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

作者：姜弋庸

【作品解析】

這是姜氏向尹吉甫表悔意，希望尹原諒自己，重歸舊好。正因女子放軟了身段，提出和好的請求，才換來尹吉甫的回應，也就是下篇《東門之墠》。從文意看，兩人初起矛盾時，尹氏在離開前曾主動緩和氣氛，在大門口等待，甚至返回堂屋與女子告别。女子使小性子，未出來相見，故而有“悔予不送兮”之說。

強調幾點：

一、“豐”、“昌”，過往諸家均解作“豐美”、“壯健”等，着眼于男子外表，竊謂不然。從文章寫作背景和主旨來看，女子更應贊美男子的胸襟眼界。“豐”，當解作豐度，即大度；今人皆曰風度、風姿，應是“豐”之誤用，是“風”通“豐”，而不是相反。“昌”，甲骨文為“日 口”，金文為“日 曰”，意指出言如日，可令人看清問題，使人明達事理；說出的話有水平，自然表明出言者英明卓識，故引申為英明或有見識。

二、“衣錦褧衣，裳錦褧裳。”雖直譯亦通，但須理解作者的言外之意。“衣錦褧衣”在當時應是成語，穿着華麗的錦服，卻在外邊罩着褧衣，引申為做人低調，不張揚。《衛風.碩人》曰：“碩人其颀，衣錦褧衣。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這段話的隐意是：“貴人身份極高，做人卻低調。她是齊侯的女兒，衛侯的養女，王後的妹妹，邢侯的小姨子，譚公是姐夫。”“颀”，明言身高，實言身份高貴；“衣錦褧衣”，明言穿着文錦的衣服罩着外套，實言為人不張揚。如此，再列舉一系列不俗的身份便非常自然了。“衣錦褧衣，裳錦褧裳。”“裳錦褧裳，衣錦褧衣。”這幾句話顯然也是别有用意的，這和《碩人》篇又有所區别。作者是以衣比男子，以裳自比，真正的意思是說：誰行事張揚（做得出格）誰就收斂點。如此說，實是委婉地求和，真相不外如此耳！

三、文中提及“行”、“歸”，行往哪裡？歸向何處？後續作品表明，二人是返回女子家鄉齊國。也正因女子到了齊國，才有了“齊風”。尹吉甫攜姜弋庸回歸故裡，祭祀亡父，履行迎娶之儀，是希望名正言順地把她娶回家，也是希望為妻子重新建立與娘家的親情紐帶，以使其有個精神歸依。這一點，尹氏早在寫《邶風.泉水》時就計劃好了。

【全文譯注】

子之 豐兮，俟我乎 巷兮, 悔予不送兮！

您這樣大度呀，在大門外等我呀，後悔我沒相送啊！

注：

之，這個，這樣。豐，豐度，大度。參見“作品解析”。俟（sì），等待。乎，于，在。巷，裡巷，此處解作大門外。周時五戶為鄰，五鄰為裡，裡内共用之小路為巷。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您這樣英明呀，在廳堂内等我呀，後悔我沒相送啊！

注：

昌，英明，有見識。參見“作品解析”。将，送。

衣錦 褧衣，裳錦褧裳。叔兮伯兮，駕予與行。

穿着錦衣罩上衣，穿着錦裳罩上裳。叔啊哥啊，套車吧我随從你走。

注：

衣（yì）錦，穿着錦衣。衣，上衣，動用，穿着上衣；錦，有彩色花紋的絲織品，華麗且貴重，着錦服代表身份富貴，故有“衣錦還鄉”、“錦衣夜行”之說。褧（jiǒng），本是罩在衣裳外的罩衣，這裡作動詞，用褧罩上。駕，套車。此處為祈使語氣，套車吧。與，随從，随着。

裳錦褧裳，衣錦褧衣。叔兮伯兮，駕予與歸。

穿着錦裳罩上裳，穿着錦衣罩上衣。叔啊哥啊，套車吧我随從你回。

【古詩今繹】

君你大度慮事全，巷中等我話别言，

後悔未送小心眼！

君你寬宏見識廣，等我話别在廳堂，

後悔未送雞肚腸！

穿着錦衣罩住衣，穿着錦裳罩住裳。

叔啊哥啊聽我講，套車同行返故鄉。

穿着錦裳罩住裳，穿着錦衣罩住衣。

叔啊哥啊消消氣，套車同行歸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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