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鼎銘,是湖北武昌府江夏縣人。他出生在商人之家,從小練成一身武藝。
盧鼎銘十六歲時,娶了當地一名姓張老學究的女兒,成親後,張氏為盧鼎銘生了個兒子,孩子生下來時,後背上有一塊青色的胎記,仔細看上去,很像一頭踏波而行的麒麟。
盧鼎銘看到那塊胎記後,高興地說道,“古人說,麒麟送子,是祥瑞之兆,我的兒子,帶着麒麟出生,将來一定會更加富貴,麒麟降生到我家,是我們全家的福分。”
他為兒子取名如意,小名麒麟兒。
夫妻兩人對這個孩子非常疼愛,一家三口,衣食不愁,過得其樂融融。麒麟兒剛學會走路,盧鼎銘就幫他抻筋下腰,稍稍大一些,就帶着他練功。
麒麟兒很聰明,很多複雜的招式,大人都要學幾遍,他卻看一遍就會,尤其是水性很好,麒麟兒六歲時,就可以潛入水底,半天不浮出水面。
盧鼎銘驕傲地說,“傳說中的麒麟,我沒見過,但我想來,也就是跟我的麒麟兒一樣吧。”
有一年夏天,盧鼎銘帶着麒麟兒去四川,準備向青城山葉道人請教劍術。坐船橫渡長江時,在甲闆上欣賞風景的麒麟兒,意外落水。
盧鼎銘了解兒子水性,剛開始并沒着急,過了一會兒,麒麟兒還沒浮出水面,盧鼎銘大聲地呼喊麒麟兒的名字,隻有江水聲回應他。
麒麟兒就這樣失蹤了,盧鼎銘花了大價錢,雇了很多人到處尋找,甚至請來了長江上最有名的水鬼,鑽入水下尋找,都是一無所獲。
盧鼎銘失魂落魄,回到家裡,張氏得到消息,大病一場,每天不吃不喝,抱着兒子穿過的衣服,叫着麒麟兒的名字。
盧家把所有的錢拿出來,尋找麒麟兒,仍是毫無消息,當年秋天,盧鼎銘的父親,受不了失去孫子的打擊,撒手人寰。
盧鼎銘并不懂經商,家裡的生意,自從出事後,就一落千丈。盧老爺子歸天之後不久,生意就關了門。盧鼎銘遣散了下人夥計,當年熱鬧的盧家大宅,頓時冷落無比。
有人勸盧鼎銘夫妻再生一個。盧鼎銘搖頭說道,“麒麟兒是我們夫妻的命脈,如今他走了,我們夫妻隻比行屍走肉,多了一口氣而已,根本沒有心思再生孩子。”
又過了一年,盧鼎銘喪子之痛減輕了些,他在镖局做了镖師。
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打聽後背有麒麟胎記的少年。他告訴自己,兒子沒有死,而是在跟他玩捉迷藏,隻是時間久了點,隻要足夠堅持,他就會在某個地方,找到兒子。
到了那時候,會有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郎君,站在不遠處,向他揮手,笑着說道,“不認識了麼,我是你的麒麟兒!”
有一年,盧鼎銘保镖路過蘇州桃花塢,晚上住店吃飯時,兩個男人,帶着一個小女孩兒,過來住店。兩個男人吃肉喝酒,隻給了女孩兒半碗米湯。
兩個男人,用江湖黑話交談,原來這個叫雙兒的小女孩兒,是他們騙來的。他們已經找好了買主,明天一手交錢,一手交人準備把女孩兒賣了。
盧鼎銘聽得明明白白,他經曆過失子之痛,又看那女孩兒可憐,就打算把她救下來。
第二天早上,他趕到交易地點,昨天那兩個男人已經帶着女孩兒來到了。正在張望買主,盧鼎銘大聲道,“我是雙兒的舅舅,今天來領孩子!”
