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一天,湖南省株洲市攸縣的一名男子在村口焦急地徘徊着,他時不時地望向村外的馬路,又時不時低頭看着手機。
這名男子名叫李建龍,他此刻正焦急等待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妻子。
李建龍的妻子名叫羅豔仔,是李建龍幾年前在外邊撿回來的流浪女,和自己組成家庭之後,為自己生了兩個孩子。
然而就在這幾天,羅豔仔突然沒有了音訊,電話也無法接通,慌亂的李建龍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番思考之下,他決定向當地的一家電視節目求助。
當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來到他的住處時,他拿出一張妻子留下的紙條。
經過一番研究,衆人得出了驚人的結論,原來李建龍的妻子羅豔仔來自鄰國越南,不是中國人。
那麼,羅豔仔隻身來到中國的背後有着哪些隐情?李建龍又是否順利地找到了自己的妻子?在妻子的真面目揭開之後他們的婚姻又将何去何從?
李建龍
下面就讓我們一起走進這個故事。
夫妻之緣李建龍與妻子在2011年相識,雖然兩人沒有正式領證,但一直以夫妻的身份生活着,他們還育有兩個孩子。
家裡的條件雖算不上優越,但也安穩,根據鄰居們反映,他們夫妻倆的感情一直很和睦,兩人也都是踏實勤勞,小日子過得紅火。
這一次,據李建龍所述,妻子幾日前的一天,對自己說要去縣裡辦點事,李建龍也沒有多想,因為地處鄉村有諸多不便,許多時候都要到鎮上來往。
但平日妻子一般半天就會回來,這一次一直等到深夜,羅豔仔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到了第二天,李建龍有些慌張了,撥打妻子的電話,卻沒有回信。
李建龍感覺到焦頭爛額,不知所措,一面生氣妻子突然離開不告知自己,一面也擔心妻子是不是遇到了意外。
羅豔仔照片
這時當地的一個村民提醒他,之前在電視上看到過一個節目,可以幫忙尋找親人,于是李建龍便采納了他的建議,聯系了電視台。
電視台的工作人員來到家中時,兩個孩子正圍着李建龍哭鬧,尚年幼的孩子也沒有這麼長時間離開媽媽的經曆,自然是很難适應。
主持人開始詢問李建龍詳細的情況,這時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回到房間拿了一張紙條,他說這是這兩天自己在屋内尋找到的,大概率是妻子留下的。
由此看來,羅豔仔并不是遭遇了意外,而是有預謀的離開。但是紙條雖然留下了,上面寫的卻不是中文,而是幾個字母。
李建龍以為這是英文,便詢問主持人其中含義,但主持人接過一看,也感覺到疑惑,這哪是英文啊?雖然也是一些字母,但在場沒有一個人能看出這是什麼語言。
衆人隻能通過拍照,尋找語言專家進行詢問,經過一番交涉,答案終于有了,但卻令人十分震驚,原來紙條上寫的是越南文字。
這個消息令在場的所有人感到驚訝,李建龍提到,老婆曾說過自己是雲南人,為什麼會寫越南的文字呢,接下來李建龍便開始回憶自己如何與妻子相識。
那是2011年的一天,像往常一樣出門準備幹活,但是剛走出家門,卻看到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躺在自己的面前。
李建龍小心翼翼地呼喚她,卻沒有得到回應,這時他感到有一些害怕,伸手去探了探呼吸,感受到氣息,看來女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他這才長出一口氣。
于是李建龍便把她扶進了屋内,幫她取暖,給她水喝,過了半晌,女人才慢慢清醒過來。
李建龍發現她的臉色很難看,身上都是灰塵,這一路肯定遭了不少災。他開口問女人,叫什麼,從哪來。
李建龍的鄰居
女人隻說自己從雲南來,叫羅豔仔,其他便不願多說,李建龍看到此景也沒有繼續追問。
後來的日子裡,李建龍得知羅豔仔是流浪到此地的,無處可去,便讓她留下了。而随着日常的相處,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深。
因為女人的身份不明,兩人沒有辦法辦理合法的結婚證,但李建龍早已把她當作妻子看待。羅豔仔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也很喜歡這個踏實勤勞,有安全感的男人。
就這樣,他們像平常的夫妻那樣過起了日子,五年内生了兩個孩子,雖然李建龍心裡一直也很想知道妻子的來曆,但妻子不願意說,他也選擇尊重對方。
隻要兩個人把小日子過得安穩、幸福就足夠了,這便是李建龍内心深處的想法。
這時,有人提出,是不是李建龍在詢問時沒有聽清楚妻子的回答,因為“越南”一詞用越南當地的語言發音,很像中文“雲南”一詞。
雲南
李建龍這才恍然大悟,果然妻子來到此處的經曆背後,另有隐情。
既然妻子有可能來自越南,她不告而别是不是因為想回家鄉呢?
