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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

生活 更新时间:2024-06-24 19:46:20

下鹽池

我說的下鹽池,可不是現在去運城鹽池黑泥洗浴、鹽水漂浮、看火烈鳥……而是到鹽池去做苦力,掙些活錢度日子。

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晉南記憶下ha)1

至今,我有過兩次下鹽池的經曆,都與旅遊享受半分錢的關系都牽挂不上。第一次是一九六五年冬,我十七歲,九月份剛入學的稷山農職校,搞勤工儉學,組織全體師生到運城鹽池去拉土方,幫鹽化局改造産鹽硝的池子。男生每人一輛平車拉土,女生人手一鍁往車上裝土,高年級的大同學和老師,負責挖土方。挖土方非常危險,先在一丈餘高的土崖下面橫挖一條大約二尺的深槽,再在左右兩邊豎着挖同樣深的槽,然後七八個師生,在崖頂橫站一排,每人一根帶尖的粗鐵杠子,狠勁地一下一下往下捅。這樣反複多次,慢慢的地上便有了裂縫,此刻,大家一齊把杠子紮到最深處,統一喊着一、二、三,一、二、三的口号,直到把很大一坯子土倒下去。稍有閃失,便有壓傷、壓死人的事故發生。好在我們的老師對安全抓得緊,自始至終,我們的工地都平安無事。土從北坡要拉到下面的鹽池子裡,至少也有千八百米遠。滿車是下坡,無需很大的勁。但平車沒有刹車裝置,隻能靠人在車轅裡,用腰頂住轅盤,一手抓緊小平車的一根轅杆,另一隻手與肩膀同扛那根轅杆,使車尾巴盡量與坡面磨擦,産生阻力,減慢下行速度。土倒入指定的溝壕裡,返回去雖是空車卻是上坡路,反而費的勁更大。當時也都算是年輕小夥子,雖然累些,吃了飯睡一晚也沒覺得苦。但是,晚上偏偏不能好好睡。那年正趕上運城鬧地震,工段牆上寫的标語是防震,喇叭裡喊的是防震。還預告或許就在今晚地震。那氣氛實在讓人心有餘悸。半夜有人起夜小解,不小心碰一下洗臉盆,咣的一聲響,大家便以為有地震,紛紛從炕上跳起,門裡、窗裡往屋外跑。出去待會兒不見動靜,實在也冷得不行了,便說說笑笑又回屋裡睡。突然似乎又聽見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隻要有一個人往外跑,大家便紛紛起來也争先恐後往外擠……又是一場虛驚……一晚上如此折騰,怎麼可能睡好?好在勞動隻有一個月,就這麼一天天熬過去了。

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晉南記憶下ha)2

第二次是一九七三年冬,我二十五歲。前半年我剛蓋了三間房,借了親朋二百多塊錢,身上有債了。這二百多塊錢,現在看起來微不足道,但在那年月,農業社幹一天活掙兩三毛錢,你想把它盡快還了,得你勒緊褲帶好好幹些年哩!聽說下鹽池拉硝(比擔挑似乎進了一步)掙的多些。于是我也想去幹上一冬。便與有多年下鹽池有經驗的金鎖哥商量。哥一聽我想去,笑了笑說:“好我乃兄弟哩,你自小念書長大,又剛不幹了民辦教員,那能吃這苦頭?”我說,哥,沒法子,試試吧,幹不了就回來,要不,借的錢可咋還呀!去了有你招呼,帶上我吧!哥說行。那時下鹽池,不是說誰想去就去。得向生産隊、大隊申請,批準你去才行。去鹽池下苦,掙下的活錢。每天還得往生産隊上繳一元,買一個賒賬的工分。好在被奶奶送去給北頭她姐姐家嗣繼的炳海叔在大隊幹書記,我便求助于他,總算被批準了。然後是到公社簽合同、去糧站換糧票……等等手續辦妥。緊接着就是出發前該準備的日常用品,這不用我操心,金鎖哥給我一一指點了個明白。要吃要穿,這可辛苦了我曾承諾給她過輕松美好日子、身懷六甲的半邊天娃她媽了。沒黑沒明的趕着織棉布,納棉鞋,縫布襪;曬幹馍,炒熟面,烙大餅。一番折騰下來,人都顯得更瘦了。

那時交通不便,萬榮城隻有侯馬到運城早晚各一趟過路班車。得知去鹽池報到的準确時間後,要趕早上這一班車,以便白天能早早地到指定工段,安排住宿,交糧票買飯票領工具等。金鎖哥說早上五點出發,再叫上門口的楊桂堂,各把各的行李用品挑上,一路上坡,黑咕隆咚地往萬榮城裡走。要早早到車站買票候車。也有人拉自家的小平車去,這樣是為能多領些工具費。便把行李鋪蓋等裝到車内,從家一直拉到七十多公裡的鹽池。