一名男子揮拳向盧鼎銘打來,被他一腳踹翻,就地翻滾,另一名男子見勢不妙,轉身就跑,盧鼎銘并沒有追趕,把孩子帶了回去。
同行的镖師埋怨盧鼎銘,說道,“保镖講求平安順遂,你多管閑事,很容易給我們帶來麻煩,桃花塢賊匪很多,每次經過這裡,都心驚膽戰,你這樣做,整個镖局,都要被你害了!”
盧鼎銘認真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掙錢養家,原本無可厚非,但因為金銀,泯滅了善良的本性,就太可悲了。”
镖頭冷笑着說道,“等你活下來,再跟我說大道理!桃花塢的大賊頭鐵和尚,已經給我送來了消息,你打傷的是他的手下,要我們賠錢交人。”
鐵和尚是蘇州有名的内家高手,全身運氣之後,全身可以刀槍不入,镖局的人,都害怕聽到他的名字。
盧鼎銘冷笑着說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去見鐵和尚,如果他講理就算了,他不講理,我就殺了他,為民除害!萬一我出了意外,被鐵和尚殺了,隻求你們照顧好這個小女孩兒,把她帶回江夏縣,交給我妻子撫養,幫她找到父母,千萬不要難為她。”
镖頭歎氣說道,“你這樣做,讓我們情何以堪?你如今是镖局的人,救孩子也沒錯,若是讓你自己扛下所有後果,對你不公平,也沒人會看得起镖局。”
镖局湊了很多銀子,送給鐵和尚,這件風波才算過去。
盧鼎銘帶着雙兒,回到江夏縣。積攢了一些銀子後,便辭去了镖局裡的差事,與妻子帶着雙兒,,到處尋找麒麟兒,同時幫雙兒找家。他們對待雙兒如同親生女兒,雙兒也很乖巧,認盧氏夫婦做了幹父母。
轉眼七八年過去,盧氏夫婦走了很多地方,還是沒有麒麟兒的消息,兩人覺得找回兒子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但都沒有說破。在夫妻的教導下,雙兒也學了滿身無意,她漸漸長大,出落得非常漂亮。
有一年路過泰山,傍晚時在山腳下的樹林裡,跑出兩個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穿着捕快的衣服。後面有三個人拿着刀劍追趕。兩個年輕人回身反擊,但很快處于下風。
三個人氣勢洶洶大喊,“捕快又怎樣?老子專殺做官的!”
盧鼎銘拔出寶劍沖上去,雙兒跟着沖上去幫忙,她雖然是個女子,但膽大心狠,刺傷了一名賊人。三個賊人做賊心虛,看到對方來了幫手,轉身跑了。
兩個年輕人上來感謝,自稱叫丁凡,李鷹,是重慶府的捕快,這才來山東抓賊,不想中了暗算,還好有盧鼎銘幫忙,不然就客死他鄉了。
看着兩人走遠,盧鼎銘突然有些感慨,兩個少年說是重慶人,他突然想到了青城山的葉道人,葉道人是盧鼎銘的好友,擅長劍術,但從麒麟兒丢了之後,盧鼎銘再也沒見過他。
盧氏夫婦帶着雙兒,坐船去了青城山,恰好經過當年麒麟兒落水的地方,盧鼎銘暗暗落淚。他們在重慶府上岸,從陸路趕往青城山。
葉道人正在陪一位客人說話,聽到多年不見的老朋友盧鼎銘來訪,急匆匆跑出來迎接。并介紹盧氏夫婦與先來的客人認識。
那個客人名叫丁劍揚,是四川有名的俠客,他也聽說過盧鼎銘的名氣,兩人雖然初次見面,卻很投脾氣。
葉道人指了指盧鼎銘身邊的雙兒,笑着向丁劍揚說道,“剛才你還為兒子的婚事發愁,現在兒媳婦不是來了?我看你家公子,跟這姑娘很般配,都是江湖兒女,日後也好相處。”
盧鼎銘也笑着說道,“隻怕我家女兒,入不了丁先生的法眼。”
丁劍揚大笑說道,“實不相瞞,這個雙兒姑娘,我第一眼就相中了,就怕高攀不起!如果盧老弟沒意見,這婚事就定了!”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葉道人笑着說道,“丁大俠的兒子,在重慶府衙門當差,是年輕一代中的傑出人物。”丁劍揚說道,“他出門辦案,這幾天就能回來。”
在葉道人道觀住了幾天後,盧氏夫妻帶着雙兒,由葉道人陪同,到了丁劍揚家裡,丁家深宅大院,非常氣派。
丁劍揚的妻子王氏,聽說來了貴客,破例出來相見,盧鼎銘愣了下,雙兒眉目之間,跟王氏非常相似。王氏目不轉睛看着雙兒,最後滿眼淚光。
丁劍揚抱歉地說道,“我們原本有個女兒,從小丢了,至今都沒找到,妻子從那時起,看到别人家女兒,就會雙眼流淚。”他向妻子說道,“這個姑娘,很快就會成為你兒媳婦,你高不高興?”