想到這,李建龍馬上帶着節目組一行人來到縣城的車站,沿着妻子可能出現和經過的軌迹尋找。
但不幸的是,拿着妻子照片在車站周圍問了一圈後,并沒有人提供相關的信息。
這下,節目組和李建龍都傻眼了,如果妻子真的踏上了前往越南之路,那以後還能找到她嗎?
正當尋找妻子的行動陷入困境時,李建龍的手機突然響了,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苦苦尋找多時的妻子打來的電話。
妻子在電話中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約了一個鎮上的地點,讓李建龍和節目組的趕去接她。
而在那裡,李建龍、節目組以及我們心中的種種疑問将被解開。
李建龍
從越南來的女子接到羅豔仔後,李建龍十分開心,但是他還是強忍住喜悅,嚴肅地詢問妻子此次的舉動究竟是為何。
而此時妻子也釋然了,開始講述她的經曆。
與衆人判斷的一樣,她确實來自越南,但她是被蒙騙來到中國的,這也是她一直不願與丈夫多談論這方面話題的原因。
一開始她并沒有想要隐瞞,也告訴了李建龍自己來自越南,但李建龍卻誤理解成了雲南,羅豔仔覺得這樣也好,便沒有多解釋。
而對于妻子平時經常書寫字母的習慣,李建龍也隻是以為羅豔仔是個文化人,讀過一些英語,保持着這一習慣。
據羅豔仔回憶,自己12歲那一年,聽聞當地的一個人說起可以到中國打工做衣服、賣衣服,利潤可觀,單純的她便聽信了。
與幾名小女孩一起跟着那個人走了,用了三天三夜,才來到湖南,但是剛一到達,她就發現自己被欺騙了。
羅豔仔
那個人根本不是做服裝生意的,而是從事着人口販賣的勾當,她被強行賣給了一個當地的人家,那戶人家的兒子智力上有些問題,一直找不到媳婦,這才出此下策。
羅豔仔想要反抗,但她一個外國來的小女孩,連中文都不懂,哪有反抗的餘地,她被關在屋子裡整整囚禁了三年。
又過了幾年,她被迫生下了那個男人的孩子,但這并沒有給她的命運帶來什麼轉變,男人的智力不正常,經常對她進行打罵,令她苦不堪言。
終于,在2011年,她瞅準一個機會,逃出了那個村子,一路風餐露宿地來到了李建龍所在的村子,這才與自己現在丈夫相識。
所幸現在的丈夫對她很好,兩人還生了孩子,羅豔仔便也滿意于如今的生活,沒有産生什麼其他的想法。
羅豔仔
直到之前的幾天,自己到鎮上辦事的時候,無意間結識了兩名同樣從越南被拐賣而來的女人,這勾起了她對家鄉的思念,幾人便相約一起取道回家。
但是臨出發了,羅豔仔又猶豫了,一來自己離開很久,環境變化迅速,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準确地找到回家的路。
再加上丈夫平時對自己關懷備至,照顧有加,自己的兩個孩子尚且年幼,自己如果這樣不告而别,那可太不負責任了,于是便主動聯系了丈夫。
說完,李建龍沉默了一會兒,開口問道:“那你還想回去嗎,如果想,我支持。”
李建龍還表示自己永遠會接受她,她回了越南之後可以随時回到自己身邊。
羅豔仔十分感動,她明白自己心裡還是非常想回家看一看的,如今丈夫這麼支持自己,又有“尋親”的節目組可以幫助自己,這件事看來是有希望的。
羅豔仔
羅豔仔還記得自己家的地址,但她隻會用越南語來發音,無法用中文表達心中的那個地名。見狀,工作人員帶着她來到當地的網吧進行搜索。
通過查找越南語的地圖和網上的相關資料,一行人确定了羅豔仔的家鄉是越南的Lao Cai(老街)市。
當看到一個當地的菜市場圖片時,她激動萬分,連連說到自己小時候曾到過,就在自己家附近,找到這就能找到自己的家。
而當浏覽到一個當地裝扮的中年女子圖片時,羅豔仔不僅潸然淚下,這名女子的形象與她記憶中的母親完全一緻,這更加重了她的思鄉之情。
地方找到了,但擺在羅豔仔面前的還有一個很棘手的問題,自己不是通過合法途徑來到中國的,也沒有護照,該如何通過正規渠道離開呢?
