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淩一超起得有些晚,昨夜他難得睡個好覺。
當個大學招生辦主任真不容易,八月整整一個月,他都像被放在油鍋裡煎。大量繁雜細碎的工作忙得他暈頭轉向,更頭疼的是走後門說情的人幾乎要踩破門檻,讓他不勝其擾。招生工作眼看要進入錄取階段,他還得馬不停蹄地忙上一陣。
門被“咚咚”敲響了兩下,淩一超握着牙刷滿嘴泡沫從衛生間探出頭來,示意妻子素馨去門口看看。素馨悄悄走到門前,把眼睛湊到門鏡上。她不能貿然開門,要是放個走後門說情的人進來,夫妻倆這一上午就啥也别想幹了。素馨通過門鏡看了一眼,沒開門也沒作聲,顯然門外站着的是她不想放進來的人。
“咚咚,咚咚咚”,敲門聲越來越響,大有敲不開門不罷休的勢頭。淩一超皺起眉頭問:“外面什麼人?”素馨說:“不認識,看打扮像是收廢品的。”“告他一聲沒有不就完了。”素馨返回門前,把門打開一條縫說:“我家沒有廢品。”
門被大力推開,素馨被推得向後一個趔趄。一個男人擠進來。素馨氣道:“你幹什麼!”
淩一超擦了把臉從衛生間出來,跟進來的男人打了個照面。那人戴一頂米色舊鴨舌帽,皺巴巴的夾克衫已經看不出顔色,大襟上還沾着一塊明顯的污漬,隻是手裡并不像一般收廢品的人那樣提着一隻蛇皮袋,而是兩手都放在鼓鼓的褲兜裡,像攥着什麼。
那人反手把門關上,淩一超暗叫不好,這人雖然個子不高,卻很健壯,萬一是歹徒,他和素馨加起來都不是對手。
淩一超定了定神問:“你是誰,你來找誰?”對方面無表情地說:“我是考生家長,就找你淩主任,已經找你好幾天了。”
淩一超懸着的心放下大半,不是歹徒就好,走後門的再難打發也沒有人身危險。他把聲音放緩和了些:“哦,是考生家長,你找我有什麼事?”
那人還是面無表情:“我兒子今年參加高考,就報的你們師大。我找你隻是想說……”
淩一超徹底放了心,看來這人和其他來訪者目的一樣,都是因為孩子分數差幾分來說情的,隻不過别人多少都有些背景或是關系,像這樣硬闖的還是頭一回見。不等他說完,淩一超已經拉下臉:“高考政策很清楚,分數面前人人平等,你孩子夠分數就能上,分數不夠找誰都沒用。
那人漲紅了臉:“我找你隻是想說……”
淩一超再次厲聲打斷他:“有什麼疑問可以到招生辦公室咨詢,請回吧!”
男人站在門口沒動,額上青筋暴起,忽然右手從褲兜裡抽出來,一拳重重地砸在門上。
淩一超失色道:“你要幹什麼?你……你冷靜點!”
“我隻想把話說完。”那人盯着淩一超,聲音有些顫抖,“你要辦事公道。我兒子要是分數不夠我沒二話,要是分數夠了被别人頂掉,我饒不了你!”
說完,那人轉身開門走了。
目瞪口呆的素馨率先反應過來,抓起手機說:“快打110!”
“算了,我本來就不會開任何後門,身正不怕影子歪。當年在李莊插隊的時候,原本我被推薦上大學,結果讓公社書記的兒子給頂了,當時我可是殺人的心都有。這位家長,我懂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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