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隐龍
颍川荀氏固然福澤綿長,河内司馬氏固然能改朝換代,但“荀氏八龍”、“司馬八達”等名号,加将“馬氏五常”與“李氏三龍”等州郡名士加在一起,恐怕也比不上這兩個名号震耳欲聾,那便是“三曹”與“三諸葛”。“三曹”與“三諸葛”雖然各自出身于同一家族,但這六個人已經不屬于某一個家族,而屬于整個時代。沒有他們,三國時代縱然還會出現,也勢必大為失色;沒有他們,《三國演義》将失去其最為精彩的典故,三國時代也絕不會成為中國曆史上最為輝煌的亂世。
“三曹”是指曹操、曹丕、曹植父子三人。從文學角度來看,這三人代表了建安時期文學的最高境界;而從政治角度來看,這三人則是漢魏之際巅峰般的存在。曹操的功業,堪稱三國時期第一人。中平六年(189年),曹操自陳留起兵,從此走向了制霸中原之路。二十年間,曹操剿黃巾、讨董卓、除袁術、破呂布、滅袁紹、定劉表、平馬超、收張魯,如果不是赤壁之戰敗于孫權、劉備聯軍,三足鼎立之勢将不會出現,漢朝也将迅速過渡為魏朝。曹操的爵位止于魏王,最終以“若天命在吾,吾為周文王矣”作為政治生涯的收尾——而他也的确做了周文王,隻是不知道那個即将尤為周武王的是哪一個兒子。
作為曹魏的開國君主,曹丕的登基之路充滿艱辛。家族之内,他面臨着世子之争;朝堂之上,他面臨着擁漢勢力的反撲;國境之外,他又面臨着孫權、劉備兩大勢力的觊觎。曹丕文武雙全,在一片波谲雲詭的局勢中最終以禅讓之禮從劉協手中奪取了帝位,之後又破鮮卑、通西域,其功業相較于孫吳、蜀漢的開國君主,隻有過之而無不及。
相比于父兄,曹植似乎是一個悲劇人物。千百後年人們多記得他代表了建安文學的巅峰,卻未必知道他也頗通用兵之道。《藝文類聚》中曾記載了曹植寫給司馬懿的一封信:
“今賊徒欲保江表之城,守區區之吳爾!無有争雄于宇内,角勝于平原之志也。故其俗蓋以洲渚為營壁,江淮為城塹而已。若可得挑緻,則吾一旅之卒足以敵之矣。蓋弋鳥者矯其矢,釣魚者理其綸。此皆度彼為慮,因象設宜者也。今足下曾無矯矢理綸之謀,徒欲候其離舟,伺其登陸,乃圖并吳會之地,牧東野之民,恐非主上授節将軍之心也。”
言下之意,司馬懿希望南下與孫權争雄于江東的戰略思想不合時宜——曹植早已看出了江東“以洲渚為營壁,江淮為城塹”,北軍不可輕易攻破。僅這一封信,固然不能将曹植視為諸葛亮、魯肅一般的國士,但也絕不能将其視為等閑儒生。
“三曹”之中,政治以曹操為首,曹丕次之,曹植為後;文采則三人各有所長。曹操的《短歌行》、《觀滄海》,曹植的《洛神賦》均為千古名篇,曹丕的《典論》則堪稱文學史上的裡程碑。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正是《典論》,提出了“建安七子”之說:
“今之文人:魯國孔融文舉、廣陵陳琳孔璋、山陽王粲仲宣、北海徐幹偉長、陳留阮瑀元瑜、汝南應瑒德琏、東平劉桢公幹,斯七子者,于學無所遺,于辭無所假,鹹自以騁骥騄于千裡,仰齊足而并馳。”曹丕是有資格做這番品評的,不因為他是魏文帝,而因為他是當時最傑出的文學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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