李建龍
除此之外,羅豔仔心裡還有一個疙瘩,由于自己身份的關系,兩個孩子一直沒能上戶口,眼看着一天天長大,以後沒法上學的話那不是把孩子耽誤了。
于是她們決定去尋找一個同樣來自的越南的女人,在當地生活多年,有着這方面的經驗,她的名字叫阮金茸。
與羅豔仔一樣,她也是當年被從越南拐賣到此地,強行賣給了一個人家做媳婦,拼盡全力掏出來之後,認識了現在的丈夫,雙方兩情相悅,結為了夫妻,還在當地開了一家飯館。
日子過得不錯,阮金茸也很喜歡當地的文化,便決定留下來,取得了合法身份。
她根據自己的經驗,建議羅豔仔直接尋找當地的派出所獲得幫助。
在她的陪同下,一行人來到派出所說明了情況,并對孩子進行了親子鑒定,取得證明後,首先把孩子的戶口問題解決,接下來便是羅豔仔的回鄉之願。
羅豔仔
派出所了解情況後進行了上報登記,羅豔仔最終如願以償,有資格以合法、正規的途徑離開中國,回到家鄉。
但法律上的問題解決了之後,就要解決情理上的問題了,李建龍和羅豔仔接下來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婚姻。
阮金茸提出了兩個方案,一個是羅豔仔此去就徹底離開中國,兩個孩子交由丈夫撫養,這種方案固然簡單,省去了很多麻煩,但卻太不近人情。
于是阮金茸緊接着說出了自己更喜歡的第二個方案,即兩人繼續保持夫妻關系,在中國這邊打工賺錢,逢年過節可以回越南看望家人,也盡到自己妻子和母親的義務。
而羅豔仔有些猶豫,原因是之前丈夫說可以放自己回去,不再回來,讓她心裡犯了嘀咕,是不是李建龍不想要自己了。
了解了她的想法,節目組和阮金茸也趕緊去詢問了李建龍的意願。
其實李建龍并不真的舍得妻子離開,他之所以這麼說一方面是心疼妻子離家如此遙遠,不想給她施壓,幹涉她的決定,另一方面也因為自己有些不會表達。
了解了這個情況,衆人心裡的石頭也終于落地了,在節目自的調解和鼓勵下,李建龍最終勇敢地表達了自己對妻子的感情,并承諾每年都可以找時間陪妻子一起回家鄉看看,希望妻子能留在自己身邊。
而羅豔仔也欣然應允,在她心裡,經曆了如此多的波折,再沒有什麼比眼前的丈夫和孩子更加珍貴了。
由于此時臨近過年,行程多有不便,兩人便決定來年的二月踏上回到越南的歸途。今日,羅豔仔早已與家人相認。
而與羅豔仔有相似的經曆的越南婦女,在中國并不在少數,這就不得不讓我們關注一下,近年來頻頻被提及的群體——越南新娘。
越南
越南新娘與人口販賣其實所謂的越南新娘,絕大部分都是從越南被拐賣和偷渡到中國的當地婦女。一種是跨境非法婚姻,另一種就是像羅豔仔和阮金茸這樣通過非自願方式強行帶到中國的。
在2010年之前,這種現象屢見不鮮,不隻是越南,許多與中國接壤的鄰國也有類似的現象也是在那時,這個群體進入了人們的視野,而究其原因,則主要有三點。
一是經濟發展的不平衡。
在越南等經濟落後的國家,毒品泛濫,社會治安混亂,當地特别是農村中的居民生存環境惡劣。
《全球人口販運報告》中指出,販賣的路線和合法移民的路線有很大相似處,皆符合“推拉理論”,遷出地的消極因素和遷入地的積極因素是根本原因。
越南
越南與中國的生活水平差距巨大,很多貧困地區的居民希望通過去往中國境内務工或與中國境内聯姻的方式來改變命運,這也是這條産業存在并發展的先決條件和基礎。
二則是男女比例失衡帶來的買方市場和巨大利潤。
根據數據顯示,我國的男女比例已經達到了104.9:100,這就導緻了一些落後和偏遠地區的男性無法找到心儀的配偶。
