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受訪者供圖）

如果不是參加《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合文俊、宋木子可能還在懷疑sketchcomedy（素描喜劇）在中國的可行性。

在10月15日開播的《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上，李飛、合文俊、宋木子組成的“三狗三狗”組合因為突出的“無厘頭”表演風格而受到外界關注。

《一年一度喜劇大賽》（下稱：《喜劇大賽》）是由愛奇藝出品、米未聯合出品并制作的原創新喜劇競演綜藝。主要表現的喜劇類型是sketchcomedy（素描喜劇），即由演員短時間内在固定場景中完成喜劇表演，節奏快、笑點密集、腦洞大。這類喜劇形式也通過綜藝節目的加持，為更多的大衆所了解，破了點圈。

事實上，過去幾年喜劇出圈的機會也曾閃現，《喜劇大賽》也并非他們三位喜劇人的綜藝首秀。在經曆過早期的《冒犯家族》《周六夜現場》等節目後，再次面對《喜劇大賽》的節目邀約，李飛一開始也沒太當回事。在他眼裡，米未擅長做的是辯論，做喜劇則是外行。

考慮到喜劇綜藝的有限機會，他們最終選擇加入。目前《喜劇大賽》已更新至第九期，豆瓣評分7.9。

這一次，喜劇能徹底出圈嗎？

猶豫與等待

“要不再搏一把？”去年年底，分别接到米未邀請的李飛、合文俊、宋木子，私下展開了一次讨論。盡管三人各自從事喜劇行業長達6、7年，也有過合作經曆，但是面對自己再熟悉不過的喜劇業務，他們竟然不約而同地猶豫了。

2013年，李飛還是脫口秀節目《今晚80後脫口秀》的兼職供稿編輯，他的本職是哈爾濱市的一名公務員。同一時期，宋木子從武漢大學戲劇影視專業畢業，站在了傳統話劇“長江人藝”和喜劇劇社“開心麻花”的分岔路口，他選擇了後者；合文俊正好也是那時候從上海戲劇學院畢業，進入燦星，在《中國好聲音》擔任導演，後開始演話劇。

公務員的枯燥、開心麻花劇的反複、話劇演出并不高的收入，三人因各自不同的遭遇最終在2017年的《冒犯家族》相遇。那是《今夜百樂門》之後中國市場上第二檔做素描喜劇的綜藝，由愛奇藝出品、笑果文化制作，被定義為“将脫口秀和情景喜劇完美結合的新型綜藝節目”。

2016年9月《今夜百樂門》在東方衛視播出。這是幾乎所有本土喜劇人都向往的喜劇類綜藝，收視率也一路飄紅。

《冒犯家族》之後，2018年，優酷上線了已取得SNL授權的中國本土版《周六夜現場》。當時已在《冒犯家族》積累了喜劇經驗的李飛、合文俊、宋木子繼續參加這檔節目，不過從最終成果上看，兩檔節目并沒有激起太大水花。

随着《冒犯家族》結束，合文俊開的甜品店和燒烤店也倒閉了。三人集體進入“低谷”，2019年、2020年也是他們三人自我懷疑的時期。期間，合文俊、宋木子各自接着零散的活兒，李飛繼續做着線下喜劇。他們還參加了騰訊視頻的綜藝《認真的嘎嘎們》，但節目最終也未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出圈。

三人也常常回看節目，試圖去找到能夠真正破圈的路徑。他們說，如《周六夜現場》整體質量很過硬，編劇演員很到位，節目制作也沒問題，但也許就差在了宣傳上。他們猜測，任何一個環節的失利都可能會導緻節目無法出圈。

合文俊和宋木子也對此有過自我反思。合文俊開玩笑說，是不是有我和宋木子參加的節目就不會好？“我們可能是綜藝黑洞”。

幾次嘗試下，sketch喜劇類型的市場化和喜劇整體市場的不确定性進一步加重，三人的喜劇綜藝興趣也大大減弱，畢竟參賽就意味着要花費半年時間全力投入創作，至于能否破圈、商業效益的體現也都是未知。

不過，對喜劇的熱愛和米未制作能力的信心擊敗了内心的憂慮，“即使這次垮了、爛了，咱也都認了。因為不知道下一次這樣的機會是什麼時候。米未都勇敢了，我們也勇敢一次”，李飛、合文俊、宋木子決定參與進來。

腰部喜劇演員嘗試出圈

李飛、合文俊、宋木子代表着一個群體。“頭部的喜劇腕兒有，底層也有不少默默無聞堅持在一線表演的喜劇從業者，但兩者之間有一個中空地帶。”米未聯合創始人、COO牟頔曾談到。而《喜劇大賽》正是想要成為一個放大鏡，把這個群體放大。讓更多的人看到他們的才華，并把基數做大。他們就是腰部喜劇人。