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晉南記憶下ha)3

在鹽池下苦力者,都是被生活所逼的無奈之舉,是用血汗換個辛苦錢,哪能有賺錢之說!我兄弟姊妹七個,父母親逐個把孩子們撥成對對後,便讓析箸(即析爨,分竈),各頂各的竈鍋爺闆闆,不讓在大樹下歇涼涼,去另過各自的日子。鹽池冬天風多、風大。寒冬數九,北風凜冽,夾裹着幹硝面面,撲面死勁的吹打,拉硝人一人一車,負重近三百斤,在泥濘的硝灘艱難的一步步移動,舉步維艱這個成語,用來形容此況确實恰如其分!腰彎的頭幾乎要着地,渾身淌汗,汗水混着硝水流入眼裡,眼晴被蝕的既疼又腫;被汗水融化了的從衣領鑽進的硝面面,把人硌的極為難受,無以言表其狀況,衣服上沾滿了硝水,幹後硬嘣嘣的,膝蓋都難打彎!吃什麼呢?按标準每天一斤四兩,細糧與粗糧比例為5.5/4.5。粗糧就是高粱面蒸的“發糕”。一斤四兩,對于受苦力的來說,連一半也不夠。我每天吃三斤半,記得王迎捷飯量大些,光馍馍一天就吃四斤半。要填飽肚子能負重,就得從黑市買高價的。從家裡再帶些用五谷雜糧炒熟,再磨成所謂的“熟面”,到鍋爐房用開水沖入一特大洋磁碗,以此撐飽肚皮。菜,别提了,早上蘿蔔幹鹹菜或涼拌葫蘿蔔絲,為了省錢,我和金鎖哥、桂堂哥三個人,每人出一分錢,買上一小碟合夥吃。午飯不回竈上吃,派人取送,用擔挑一擔,一籃馍,一桶白開水。因工地遠,飯擔來也就是半熱不涼的了。馍用飯票買,吃多少買多少。菜,沒有。在鹽堆子上摳個窟窿,掏點渾顆子鹽,放到馍上醮着吃。太陽落山收工回去吃晚飯,再用開水沖一碗“熟面”糊,三人合夥,每人掏三分錢再買一小碗“大混菜”,也就是用白菜、粉條、豆腐煮的那種。肉沒有。似乎有點油星子漂在上面。再說睡,剛蓋成的工房,兩排通炕,砌的磚還濕乎乎的,二十幾個人一間,生一火爐,不裝煙筒。爐邊靠滿了鍁把,鍁把頭上頂上濕乎乎襪子往幹的烤。火上還有人用鍋煮小米粥、烤紅薯的。工房裡,烤襪子散發出的硝味、腳汗味、煮小米粥味、烤紅薯味,再加上抽煙的吐出來的劣質旱煙味,那可真真是五味雜陳啊!天不亮起床号就響了。各人炕頭的高腰雨靴,裡面長滿了白白的硝毛毛,用手摳一摳,照樣得穿上上工。記得托家帶口負擔重的嚴應瑞舍不的吃白面馍,用白馍票一斤換成高粱面馍票二斤,受那麼重的苦,用不了幾天,他就累倒了,打針吃藥花銷二十幾塊,耽誤上工少掙了三十多塊。又悔又氣的他說,我也不吃毬這爛黑馍了,便又把黑票票,換成買洋面馍的白票票了。

拉了一個月左右的硝,穿的土布染黑做的棉褲便爛了,适逢與我姐同是東平原村的甯某某要回去辦事,我讓他把棉褲捎上,讓姐姐補洗補洗。他回到工地告訴我,你姐一見你這褲就哭啦,心疼的說,我弟多乎受過這難過,黑棉褲被硝蝕成白的了,搓也搓不軟,揉也揉不開,裡面絮的棉套子都變硬啦!你回鹽池告訴他,讓他别幹啦!說是這麼說,還是把破褲細心補洗好,給我捎到了鹽池。

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晉南記憶下ha)4

最難的算是讓你“偷”!你晚上下工了,别的工隊為了省力,不去到工段領鋪路用的荊條笆子,反而把離自己近的别的工地笆子偷偷拿走,鋪到自己拉硝的池子裡。被偷的不知道,待第二天到工地上工,鋪路的荊條笆子沒有了,就不能幹活了,隻得回去歇着。待晚上工頭下了死命令,每人幾塊荊條笆子,你想辦法弄到工地,誰弄不下别上工!

本來就是到鹽池憑受苦掙點錢,哪能光歇着!隻得又合夥到别的工地去偷荊笆。如此惡性循環,你偷他,他又偷你。就這樣幹了兩月。

本來肚裡謀算着,把三個月合同幹滿,除了還債,還能剩點錢過光景。突然一個早晨,高音喇叭裡喊着,萬榮民工某某某,你父病重,聽到廣播後速回。我反複聽了幾遍,确實是叫我。隻好離開鹽池,回村照看父親去了。

阿勒泰鹽池所在位置(晉南記憶下ha)5

一晃六十年過去了,和我同去拉硝上井村的金鎖哥、王志強哥、嚴應瑞、王春才、楊成獅等人已經陸續作古。裡望村的杜來子、杜宏才,和井村的張林彥等等等等的受苦人也先後去世。聽說帶隊的、九十多歲的平原村薛汝林先生和八十多的裡望村杜新明還健在,那就順便在此,願逝者安息,活者安康!

時在2022年歲次壬寅正月初七,楊金彥于太原玉泉山野鶴閑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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