有需求就會有市場,活躍在中國邊境的一些不法分子便瞅準了所謂的商機,進行人口販賣的勾當,滿足國内一些人需求的同時賺取高額的利潤。
三則是法律意識的欠缺與淡薄。
很多受害人敢怒不敢言,不了解法律,沒有法律思維,不懂得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我,長期生活在壓迫和威脅中。
甚至有的人在獲救後依然不願意說出實情,生怕自己和家人遭到不法分子的報複。
而買方同樣缺少對法律最基本的認知,同樣是在湖南,2017年當警方破獲一起越南拐賣婦女的案件時,犯罪嫌疑人甚至表示“沒想到買一個媳婦還犯了法,還要坐牢。”
在一些相對落後和閉塞的農村中,許多人認為從境外購買一個妻子和出彩禮明媒正娶沒有本質上的差别,這也是犯罪分子更加肆無忌憚的原因。
弄清楚了這些邏輯之後,我們也不禁思考,該如何應對出現的這種情況呢?
同樣給出三點可行的建議。
一是保障已經被帶到中國境内的婦女們完整的人權,讓她們可以安居樂業。
像羅豔仔這樣,長期沒有的得到合法身份的被拐賣婦女大有人在。
她們雖然在當地結了婚,有了孩子和家庭,卻始終沒有像一個正常的公民那樣生活,即使她們願意留下。
所以應該制定一個政策,專門針對這一類人群,對于她們來說過去已經是不幸的了,她們有權獲得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讓其中願意維持當前現狀的群體,婚姻已經既成事實的群體獲得合法化的婚姻,給予她們更多人文主義關懷,穩固社會的穩定。
二是着眼于部分男性弱勢群體。數據顯示,有購買越南妻子的人幾乎都是極度貧窮或者有殘疾,屬于弱勢群體,隻有掐斷需求,才能真正扼制市場的發展。
對這些弱勢群體,可以由政府牽頭,對他們進行幫扶或者提供就業機會,提高他們的生活水平,使他們擁有像普通人一樣享受婚姻的權利。
二則是通過法律途徑來限制販賣等非法行為。
首先是加強對公民的法律思想教育,讓更多的人明白這是違法行為,也提高自身的防範意識。
其次就是通過國際合作,聯合執法,對不法分子進行直接的打擊。同樣是在中國邊境,湄公河流域的多邊國際執法合作機制已經逐步建立。
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反對拐賣人口合作行動項目在此地區一直在開展行動,旨在指導和支持周邊地區各國政府有關機構制定策略,打擊人口販運。
同時官方機構要加強與民間的合作,及時掌握第一手信息和資訊,相信在各界的共同努力下,不法的行為一定會慢慢被肅清。
結語
羅豔仔是不幸的,小小年紀就被拐賣到異國他鄉,經曆了非人的折磨,被迫流亡。
羅豔仔又是幸運的,最終遇到了一個疼愛自己的男人,有了美滿的婚姻,幸福的家庭,乖巧的孩子,還找到了自己的家鄉。
她的事件發生在2016年,也讓更多的人關注到這個弱勢的群體,了解她們的生活現狀。如今六年過去,羅豔仔應該早已與家人相認。
我們也希望更多與她有着類似經曆的人,早日收獲屬于自己的幸福,掃除陰霾,迎來更加光明的生活!
編輯:師渂
責編:林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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