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摸下午兩三點光景,天上雲彩不多,陽光就那麼毫無遮掩的撲向地面,這時的每一絲風都是燥熱的。不遠處的女生宿舍樓下,一個男孩子正抱着個盒子等待着誰。他穿着一件灰色半袖T恤,搭一條卡其色的哈倫褲,腳蹬一雙運動鞋。他就站在大門外的那根柱子前,偶爾朝門内張望幾眼,又時不時看看抱着的盒子,年輕的面龐上悄悄地泛上一層大概可以稱作“幸福”的笑。離他不遠處,有幾對熱戀的小情侶,戀人們擁抱着,親吻着,頭靠着頭說着情話,說不出的你侬我侬。天上浮雲緩緩遊動,男孩在大門前不自覺的踱起步來,又望眼欲穿的盯向門内,接着,他又低頭看着那個精緻的盒子,然後歪頭在肩膀上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終于,大門内緩緩走出一個穿着碎花長裙的女生,似乎猶豫又似乎激動的走向男孩子,女生低着頭,燥熱的風拂動她的長發,她背着手帶着嬌羞站在男孩子面前。男孩臉上溢滿了抑制不住的笑,連話也不會說,隻把手中的盒子莊重的捧向女孩,女孩子擡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盒子,終于是抱在手裡了。這時的男孩,全身透出一股與外表不相符的内斂,規矩的站穩,雙手慌亂的無處安放,女生說一句,他便應一句,不過兩三分鐘,女生便要走,兩人揮手道别,男孩站定看着那女生走遠,直緻最後一縷發絲也消失在瞳孔。他便潇灑轉身,雙手插在褲兜裡,仰起頭看看天空半明半暗的雲,帶着笑意向遠處走去。
午後炎熱,一切活的東西被曬得沒了氣力。我要去一個地方,走在路邊要被曬得發昏,一眼從街頭望到街尾,看不到出租車的影兒,好不容易從身邊飛過一輛,都帶着紅帽。我蔫着身子往前賣力的跨,這時,遠遠開過來一輛三輪,狂熱的沖我滴滴滴,直至停在我面前。“坐不?”駕駛座上,是一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老大叔,頭上灰撲撲的黑白發,一雙小眼睛顯出與年齡不大相稱的神氣,胡子拉碴的圍着有些發黑的嘴唇,整張臉上黑裡透紅,在汗水的浸潤下與皺紋一起到成了“滄桑”最真實完美的寫照了。“坐吧,熱死我了。”我說完,扶着座位踩了上去,狹小的空間裡并不髒亂,車嗡得跑起來,行道樹葉子的味道夾着風鑽進來,頗有幾分惬意。“走哪兒哦?”大叔渾厚的聲音傳來。“藍天廣場外三号街。”老舊的三輪颠簸着往前跑。“小夥子不是外地來的嘛?”“不是啊。”“哦,那你就莫講普通話,哪個說的兩個四川人說話還講個普通話哦。”“呵呵,要得,習慣了嘛。”我靠在座上,前面的大叔時而咳嗽兩聲,手上動作異常熟絡,腦袋時不時左轉右看,“藍天廣場那兒蠻,原來是個老劇院,我那歇都去看過幾回,”說着,大叔朝一個窄窄的單行道駛去,放緩了點兒速度,接着他又開口“好多年咯,我在這兒跑了都好多年了,政府整那個藍天廣場,好多人還不安逸,可惜了那個老劇院。”我隻靜靜的聽,想着,大概大叔會給每一個去那兒的人都得講一遍,好累的吧。不多一會兒我下車。“十一塊。”我摸完口袋撈出一百一十塊,正要窘迫,大叔手一揚“快吧點兒錢,算了嘛。”居然有些俠士的風範。接過錢,他轉個彎開進遠處的車流裡。
課間實在困乏。一個人跑到樓外廊道裡掏出一根煙點燃。草坪邊緣栽種着不知名的花,在柔軟的陽光下竟顔色分明的好看。煙燃到一半,不遠的牆邊旁一個小門打開,一個頭發亂蓬蓬的阿姨提着掃帚和一個破舊的撮箕走出來。她的黃色工作服大了點兒,穿在身上顯得不合體,甚至看上去有些滑稽,并無冒犯,但眼中之事實本就如此。有些年歲的布鞋緩緩踩過草叢掩映的石闆路,行至一顆樹前,她躬身将落葉掃進撮箕,起身時皺着眉頭,看樣子大概腰上落下了病。接着便往前走,經過我的位置,無意的看了看我手中快要熄滅的煙,旋即轉頭要走進大樓,這時,樓梯上一位阿姨的同事走下來,兩人見面,估計彼此熟識,臉上并無半點疲乏的顔色,隻笑着打招呼,然後一同站在大門旁的一個角落,手撐着掃帚靠着牆交談起來。一些諸如“休息”、“學生”、“下雨”等等殘缺的詞句飄進不遠處的我的耳朵。“啊,OK,上課了。”我這樣對自己說着,要走時,腳邊少許煙灰散落,我仿佛突然感到自己做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莫名有些覺得不妥,用腳蹭了蹭地闆,将煙頭塞進垃圾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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