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40歲的史鐵生出版随筆散文《我與地壇》。書中,他将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曆、感受和收獲娓娓道來,盡顯深邃與哲思。
王蒙在談到《我與地壇》時說:“那種深思與甯靜,悲痛與超越,讓我大為感動。”
年少不識愁滋味,以前看《我與地壇》,尚不能理解史鐵生的哀愁與悲憫。
人到中年,經曆滄桑,閱盡無常,才驚覺書中那平淡悠遠的字裡行間,寫滿了生命的進階與思忖。
人生海海,衆生皆苦。
正如史鐵生在書裡說: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曆數前生,你能夠與我一同笑看。所以,死與你我從不相幹。”
終此一生,我們都在努力接納生活,接納苦難,接納這個不完美的世界。
細細回味《我與地壇》裡史鐵生的人生軌迹,不由感慨:
人這一生,要學會這3次和解。
與生活和解
1951年,史鐵生在北京出生,從小跟着奶奶長大。
作為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史鐵生從小就與地壇結下不解之緣。
1969年,18歲的史鐵生離開北京,輾轉到達陝北延安,開始知青生涯。
不想,沒過幾個月,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澆透了史鐵生,也改變了他的命運。
發燒引起的腰椎裂柱病,使得史鐵生寝食難安,疼痛難忍。
史鐵生不得不折回北京治療。一年半後,治療宣告失敗。
得知自己的後半生,被迫與輪椅“相依為命”。史鐵生變得狂躁、易怒、敏感,并一度産生放棄生命的念頭。
堅持到出院後,史鐵生到某街道工廠做工,生活似乎看到一絲光亮。本以為厄運就此終結,沒想到剛緩一口氣,他的人生又接連迎來更大痛擊。
1981年,他被查處罹患腎病,工作無法繼續,隻能回家靜養;1998年,因常年身體彎曲,無法直立,史鐵生患上尿毒症。
生活就像一個無情的劊子手,在看不見的地方,一點一點淩遲着史鐵生的人生。
偶然間,史鐵生走進那荒草叢生的地壇,開啟與命運抗衡、和時間對話的神奇旅程。
他拿起筆,開始寫作。
1979年,史鐵生發表了短篇小說《愛情的命運》;1983年,他發表的《我的遙遠的清平灣》,獲得“全國優秀短篇小說獎”。
季羨林在《悲喜自渡》裡說:
“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旅客。人間萬千光景,苦樂喜憂、跌撞起伏,除了自渡,他人愛莫能助。”
與其被痛苦折磨,還不如學會放下,學會與生活和解。
生命隻有兩種選擇,要麼生存,要麼消亡。
我們的生命,不是因為有希望才去堅持,而是堅持下去才看到希望。
就如史鐵生一樣,在被命運捉弄的漩渦裡,放下痛苦,放下包袱,直面生活給予的狂風驟雨,讓苦難在微笑中開出最美的花朵。
與父母和解
回望史鐵生的前半生,鋪滿了母親堅韌沉重的背影。
面對風華正茂兒子,她不僅要假裝堅強,而且時刻如履薄冰。
有一次,母親一個疏忽,把史鐵生的胯熏成了燙傷。面對弱不禁風的孩子,母親惶恐自責,以後每次給他換藥,母親都要先忏悔一番。
無數個兒子晚歸的夜裡,她都要到地壇去找尋,一遍又一遍,步履匆忙而急迫。
每逢孩子性情大變,自怨自艾,她都要強打起精神,故作淡然地安撫勸慰。之後,她總是躲在門後,将眼淚急速抹去。
史鐵生不理解,為什麼母親總是如此啰嗦、多事。
他甚至厭煩起母親臉上不經意流露出的悲憫,覺得那些情緒看起來多餘而刺眼。
但史鐵生不知道的是,母親已經病入膏肓,常常肝疼得整宿整宿翻來覆去地睡不了覺。
可是,為了照顧孩子,她把自己置之身後,沒有在孩子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