米未公司的外牆上挂着一幅《喜劇大賽》略顯花哨的宣傳圖。這檔籌備了近1年的項目，第一季臨近尾聲。

米未曾因出品《奇葩說》、《樂隊的夏天》等綜藝節目而名聲大噪，成為近年炙手可熱的節目制作方。但面對《戲劇大賽》，米未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不自信。

“不到節目結束最後一刻不敢說成功”，米未很清楚，做《喜劇大賽》比《樂隊的夏天》難度高十倍。連米未創始人CEO馬東在談及這檔節目時描述内心是恐懼的。

李飛曾一度懷疑自己參加節目的身份不是編劇，也不是演員，而是節目顧問。很多次，半夜淩晨三點，李飛就會被米未導演組的電話吵醒，“他們知道你是專業的人，就會各種問。”

“見誰都問，但就一個問題。他問完你也會問其他人，同一個問題反複地問，然後會得到很多答案嘛。他們最終會按照答案最多的那個執行，不會完全按照自己主觀意願去做。”在整個節目制造過程中，米未更像一個謙虛好學的學生。

早在2020年秋天米未就開始謀劃籌備《喜劇大賽》。距離比賽開播至少半年多的時間，被召集的喜劇人和編劇就一直駐紮在米未公司裡，編劇與演員不停的共創、排練。每隔一段時間，他們會要拿着作品到樓下臨時搭建的“小劇場”，提前接受不同現場觀衆的檢驗、投票，直至上百名喜劇人逐漸淘汰至節目出鏡的25支喜劇小隊。

随着《互聯網體驗》《三毛保衛戰》《艱難抉擇》等優質作品的陸續播出，《喜劇大賽》火了。可是大部分選手依舊面臨着“人沒有任何變化”的問題，“這個節目完全超出我的預期，但我覺得一個現象級節目所給選手帶來的關注度應該遠不不止如此。”李飛說。

這也是腰部喜劇演員長期面臨的問題。《周六夜現場》當時在大投資的背景下獲得了一定關注，李飛獲得的包裝與商業報價一度堪比一線明星藝人，可是這隻是空報價而已，沒人找上門合作。腰部演員的收入也曾在節目中被提及，如孫天宇因房租問題而不得不在比賽創作期間另接音樂劇，而孫天宇也是《喜劇大賽》的熱門選手之一。

中國喜劇的市場化程度如今仍不及美國、日本市場，完整的工業體系鍊還尚未形成。李飛、合文俊、宋木子都認為，若要縮短差距，《喜劇大賽》可能得堅持辦到至少第五季，“要靠平台持續不間斷地輸出，這需要時間，太需要”。

堅持做下去

李飛、合文俊、宋木子在《喜劇大賽》上把過去兩年的架都吵完了。他們争吵的焦點就在于“sketch究竟應該是怎樣的”。這一類型喜劇在中國市場依舊處于探索期。

第一季《喜劇大賽》才剛播出過半時，米未就馬不停蹄地官宣了第二季選手的招募通知。目前已有不少聽聞通知的同行開始向李飛打聽如何加入。

《喜劇大賽》之前，市面上隻有一年一次的騰訊視頻《脫口秀大會》，流量相對集中。而對比脫口秀、相聲等喜劇類型後續商業延展性，sketch的天花闆更高。它可以衍生出情景劇、喜劇電影等等。

宋木子介紹道，在美國脫口秀是小衆産品，而sketch才更大衆。創辦36年至今的SNL已經擁有了一套成熟的編劇與演員工業化人才培養體系，如SecondCity這樣的即興創作學校為節目不斷輸出人才。

據了解，SNL于1975年10月11日起在全國廣播公司（NBC）首播，截至2016年5月21日第41季完結日已播出808集，也是美國電視史上最長壽的節目之一。

“按照他們的方法來，創作模式是不變的，不會跑偏跑到傳統喜劇的框架去。不管第二季做得怎麼樣，隻要卡住了就行。導演組都是技術工種，關鍵就是本土的編劇、演員得找好。”宋木子說。

合文俊也同樣認為，無論最終會把sketch做成什麼樣，關鍵是要有人做，“sketch算是喜劇一個新門類，需要培養觀衆的觀看習慣。脫口秀也是培養了很多年，觀衆才接受了這種喜劇形式。有人會覺得像小品，但它其實不是。讓觀衆接受像三番這種毫無意義的遊戲規則是需要時間的。”

事實上，除了傳統小品、開心麻花舞台劇、脫口秀等喜劇類型正在發生叠代之外，傳統三大衛視的喜劇節目早已呈現衰落迹象。而這也給sketch提供了新的機會。

如果要說這次比賽給三個人帶來的最大變化，那就是不再對喜劇感到動搖。合文俊未來的願望是能夠自導自演一部喜劇電影，李飛也希望未來能夠開出一個自己的喜劇專欄，而宋木子也決定繼續在喜劇領域深耕内容創作。

經濟觀察報 記者 謝楚楚

編輯/樊宏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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