍橋易乞,藥成碧海難奔。
藍橋:地名。在陝西藍田縣東南藍溪上,傳說此處有仙窟,裴航在藍橋驿因求水喝,得遇仙女雲英處。
藥成碧海難奔:《淮南子·覽冥訓》:“羿請不死之藥于西王母,姮娥竊之,奔月宮。”這裡借用此典說,縱有不死之靈藥,但卻難像嫦娥那樣飛入月宮去,意思是縱有深情卻難以相依。
對于出身富貴的納蘭容若來說,這世上大多數東西,他都能輕易地得到,對他來說,瓊漿仙丹都是易得的,表妹入宮為妃,他是無能為力的,盧氏早逝,他也無可奈何。面對彼此深情的人生離死别,才知仙丹瓊将,也無用處。
若容相訪飲牛津,相對忘貧。
飲牛津:晉代張華《博物志》:“舊說雲:天河與海通,近世有人居海諸者,年年八月,有浮搓來去,不失期。人有奇志,立飛閣于搓上,多資糧,乘搓而去。至一處,有城郭狀,屋舍甚嚴,遙望宮中多織婦,見一丈夫牽牛諸次飲之,此人問此何處,答曰:‘君還至蜀郡問嚴君平則知之”,故飲牛津系指傳說中的天河邊。這裡是借指與戀人相會的地方。
最後,詞人說,如果能一生相守相對,便是一生清貧也很快樂。
納蘭容若這首詞,極深情,極悲痛。“一生一代一雙人”是多少人向往的愛情,然而,世間深情的人多早夭,如《浮生六記》中的芸娘,如納蘭容若與盧氏,或許,真的是情深不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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