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烏泱泱的求職大軍中,齊萬軍更像個“捕獵者”。他目光沉穩地掃過一衆招聘單位,最終僅投出3份簡曆,目标無一例外都是學校。在學而思工作5年,齊萬軍用3年時間在杭州做到了“翹楚”,又被選派至北京總部幹了2年。如果不是因為“雙減”,他返杭的計劃可能還會再晚幾年。
10月29日舉行的這場杭州市教育類人才專場招聘會,同時也是教培行業人才轉崗轉業專場線下招聘會。和齊萬軍一樣,來自學而思、新東方、精銳教育、納思書院等知名教培機構的教師在各學校展位前排起了長隊。曆經行業震蕩,他們不約而同地想謀求一份穩定的工作,而學校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有沒有正式教授學生的經曆?”“有沒有上過大課?”“現在是定居在杭州嗎?”“對未來的職業規劃是怎樣的?”……記者繞場一圈發現,大多數學校的招聘負責人更關心應聘者上大課的經驗和就業穩定性。據悉,當天共有78家單位提供900餘個就業崗位,初步達成就業意向的有210人。
培訓機構教師想“上岸”、學校想招募優秀人才,頗有些供需兩旺的氣象。但遞了簡曆,培訓機構教師心裡也清楚,想要真正轉崗進入學校,更大的挑戰還在後面——
01
面試“大淘沙”:
哪些品質更受學校青睐?
“在招聘會現場我們一共發出了18張面試邀請函,但最終來了20個人。”雖然驚訝,杭州綠城育華小學還是願意給培訓機構教師更多機會。該校負責招聘的譚老師告訴記者,應聘者的教齡都在5年以上,最長的甚至超過10年。
學校的考查從應聘者進校門那刻就開始了,包括他們對自身的職業規劃、對學校的理念認同、對學科發展的預期等。尤其在筆試環節,還特别注重考查他們的專業能力及對教育的設想,“我們給出了一個數學情境,讓應聘者設計一道數學題并闡述命題意圖”。在譚老師看來,培訓機構教師具有跨學科整合的優勢,譬如出身航空航天專業的數學教師、電子信息工程專業的科學教師等,他們希望招到能清晰把握學科發展方向的教師,帶領學生走到學科發展的未來去。
“可惜有機會進入‘二面’的,隻有極少數幾個人。”譚老師坦言,例如該校一直采取雙語教學,對英語教師的口語、翻譯等能力要求都比較高,“但培訓機構的老師一開口,我們就知道與學校要求的還有不少差距”。
這與記者從招聘會上了解到的情況頗為相似。不少學校的招聘負責人認為,培訓機構教師工作幹勁足、抗壓性強、效率也比較高,這是他們在求職時最大的優勢,但相應地,他們的短闆也很突出。“教培機構主要是督促學生完成作業、鞏固課堂知識,甚至很多老師長期從事一對一教學,而學校要求老師有大班管理經驗,不僅要教學,還要關注學生的行為、心理及關系處理,這些都是教培機構老師比較缺乏的。”杭州維翰學校負責招聘的陳老師說。
從暑假開始,青田縣伯溫中學初中部就陸續收到了不少培訓機構教師的求職郵件,其中不乏知名學科類培訓機構的金牌講師。然而真正把這批求職者召集起來面試時,校長葉冬平卻很失望。“他們甚至連最基本的教學常識和規範都沒有,更不用說育人理念了。”葉冬平說,最後沒有人被錄用。
02
入職“過三關”:
我們需要什麼樣的老師?
通過筆試、面試、說課等流程後正式入職,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對于從培訓機構轉崗轉型而來的教師來說,适應學校教學、融入學校氛圍、勝任“三全育人”要求是擺在他們面前最重要的3道關卡。
杭州二中白馬湖學校初中部曾招聘過3名來自培訓機構的教師,盡管履曆很漂亮、頭銜也不少,但校長周虹觀察發現,他們與學校的其他教師似乎“不在一個頻道上”。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他們就一齊向學校提出辭職。“當時正值期中,多人離職對學校教學計劃、人員安排的影響非常大。”周虹直言,這是毫無責任心的表現,“後來聽說他們出去後還打着學校的名号繼續‘推銷’自己,感覺就是來學校‘鍍金’的”。
“培訓機構是流水線式的工業化生産,自有一套解題思路,容易讓學生形成機械記憶,對于短期提分确實有效。但教師幹的是農夫的活,更追求匠人精神,講究細水長流、靜待花開。”周虹說,成績提高有方方面面的原因,包括學習的方法、興趣、規範等,都需要教師付出大量工作,“我們不是為了考試或競賽,要教會孩子自主學習和遷移知識的能力,不能是給題目穿上一件‘馬甲’後就做不出來”。
因為教學目标不同,進而導緻培訓機構教師與學校教師在能力方向、課程設計、思維引導、管理育人等各環節上的方式方法都大相徑庭。“正式錄用後,學校仍要從零開始培訓。”譚老師說,杭州綠城育華小學很早就成立了教師培訓中心,除了教育教學能力上的培訓外,對師德師風的重塑與培育也是重要内容。“打破舊的課程框架與思維邏輯,重新樹立一套符合學校教育規律和學生成長成才規律的教學體系,幫助轉崗教師盡快站好崗、上好課。”
03
守好“責任心”:
教育從來不是功利的事
對于招用培訓機構教師,周虹還有一個心結:“他們在學校入職後,會不時聚在一起抱怨學校收入少,這種利字當頭的價值觀不僅于學生有害,還會擾亂其他教師的心緒,對學校教書育人大環境的破壞性非常大。”在她看來,教育歸根結底還是要講情懷的。在白馬湖初中,體育教師會因為學生體測當天下雨而細心叮囑每個男生帶一塊毛巾、一袋滑石粉,“因為男生要做引體向上,準備這些是為了讓他們能及時擦幹單杠上的雨水,避免手滑”。周虹說,把細小的事情做到極緻才能成為絕招,但這恰恰是培訓機構教師所缺乏的。
“還有一批從學校‘流出又流進’的教師,對他們的招用要更慎重。”甯波市江北區教育局組織人事科副科長方維炳告訴記者,今年8月底,江北區教育局曾面向社會公開招聘3位名優教師,因為要求設置得比較高,能符合條件的大都是當年從學校流向培訓機構的名優教師、骨幹教師。“這部分教師基本功紮實、教學經驗豐富,‘雙減’形勢下,我們也想給他們一個機會。”
令方維炳沒想到的是,招到的3個人最終僅留下了1個人。“收入上确實會相差很多。培訓機構教師自己要想清楚職業規劃,學校也要調查好他們轉崗的動機。”方維炳感歎,教師的責任心始終是第一位的。對此,甯波市教育局人事處處長盧濤也表示,當年從體制内“流出”的教師為高薪放棄了曾獲得的榮譽和職稱,如今再想“回來”,就需要重新評估和審定,“否則對在學校兢兢業業教書育人的老師不公平。”
來源|《浙江教育報》2021年11月5日一版
浙江教育報記者|舒玲玲
來源: 浙江教育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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