一天,母親準備次日帶史鐵生到北海賞菊。
史鐵生同意了。
這是他生病以來,第一次同意離家外出。作為母親,自然欣喜萬分。
隻是,母親出門準備東西後,便再沒有回來。
母親疼得摔在地上,鄰居把母親擡上車時,她還在大口大口吐着鮮血:“我那個有病的兒子和我那個還未成年的女兒……”
母親的病逝,改變了史鐵生的想法。
史鐵生恍然驚覺,母親之所以幹涉他的人生,是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不要因為病痛沉淪、迷失。
可那時,他還太年輕,不懂得父母有時候幹涉孩子,不過是害怕孩子鑽牛角尖。
當他理解了母親的用意,原諒了母親對他的幹涉,學會了與母親和解,卻發現為時已晚。
就像他在書中寫到:“在我第一篇小說發表的時候,在我的小說第一次獲獎的那些日子裡,我真是希望我的母親還活着。”
我們常常繞了一大段遠路,走到了時間的另一頭,變成往事的旁觀者,才發現時光深處的父母,不過是用心良苦。
而那些年少時不明白的東西,終于在時光的推進中,前塵和解。
與自己和解
坐上輪椅的最初幾年,史鐵生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迷惘而憂郁。
于是,無所依賴時,史鐵生便搖着輪椅去到地壇。
因為在地壇,他可以逃避,從一個世界到另一個世界。
這裡的特别,讓他尋覓到自己内心渴望的答案,并收獲心靈之上的豐盈。
他遇到過一對中年夫妻,十五年來,每當暮色初臨時,他們總是準時來到公園散步,雷打不動。
他遇到過一位愛唱歌的年輕人,兩人經常打照面并有結識的願望,卻在即将離别時才蜻蜓點水般相互寒暄。
……
盡管是再平常不過的日常瑣碎,卻因為史鐵生細膩敏銳的第六感,一切都變得鮮活動人起來。
因為今生太多遺憾,他還暢想過設計自己的好運。
先占幾項先天的優勢:聰明,漂亮和一副好身體。再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出生,通情達理又有學識的父母。
于是,他愉快地度過自己的童年時光;然後,在令人豔羨的名牌大學裡被衆多異性傾慕着。
接着,毫不費力地找到一個門當戶對又十分優秀的伴侶。
這一生,迷人,完美。
不管是經曆過去,還是夢想來生,史鐵生漸漸頓悟:
人這一生最難的修行,不過是與自己和解。
如若與自己和解,就是走出深淵,萬事皆安;如若不能與自己和解,便是不斷内耗,傷害自己。
作家簡媜曾說:“人纏不過自己的性格,常常在萬籁俱寂的時刻,以刀铤與自己短兵相接。”
誠然如此。
好在,那時的史鐵生學會了與自己和解。
他接受了自己無法再次站立的事實,接受了母親的離世,原諒了命運的不公,讓生活回到正軌。
在蒼茫荒涼的地壇,形形色色的小人物們,前一秒歡笑,下一秒流淚。
他們被粗粝生活百般摩擦的心酸模樣,像極了在塵世間打轉的凡人你我。
我們從局中人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也看到了生活的複雜真相。
人這一輩子,人生短,苦難長。
可是,即便夢想破碎、舉步維艱,依然有人堅強、樂觀、勇敢地活着。
因為,生活的真相就是認清了之後依然熱愛生活,永遠不能失去好好生活的動力。
就像史鐵生在《我與地壇》最後寫道:
“我什麼都沒有忘,但是有些事隻适合收藏,不能說,也不能想,卻又不能放。”
把苦悶放在心底,把微笑挂在臉上。
2021年還有不到三個月,笑着走下去,擁抱屬于自己的每一個晨曦。
與君共勉。
作者 | 今夕何夕,向内行走的雙面寶媽。
圖片 | 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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