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酒味人生沒有故事，隻有九叔

九叔，姓姬，據說是為周朝貴族後裔。正月初九生人，排行老大，所以自稱為九叔（這個邏輯的原理是正月最大，九乃個位數中最大，又諧音同酒）。

-全文共2138個字，閱讀時間大約5~8分鐘-

01

民謠詩人還是腹黑老闆？

“在一個滿街都是飄着趙雷的《成都》的季節，我鬼使神差的流落到了據說是來了就不想走的一個城市，自以為情懷滿滿的搞了個酒肆” ——九叔

初來九叔的酒肆，四周籬笆閘欄包圍，門前插上一張酒旗和四個大紅燈籠，燈籠上貼有四個大字，悟饞酒肆，從外看不出什麼名堂，進去卻内有乾坤。

大約300平米的小院子， 一道石梯分隔為前院和後院，前院花前月下，後院人間煙火 。

室内屋架上陳列七歪八倒的小酒瓶，牆壁上挂有詩詞古畫，角落處擺有一台留聲機，古香古色又不失小姿情調。

想象酒肆的主人九叔，定是一個以清淨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軟心除挂礙的民謠詩人。

可當推開那道鐵門，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黑色T恤、藍色牛仔褲，濃眉眼不大，留有山羊胡，圓滾滾的肚皮，好像富得流油。

古人說，面目知心相。《世說新語》寫魏晉名士嵇康，身高七尺八寸，風姿獨秀。見者歎曰：“蕭蕭肅肅，爽朗請舉”。

我見九叔，内心os：好家夥，又一個把所謂的情懷圈養起來，做着遊客的生意，每天聽着銅錢的響聲的腹黑老闆。

以至于九叔端上他親自下廚做的河南燴面——一大碗的時候，我吓壞了甚至有點緊張。畢竟九叔長得一身江湖氣息——九叔說這是匪氣（這可是九叔自己說的，這個鍋，淘小最表示不背喔。）

後來，事實告訴我錯了，女人的第六感也有不準的時候。

與九叔長達4個小時的交談，從河南燴面的制作到梅子酒的釀造方法。讓我不禁感慨“是誰來自江河湖海，卻又囿于廚房與晝夜”。

從店鋪經營到商超連鎖，九叔的生意經講得頭頭是道。從紅一代、紅二代到紅三代，凡是能作為談資的，無不涉及。

屋外斑斑駁駁的樹影，熱火朝天的蟬鳴，屋内留聲機傳出的爵士樂，琳琅滿目的酒瓶飄香，那樣的一個境界下，九叔的眼神、動作，那随着身體動态而散發出的光線、氣味、聲響······那種自帶追光燈的樣子，讓人向往、着魔。

02

沒有故事，故事就是老把人喝趴下

所以，你一定會問真的沒有故事嗎？挖掘九叔故事的念頭從進門開始就未打消過，我三番五次，不管是旁敲側擊還是單刀直入：“九叔給我講個故事吧，把你的驚天動地，風花雪月······”

可九叔就是九叔——我沒有故事可講，我隻帶着最愛的烈酒。

“哪有什麼故事？故事就是老把人喝趴下”再附以三聲哈哈哈或者呵呵呵。

關于九叔的酒量，九叔講了個别人的故事。

“有人問别人，你的酒量怎麼樣？那個人二話不說，舉了個1的手勢。一兩？不是。一杯？不是。一瓶？不是。一斤？不是。那是？一直喝”

說是一個冷笑話，但我們都明白“别人”的意指。

大學畢業那年，九叔與他的朋友刀哥去福山石雕廠領略手藝，晃了半個月，兩個人都沒有着落，盤纏所剩無幾，刀哥生病了，九叔隻得買票送他回家。

買完車票隻剩10塊錢，兩人還是一咬牙，買了兩瓶啤酒，一根火腿腸，蹲在樹兜的一個天橋下，一人一口火腿腸，仰脖子吹了一瓶啤酒。

九叔說那是他坐過這輩子最長時間的車，從福州到西安，從西安到天水，再到秦安，然後又做中巴車到刀哥的家。

一根火腿腸一口氣幹的那瓶酒就成了兩人長此以往的挂念。即使分隔七八年了，兩人打起電話還是：老蔡？ 靠，老姬。

我想如果換做刀哥風塵仆仆去找九叔喝酒，經過一路颠簸，見面一定是先脫下墨鏡破口大罵一番，再喝酒侃天侃地。“卧槽，多大點事裝什麼呀，卧槽，快喝酒啊！”

那是我爸人生第一次帶我下館子······

高中的時候，我們學校有十個班，每個班都有一個老大，我們這些老大成立了學校的磕頭兄弟，誰受欺負了，就一挑頭一學校跟人幹仗，然後打赢了喝輸了也喝·········

以前江浙一帶流行喝三合一，一瓶紅牛 一瓶勁酒 一瓶北京二鍋頭，三個咔一比一兌一塊兒，然後那樣喝······

······

聽了那麼多，我試着理解，于九叔，人世間如果有任何事是值得慎重其事的，一定不是宗教，也不是學問，而是吃與喝。就像他的悟饞酒肆，他說：

“别人都講修身養性，我們境界沒那麼高就悟個口舌之饞，追求人最本真的，吃飽喝好吧。”

關于饞，梁實秋也說過，饞是貪食各種美味之食。美味當前，固然饞涎欲滴，即使閑來無事，饞蟲亦在咽喉中抓撓，迫切地需要一點什麼以膏饞吻。三餐時固然希望青梁羅列，任我下箸，三餐以外的時間也一樣的想饞嚼，以鍛煉其咀嚼筋。

所以剛酒飽飯足，九叔就直呼家人“上個鍋巴”，作為四川人的我把巴字的輕聲，活生生聽成了上個鍋吧！心想他要青梅煮酒嗎？

那天在九叔家中嘗到的每一樣，我都一時語塞。

回過頭來想想一頓好飯、一杯好酒該是有這樣的魅力的，會讓你在某個瞬間失去表達的能力，隻想用一句好吃、好喝來表達對它的喜歡，其中百轉千回的心思，大概就如被求婚時的那一句“我願意”。

所以講到饞，真不足為外人道，隻能自己來悟。

03

混沌加矛盾的組合，九叔才是九叔

茶有茶味，酒有酒意，顯然，茶情酒意之間，存在着相斥相通的明真暗鬥。

但在九叔這裡，存在即是合理，茶類隐，酒類俠，茶酒食器，串座一處，優雅而妩媚，懼見風緻。

九叔饞酒也饞茶。溫壺，燙杯、洗茶、泡茶、翻杯、敬茶、聞香、品茶，他自有一套谙熟的儀式。

“一定要45度水喔，你确定泡這個能行？”“你這個茶怕是要換個杯子泡吧”

一下午泡了不同的茶，九叔就用不同的水，換不同的茶具。

“見得慣的明白你是精緻，見不慣的隻覺你是矯情。”我故意調侃九叔一番

對此，他隻是保持微笑。因為他本身就不求所有人喜歡。懂他的人，是那些有種、有範兒、有态度、有想法、有野心的人。你不懂他？那就圍觀他吧。

• end •

文 | 淘小最

圖 |悟饞酒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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