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坡凡夫（四川）

“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蘇東坡，一生博學多才，著作等身，素有“蘇文如海”之稱。他為人豪放倜傥，所謂“學士詞如關西大漢，執鐵闆銅琶，唱《大江東去》”是也。佛印生得颀長英俊，面容不俗，被蘇東坡推薦到皇帝駕前，出家為僧。一生風流潇灑、機智敏睿，喜好尋歡作樂，與出家人苦行僧的寺廟生活相去甚遠。在蘇東坡與佛印的相處和交往中，為後世留下了許多幽默哲理、妙趣橫生的故事。現采撷幾則，以飨讀者。

觀音禱告

蘇東坡和佛印同去遊一座寺院，進了前殿，他倆看見兩個面目猙獰可怕的巨大金剛像，說是能伏怪降妖，放在門口，當然是用來把守大門的。

蘇東坡問：“這兩尊佛，哪一個重要？”

佛印回答：“當然是拳頭大的那個。”

到了内殿，他倆看見觀音像，手持一串念珠。

蘇東坡問：“觀音自己是佛，還數手裡那些念珠何用？”

佛印回答：“啊，她也是象普通人一樣禱告求佛呀。”

蘇東坡又問：“她向誰禱告？”

佛印回答：“向她自己禱告。”

蘇東坡又問：“這是何故，她是菩薩，為什麼向自己禱告？”

佛印說：“你知道，求人難，求人不如求自己呀！”

心如牛糞

有一次佛印與蘇東坡相對打坐，蘇東坡問佛印禅師：“大師，你現在看到的蘇東坡是什麼呢？”

佛印反問蘇東坡：“你先說說，你看到的佛印是什麼呢？”

蘇東坡懷着好勝心理，開玩笑地說：“我在打坐時，用我的天眼看到大師是團牛糞。”

佛印卻對蘇東坡說：“我在打坐時，用我的法眼看到你是如來本體。”

蘇東坡回家洋洋得意地告訴他妹妹。蘇小妹說：“哥哥，你實在輸得太慘了。你難道不知道修行時，一切外在事物都是内心的投射？你内心是一團牛糞，所以看到别人也是一團牛糞；人家内心是如來，所以看到的你也是如來。”

僧鳥對坐

在蘇東坡與佛印富有譏諷妙語的對話中，大都是雙關語。“鳥”字在民間俚語中頗為不雅。蘇東坡想用此一字給佛印開一個玩笑。

蘇東坡說：“古代詩人常用‘僧’與‘鳥’在詩中相對。舉例說吧，‘時聞啄木鳥，疑是叩門僧。’還有‘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我佩服古人以‘僧’對‘鳥’的聰明。”

佛印說：“這就是我為何以‘僧’的身份與你相對而坐的理由了。”

河上屍骨

一天傍晚，蘇東坡與佛印泛舟長江，飲酒賦詩，談笑風生。忽然，蘇東坡用手往左岸一指，同時抿嘴微笑。佛印順勢望去，見一條大黃狗正在啃骨頭。他略略沉思，即将手中題有蘇東坡詩句的大蒲扇抛入水中。此時二人四目相對，彼此心照不宣，不禁撫掌大笑起來。原來，他倆各自的含義，竟是一副精巧的諧音啞聯。蘇東坡的出句是：“狗啃河上（和尚）骨”，佛印的對句為“水流東坡詩（屍）”。

上述轶事中，都是說佛印智勝蘇東坡，不能不讓人懷疑這些故事是佛印自己編造的，或者是後來的和尚們編造的。盡管如此，也絲毫無損蘇東坡的睿智與豪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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