王氏不住點頭,讓雙兒坐到自己身邊。她不住摸着雙兒的頭發,手指,滿臉的憐愛,王氏突然叫了一聲,“這雙兒,跟咱們丢失的女兒一樣,也有個肉瘤呢!”
雙兒的右手小拇指下,有個很小的肉瘤,并不起眼。王氏卻一眼看到了。
盧鼎銘的妻子張氏,心裡一動,說道,“你們丢失的孩子,還有什麼特别的?”王氏道,“左腳底下,有三顆紅痣。”
盧鼎銘看了眼妻子,張氏點了點頭,雙兒的左腳下,的确有三顆紅痣。
盧鼎銘笑道,“咱們這親家,是做不成了,雙兒就是你們失散多年的女兒!”讓雙兒脫下左腳鞋襪,白白的腳底上,三顆紅痣燦爛奪目。
丁劍揚夫妻抱着女兒又哭又笑,盧鼎銘夫妻陪着落淚,看到别人一家團聚,想到了麒麟兒,又暗暗傷心。
就在這時,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笑着說道,“聽說家裡來了貴客,快讓我拜見!”盧鼎銘夫妻覺得聲音熟悉,仔細辨認,正是在泰山腳下救的丁凡。
丁凡也發現了盧氏夫妻,趕緊上前拜見,葉道人笑道,“原來你們,早就見過。”
張氏有些恍惚,感歎道,“我家麒麟兒要是還在,也應該這麼大了。”
丁劍揚身體動了動,問道,“你說的麒麟兒是誰?”
盧鼎銘苦笑道,“我跟大哥情形相似,隻是我家走失的,是個兒子,後背有個類似麒麟的胎記,我給他取名麒麟兒。剛才見大哥一家團聚,我妻子肯定觸動了心事。”
丁劍揚一把扯下丁凡上衣。在丁凡後背上,有一個醒目的胎記,很像踏波而行的麒麟。張氏叫了一聲“我的兒”,就昏了過去。
丁劍揚向丁凡大聲道,“你日日夜夜叨念,要尋找的親生父母,如今就在眼前,還不趕緊拜見!”盧鼎銘渾身發抖,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
看着跪在面前的丁凡,他用力打了自己幾個耳光,确定不是在做夢。
原來當年丁劍揚到處尋找丢了的女兒,在長江下遊的一處緩坡上,見到了昏迷不醒的麒麟兒,麒麟兒當時年幼,說不清家在哪裡,他就把他收養了。
葉道人笑道,“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們還可以繼續做親家,隻是婆婆變成了媽媽,公公變成了爹爹!”
丁凡改回了原來的名字,還是叫盧如意,而雙兒,也改回了丁姓
盧鼎銘一家,便在重慶府安了家,過了幾年,雙兒懷胎,生下兩個兒子。盧鼎銘提議,老大跟随本家姓盧,名叫圓滿。老二跟着母親姓丁,名叫稱心。
天下最巧的事,莫過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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