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弘治十二年(公元1499年),大才子唐伯虎入京參加會試,結果不幸卷入了一起科場舞弊案,吃了官司。
罷官回鄉後,唐伯虎又被二婚老婆嫌棄。他一怒之下寫了一首七絕,表明自己作為一位傑出藝術家的做人“底限”。在這首詩裡,他連續用了五個“不”字,每一句都飽含人生哲理。
《言志》賞析《言志》
不煉金丹不坐禅,不為商賈不耕田。
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
唐伯虎在詩中立誓:一不當道士,二不當和尚,三不當官,四不種田;不蒸饅頭争口氣,老子非要憑着畫畫的本事來賺錢,最起碼這樣不會危害社會。
原來,唐伯虎卷入科考案之後,被貶成了一個比芝麻粒兒還小的小官,最後他很硬氣地辭職不幹了。完了跑去全國旅遊了一圈,把身上帶的錢花了個精光才回家。
家中的二婚老婆,本來還指望唐伯虎進京趕考,能中個進士,發點小财呢。結果他兩手空空地回到家裡,整天閉門不出,坐着吃幹飯,于是二婚老婆怒不可遏地與他大吵一場。
說起來,曆史上真實的唐伯虎,其實并不像民間傳奇裡面那樣風光。他出生在江南一個小商人的家庭,父母在世的時候,還可以過着遊手好閑的小日子。
但是後來唐伯虎的父親、母親、妻子、兒子和妹妹,全部在極短的時間内突然去世。不善經商的他,生活都沒了着落。靠着親戚朋友的幫襯,才打起精神去參加科考。
等到唐伯虎中“解元”的時候,他已經二十九歲了。古人壽命很短,三十歲就算人到中年。可是唐伯虎到了三十歲的時候,又惹了官司,最後還要争硬氣,死活不肯去當小吏。
不當小吏回家也行吧,但是唐伯虎為了散心,把當初家裡人好不容易給他湊到的銀子,全部揮霍一空才回來,完全不為家裡的生計做打算。
于是二婚老婆怒罵唐伯虎:别以為大家叫你“才子”,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就算你是“才子”,你一樣也要吃飯,放屁,拉屎。
既然要吃飯,豈有不賺錢的道理?你天天關起門來畫你的破畫,又換不到幾個小錢。抛頭露面的事,你全都不願意去幹,難道你是想出家去當和尚嗎?
唐伯虎的犟勁兒上來了,回罵二婚老婆:老子才不去當道士、和尚呢,老子不但不出家,也不要去當官,更不要去當農民;偏偏要整天呆在家裡面畫畫,你就說怎麼辦吧!
二婚老婆氣得當場噴了唐伯虎一臉的口水說:你肩不能擔、手不能擡。士、農、工、商都不幹,成天就想着你的鬼畫符,傻子才跟你過日子!離婚離婚!
于是,二人就撕破臉皮離婚了。沒想到唐伯虎離婚之後賣掉大房子,跑到桃花塢蓋了一間小别墅,整天在裡面喝老酒。
同時,唐伯虎還經常邀約一票狐朋狗友,去喝花酒。結果,唐伯虎的風流之名不胫而走。盡管生活清貧,但是最後還真的靠畫畫活了下來。
到了晚年,唐伯虎的才名大盛,一度還被甯王招為了幕僚。不過聰明的唐伯虎,發現了甯王有謀反的意圖,就裝瘋賣傻逃走了。
唐伯虎這首《言志》,看上去就是一首與親人賭氣時,用來表明心迹的詩。詩中完全是一個不谙世事、不為五鬥米折腰的藝術家的口吻,還帶着一點孩童般的天真。
詩中的“四不”,明顯是被家人逼出來的,所以寫得并不是十分嚴謹的。明清時期,社會上的和尚、道士,在民間的口碑一直不好。
他們平時欺騙信徒,坑百姓的香火錢,有時還會幹敲詐勒索的事。官吏中貪污橫行,更是不用提了。
所以說,“四不”中提到的三種職業,的确都是在賺“造孽”的錢。但是說“種田”是賺“造孽”的錢,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古代像這類因為家庭生活的煩惱而寫下的詩歌,看上去并不是太多。唐朝有一個叫王梵志的人,也曾經寫過一首感歎家庭生活中人情冷暖的詩,名字叫做《吾富有錢時》:
吾富有錢時,婦兒看我好。吾若脫衣裳,與吾疊袍襖。
吾出經求去,送吾即上道。将錢入舍來,見吾滿面笑。
繞吾白鴿旋,恰似鹦鹉鳥。邂逅暫時貧,看吾即貌哨。
人有七貧時,七富還相報。圖财不顧人,且看來時道。
在這首詩中,王梵志提到了自己能賺錢的時候和不能賺錢的時候,妻兒對待他完全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态度。
在詩末,王梵志用“人有七貧時,七富還相報”作為警句,來提醒世間的婦人子女,不要隻貪圖一時的錢财,把當家的看扁了。
對照王梵志與唐伯虎兩人寫的這兩首俚語詩歌,王梵志在詩中對于男性在家庭生活中遭遇的金錢困窘,以及家人的兩面态度,描繪得十分細緻、生動。
但是唐伯虎這首《言志》突出的,卻是作者本人在這種情況下,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合作”的态度。
從創作的目的上來看,王梵志面對家人的貪财勢利,一直在試圖良言勸導,但是唐伯虎卻是固執地同二婚老婆唱“反調”,最後終于成功“休妻”了。
所以說這一首《言志》與其說是在表明一代才子的個人志向,不如說是在跟人“賭氣”,跟這個世道“賭氣”。
想他唐伯虎,本是江南四大才子之首。暫時沒錢怎麼啦,花錢大手大腳又怎麼啦?沒聽李白說過“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嗎?一個二婚老婆,居然還敢瞧不起他!
唐伯虎在《言志》中說不當官是假的,不然他後來也不會被甯王騙去當幕僚。隻是因為甯王後來要謀反,聰明的唐伯虎不想受到牽連,才裝瘋跑掉了。
結語這首詩名曰《言志》,但是事實上并未言出唐伯虎一生真正的志向。詩中的内容,隻是一個不得志者的賭氣之言。
不過詩歌是藝術,并不需要作者完全“誠實”。這首七絕寫出了情緒與個人色彩,也算是一首非常好的詩。
唐伯虎曾經說過“人生貴适志,何用刿心镂骨,以空言自苦乎”的話,他認為寫詩隻是為了抒發自己内心的情感,不必精心雕琢。這種詩歌創作的觀點,給晚明文壇帶來了較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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